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內應
劉澤清並不是武舉出身，哪裡鬥得過一群擅長貼身短打的壯漢？
不出幾合，便被放翻在地，被幾個手法專業的青手圍著打，或胸、或肋、或下腹、或腰背，絕不見血！
打得劉澤清慘叫連連，最後吃痛不過，便高呼道，“莫打了！莫打了！我是僱主，莫打了！我是僱主……”竟是無人相信，打得更狠了！
驚得馬士英目瞪口呆！
唐世濟和李喬，更是嚇得靠在角落裡瑟瑟發抖，劉澤清每一聲慘嚎，他二人都會跟著抖一下。
清軍過江前，福王朱由菘集百官於清議堂議事，李喬、唐世濟私下說：“便降志奪身，也說不得了！”於是一起降清。
李喬第一個剃髮易服，連豫親王多鐸都看不下去，罵他無恥！
朱慈炯雖說熟知歷史，卻也不可能人人都記得，吏部舉薦名單呈上來，一時不察，竟讓這二人混進了朝班！
卻說劉澤清平白遭了一頓毒打，被同樣渾身是傷的家丁護衛抬回府。事情傳開，滿朝譁然，皇上下令錦衣衛嚴查！
毆打東平伯的那群壯漢離開後，意外翻船，恰巧被南城兵馬司巡夜的救起，轉交錦衣衛，竟被押入詔獄！
整個南京城皆在傳言，俺皇爺為了東平伯被打一事，雷霆震怒！
本該感恩戴德的劉澤清，卻唯恐東窗事發，急命家丁抬回淮安。只留了封請罪奏疏，言淮安有名醫，回去調養云云。
人言進了幽冥鬼府，尚有判官定輪迴，進了錦衣獄，便是有死無生！可那群壯漢竟在獄裡，對著前來探望的伍三兒磕頭感恩！
“伍爺，小人服了！進了詔獄還能每天兩頓乾飯，您這是通天的手段！”
“詔獄是什麼地方？能叫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咱伍爺想來就來，說走就走，神了！”
“以後我黃三郎就是伍爺養的一條狗，敢有二心，天打雷劈！”
“我馮二秀只認伍爺，以後這南京城撈偏門的，都得歸咱弟兄管！”
……
卻說這劉澤清被家丁護衛抬著，途經瓜洲時，驚聞黃得功已經奉旨移鎮泗州！心裡便覺得惴惴不安，急命家丁速走，幾經輾轉，終於回到了淮安府。
劉澤清忍著胸口悶痛，被親兵扶到軍營，四處所見皆是生面孔，進了帥帳一看，居中坐著的竟是左都督秦良弼！
再環視一週，帳中諸將左側以都督同知總兵沈通明為首， 其餘不認識；右側以原山東都司避擊阮應兆為首，皆是從山東潰敗而來，投靠自已的中層將領！
他劉澤清的親信將領，竟是一個不見！
“不知大都尉因何而來？我帳中諸將又在何處？”劉澤清強忍著渾身疼痛，推開身邊扶著的親兵。
“淮安重地，不可無人鎮守。”秦良弼向天拱手道，“皇上恩旨，讓你回府養傷，待傷好了另有重用！軍務由我接管！”
“噗！”
本就胸口悶痛的劉澤清聞言怒不可遏，剛要出聲責問，一口暗紅色血液噴出，便倒地昏迷不醒！
劉澤清纏綿病榻三個月後，嘔血而亡暫且不提，你道這秦良弼何許人也？
他曾大破劉國能於許州，與曹變蛟一起，把李自成追進毛山；跟著左良玉大破張獻忠，又獨自在安慶打的張獻忠望風而逃！
南征北戰，立功無數的猛將，卻因為沒有擁立之功，被福王朱由崧困在了南京。清軍南下，他頂著個左都督的虛職卻無兵權，孤身拎著刀戰死於南京城外，極其悲壯！
帳中右側諸將，皆是不肯跟隨劉澤清投降，被斬殺於大帳之中的山東將領，其中阮應兆是活活哭死的！
至於左側諸將，卻是朱慈炯從別處調撥而來。
為首者沈通明乃一員良將，清軍南下時固守白洋河，揚州城破後，他被清軍追捕，勒馬引弓大呼：“若輩亦知沈將軍耶！”
下首的乙邦才、劉應國、馬應魁、莊子固、許瑾等人，皆是在江北二十餘萬大軍降清後，仍不肯投降，以卵擊石戰死之輩！
其中馬應魁喜披白甲，上書“盡忠報國”，巷戰時被清兵團團圍住，身邊只剩兩三人，他卻對左右大呼，“無怖，死亦命也！”衝上去被亂刀砍殺。
就在秦良弼整頓軍營，佈防淮安之時，陳洪範已經捧著劉良佐的請罪奏疏，代其進京！
“啟奏陛下，陳洪範已經進城，四處宣揚大清國替大明剿賊，打敗了李自成，為陛下報了父仇。”凌潤生抬頭看了看皇上臉色，才繼續道，“還說，大清有恩於陛下，或許能和大明成為兄弟之邦！”
“呵！哼哼！”朱慈炯心中殺意氾濫，強按捺下去，“明日早朝，許他覲見！”
本以為陳洪範是在出使清廷過程中，被多爾袞寫信策反成了內應，沒想到早已有了反心！
殺他不難，明月樓隨便一個刺客就行，可朱慈炯要讓他受千刀萬剮，死後被萬世唾罵！
“奴婢給萬歲爺叩頭！”凌潤生退出後，進來一位黑衣女子，這女子眉間帶戾、唇紅似血，乃是東廠“後庭花”頭號，綽號“彼岸花”。
“劉良佐那邊有訊息嗎？”朱慈炯問道。
“回萬歲爺，‘薔薇’剛被擄進營，還未送入劉良佐帳中。”彼岸花聲音軟軟糯糯，卻又帶著刺骨陰寒，“下面有個姐妹，被標將秦大鵬擄了做妾室，回報說陳洪範進了劉良佐軍營。”
“下去吧！”
朱慈炯眼睛微眯，透露著兇光。看來這陳洪範已經說服劉良佐了，若不是劉澤清被自已奪了兵權，下一個應該是遊說劉澤清。
此時南京城各官員府邸內，三五同僚飲酒狎妓、高談闊論，都在稱讚吳三桂借清兵破賊，功勳卓著！幻想著與清廷以黃河為界，南北分治，共同剿滅李自成！
陳洪範則是遊走於各處府邸，重提南宋舊事，宣揚清廷友善。
與此同時，一封塘報卻已送入兵部，多爾袞派兵收取山東，黃得功部將田雄帶領各處兵馬棄城而逃，李成棟所部五千人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