第61章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袁繼鹹笑道：“皇上說，這大明江山若姓了李，便是亡國；這漢家江山歸了滿清，剃髮易服，便是亡天下！”
隨後，袁繼鹹收起笑容，正色道：“保國者，其君其臣；保天下者，匹夫有責！”
綿侯袁宗第聞言沉思片刻，抬頭看著這位明朝大官，“所以，你是來勸降的？”聲音略帶戲謔。
“非也！”袁繼鹹搖了搖頭，“我皇上不願與將軍拼個兩敗俱傷，願共同抗清！”
李自成不死，順軍大將不可能無故投降。
哪怕李自成死了，順軍三分，一部投了滿清，一部轉入夔東，另一部被堵胤錫改編成“忠貞營”，可忠貞營內部，依舊沿用大順爵位，稱李自成為“先帝”，奉李自成之妻高氏為太后！
瞿式耜與堵胤錫的矛盾，也源自對順軍餘部的不信任！至於在四川犯下滔天罪行的大西軍，瞿式耜更加不信任。
事實上大西軍在張獻忠死後，進入雲南為了立足，不再屠戮百姓，卻也滋生了孫可望的稱帝野心。
因此，朱慈炯從未天真地想過與順軍結盟，李自成被清軍追的逃到湖廣，還惦記著打南京呢，他信不過！
李自成也絕對不會信任朱慈炯，畢竟有殺父之仇。
朱慈炯只是希望大明、大順和滿清之間暫時保持一個平衡，汝寧府並非戰略要地，保住劉洪起即可，跟袁宗第在這兒拼個你死我活沒必要！
卻說袁宗第聽了袁繼鹹的話，稍微沉思便道：“要本侯退兵可以，讓出汝寧府！”
“哈哈！將軍說笑了！”袁繼鹹一口一個將軍，並不承認李自成封的綿侯，“將士們浴血拼殺得來城池土地，卻被我一書生輕易許出，未免寒了人心！”
袁宗第剛要說話，被袁繼鹹揮手打斷：“讓出確山、真陽，以信陽州為湖廣四府北側屏障！我皇上金口玉言，一年內，李自成不向湖廣增兵，我朝不取信陽州！”
“我若不讓，又當如何？”袁宗第有種被人逼迫的感覺，心中很是不舒服。
“那就要問問將軍，便是真讓你突襲了新蔡，我皇上再派八萬大軍，將軍守不守得住了！”袁繼鹹的聲音逐漸轉冷，有京營撐腰，他有足夠的底氣說出這話！
袁宗第聞言一愣，自已突襲新蔡的企圖，竟被識破了！這幸好沒拔營，不然半路被明軍截殺，怕是真要玉石俱焚！
心中那點不舒服瞬間煙消雲散，被人逼迫會覺得不舒服，可被逼急了，也就只能逆來順受。
袁宗第沒再言語，只是點了點頭，便轉身回營。
誰知，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袁宗第剛退出確山，一封加急塘報便進了南京城，張獻忠率大西軍逆江而上，攻克涪州；又用火藥炸開通遠門附近城牆，佔領重慶府，蜀王告急！
武英殿，此時只有各部堂官、科道言官立於殿中。
戶部尚書周堪庚年老致仕，除史可法戶部尚書；沈宸荃尚在河南，卻因剿賊有功，已經擢升兵部尚書，出征將士各有封賞。
同時，殿內多了一個新面孔，原應天府丞，新任兵部左侍郎瞿式耜！
瞿式耜曾拜錢謙益為師，又因屢次上疏劾斥掌權佞臣，遭迫害被貶，清名在外。因此，雖是破格提拔，卻未受到太大阻力。
“陛下，四川巡撫陳士奇、重慶知府王行儉、巴縣知縣王錫不肯開城投降，已經殉國。”瞿式耜頓了頓，“瑞王殿下，薨了！”
見皇上沒有因瑞王的死過於悲傷，瞿式耜便繼續道：“城裡百姓被殘殺者不計其數，生者皆斷一臂，割掉了鼻子！”
朱慈炯並不在意瑞王朱常浩生死，一個魚肉百姓、禍亂大明的罪人，死有餘辜！甚至蜀王朱至澍的告急文書朱慈炯也沒細看，都是一路貨色，該殺！
他不會像父親崇禎皇帝一樣，因為老福王朱常洵被李自成殺了，就在群臣面前失態大哭：“朕不能保一叔父。”
可朱慈炯依舊怒不可遏，他恨的是大明又失去了幾位骨鯁之臣，恨的是張獻忠殘害百姓！
“曾英等人如何了？”比起瑞王，朱慈炯更關心幾位忠臣良將。
“回陛下，總兵曾英率部退守望州關，守道劉齡長退守綦江，巡按劉之勃、巡撫龍之光、總兵劉佳胤固守成都。”
“軍營裡練不出好兵！”朱慈炯恨聲道，“傳旨，命黃蜚水師護送敢勇營、果勇營、鼓勇營、立威營、楊威營去四川見見血！”
“命顯武營何大海班師回朝，與效勇營留守南京！朕要看看這群賊寇是不是爹生媽養，被人斷了一臂、割了鼻子知不知道疼！”
此時的大西軍，並不是那個佔據四川兩年多，擁兵數十萬，又在雲南每日操練的精兵。
張獻忠是被左良玉逼得龜縮於江西袁州、吉安兩府和湖廣南部，無法生存發展，才避而入川。路過荊州、宜都時，又吞了馬守應部眾，招募當地百姓從軍，才東拼西湊起一支看似數量龐大的軍隊。
他派大將劉文秀統兵數萬，去打重慶總兵曾英竟會被擊敗，甚至派兵去漢中打個賀珍都會大敗，戰力可想而知。
如今兵部沈宸荃、瞿式耜、左懋第又都是強硬派，因此無人反對用兵四川。
倒是史可法出班問了一句：“陛下，調走黃蜚，不知這江防之事如何安排？”
“命沈廷揚舟師駐採石磯，領下游江防！”朱慈炯思索片刻繼續道，“副總兵嚮明時，遊擊黃光祉、張成功並所部人馬歸其麾下，都司池鳳鳴監軍！”
“擢兵部職方司主事吳易水師總兵，駐九江！副總兵黃虎、池鳳高，參將周方蘇、林察、郭惠明、張大蛟並所部人馬歸其麾下，都司沈高簡監軍！”
“南京龍江船廠、淮安清江船廠新造戰船，皆撥付吳易軍中！”
史可法等人聞言心中一驚，這吳易剛入朝，除了上疏“中興四議”，並無其他過人之處，竟得皇上如此器重！
這些人不知吳易的水戰才能，朱慈炯卻知太湖吳日生的赫赫威名！那是讓清軍都聞風喪膽的智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