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得劉孔昭大鬧武英殿被奪爵時,朱慈炯還在心裡問過,從禍亂朝綱到為國盡忠,此人到底算忠臣還是奸臣。

此時,看著叩拜在地的劉孔昭,他忽然想起了禮部主事黃端伯。

滿清豫王多鐸進南京,他不跪、不降、不上朝,問斬前,多鐸問他馬士英是忠是奸,黃端伯回覆了一句話:“不降即為忠。”

黃端伯死後,多鐸還感嘆了一句:“南來硬漢僅見此人。”

若按照“不降即為忠”這個標準看,劉孔昭就是忠臣。

孟子言:“羞惡之心、人皆有之。”

這世上沒有什麼聖人,人之內心,皆有善有惡,為善為惡有時只在一念之間。

黃宗羲這種鐵桿東林,一言不合就在史書上戳你脊樑骨,朱慈炯都敢放在身邊任中書舍人。

若劉孔昭是虎非貓,有什麼不敢用的?

朝堂諸臣,是忠是奸,皆在朱慈炯這個做皇帝的如何用人,如何掌控人心!

“有命從戰場上活下來,朕就還你誠意伯!”朱慈炯丟下一句話,勒馬飛奔出營,身後三百大漢將軍策馬緊隨其後。

煙塵過後,劉孔昭堅定起身,見三娃子給自己佔著位置,又擠回隊伍,去領那一兩賞銀。

龍江水驛。

船到碼頭,一路上陳名夏與船家相談甚歡,打聽了不少關於南京近期的訊息,正要邁步下船,鬼使神差地回頭問了一句:“敢問小哥貴姓?”

麻子臉船家咧嘴一笑,“伍三兒!”隨之而來的,是帶著風聲的船槳。

“砰!”“噗通!”

岸邊喧譁聲四起:“有人落水了!快看,有人落水了!”

待陳名夏再次睜開眼,發現自己身處一個空曠的大殿,北面有個長案,一個人影在提筆寫著什麼。

模糊的視線逐漸清晰,他終於看清了,那人影是個少年,翼善冠下一張英氣的臉,身穿明黃色龍袍,身旁還有一個老太監在伺候筆墨。

再環視一圈,御案左右,以及殿門、殿角,皆站著持刀的錦衣衛!

陳名夏許是泡了江水,渾身涼颼颼,不由得打了個寒顫,翻身跪拜道:“罪臣陳名夏,參見陛下,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朱慈炯提筆寫完最後一個字,“起來吧!”隨後,把一張寫滿字的宣紙遞給了韓贊周,“來看看,朕的字如何?”

見韓贊周手捧宣紙走了過來,陳名夏滿臉困惑地接過,開啟一看:“臣吏部左侍郎陳名夏,頓首啟奏陛下:我大行皇帝勤政愛民……然庸臣誤國,以致有三月十九日之事。”

“君父之仇,不共戴天,臣本欲自縊於文廟,以全忠義。因見陛下陷於賊手,方忍辱偷生,委身於闖賊,以圖營救……”

“今闖賊已走,清虜乘我蒙難,悍然出兵強佔北都,欲竊我神器……”

“臣請出仕清廷,以期亂其法度,勾連內外,為我王師驅除韃虜做一馬前卒,待王師北上,臣請手刃福臨、梟多爾袞之頭,以洩敷天之憤……”

陳名夏看傻了眼,半天沒有言語,待回過神來,連忙帶著哭腔叩頭:“陛下饒臣一命,此等事,以臣之愚鈍,萬萬做不來呀!臣死事小,恐誤了大事啊!”

朱慈炯聲音帶著寒意地說道:“你既大節有虧,降了闖賊,今又南下求官,如何在朝堂上立足?縱使朕有心保你,殿上諸臣容得下你?”

卻聽陳名夏振振有詞道:“陛下,彼時的北京城,幾人不曾降賊?若換做南都諸臣,降是不降?”

“北都陷落,降者雖眾,死節諸臣亦不在少數,需要朕給你念一遍嗎?”朱慈炯一聲冷哼,“至於南都諸臣降是不降,該是你操心的?”

“你記著,身在南都未曾降賊者,無論其人操守如何,皆可在朝堂上罵你貪生怕死!”

“去了北都,朝堂上皆是降臣,你反而站得住!朕也不用你冒掉腦袋的風險,只需在清虜吃了敗仗,無力南下的時候,說服多爾袞,推行剃髮令即可!”

見陳名夏張嘴還要推脫,朱慈炯冷冷地說了一句:“不去,你得死!”

陳名夏渾身一個哆嗦,眼珠子咕嚕嚕一轉,連忙違心道:“罪臣遵旨,願意戴罪立功,以雪前恥!”

朱慈炯嘴角帶笑,陳名夏打了什麼如意算盤,他豈能不知?

“從現在起,你就是我大明的吏部左侍郎,照著謄抄一份,署名吧!”

“臣,遵旨!”陳名夏連忙接過韓贊周遞過來的筆墨,抄完後,輕輕吹乾墨跡,雙手呈上。

朱慈炯看完,遞給了韓贊周,隨後看著陳名夏繼續道:

“只要你能說服多爾袞,滿清若敗,朕親自拿出此疏為你正名。彼時,你是大明功臣,九卿之列,必有你的班位!”

“大明若亡,此奏疏不會重現世間,你自去做清廷的官,不必有任何負擔。”

說到這兒,朱慈炯聲音忽然轉冷:“可有一樣,膽敢反覆,死了心替清廷賣命,此奏疏會出現在多爾袞手中!”

陳名夏這回,是徹底死心了,不再有半分取巧心思。可是轉念一想,既不用傳遞訊息,又不用探聽情報,無非是納言獻策,可以說毫無風險!

而且自己多了條退路,無論雙方誰得了天下,他陳名遇穩坐朝堂!

“臣乃大明之臣,縱刀山火海,亦無所畏懼,若皇上旦夕恢復,臣當至城外迎駕!”

朱慈炯擺了擺手,“下去吧!”

看著陳名遇一拜三叩退出大殿,心裡不由得暗罵,一個個都是戲子,但凡年輕幾歲,朕就信了!

“黃宗羲到了嗎?”朱慈炯再次拿起了筆。

“回皇爺,已經在殿外候著了。”韓贊周道。

“宣吧!”

片刻後,黃宗羲進殿,“臣黃宗羲,參見陛下!”

叩頭畢,抬眼看到的場景竟和陳名遇一樣,皇上在寫字!

“黃卿,朕寫了一幅字送與你,來看看寫的怎樣。”朱慈炯笑著向黃宗羲招了招手。

黃宗羲按捺住心中激動,走到了朱慈炯身邊,這是天子近臣才有的待遇,他只是個從七品的中書舍人!

陛下如此禮賢下士,翻遍史書,能做到這一點的,無一不是聖君明主!

待黃宗羲看到皇上的字時,整個人如同五雷轟頂,呆愣在原地!

“噗通!”黃宗羲跪了下去,涕淚橫流,“臣何德何能,何德何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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