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晝大吃一驚,連鞋子都沒顧得上穿,立刻就從床上下來跑到窗邊,卻只看馬車駛入城堡,由於窗外有窗臺的遮攔,她剛好看不到下方的情形。

艾瑪也明顯有些慌亂,她將上半身探出窗戶,往下張望著。

“怎麼樣了?”陳晝問。

艾瑪沒有說話,過了一會兒,她忽然倒吸了一口冷氣,退後兩步。

陳晝看著她蒼白的臉,很顯然,剛剛艾瑪一定是看到了血腥的場景。

於是她穿上鞋子後便往門口跑去。

用最快的速度剛下到一半,陳晝就聽見喧譁的人聲,像是有十幾個人那麼多,她從樓梯上下來後,更是看到一堆人在前廳裡手忙腳亂,最外層是城堡裡的女僕,這段時間負責給艾瑪做飯的泰瑞大媽也從地下室的廚房上來了,她的身上還穿著圍裙,頭上還戴著布帽,她張大嘴,好奇地往裡看,往裡是照顧伯爵的男傭,他們神色各異,有些人眉頭皺的很緊,有些人正結結巴巴試圖跟城堡裡其他人解釋發生了些什麼。

場面混亂極了,陳晝根本聽不清楚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她乾脆拋下艾瑪,從人群的縫隙裡擠了過去,好在以她現在的身體,做起這事來毫不費力,她鑽進人群中心,看到了尤里·布蘭切特。

他坐在地上,身體靠著一位騎士,他穿著藍白相間的修身衣物,應該是打獵的時候穿的,他用手捂住的左肋似乎受了傷,指縫中洇出大量暗紅色的血跡,將他半邊衣服都染紅了。

這到底發生了什麼?這也就一晚上的時間,昨晚的憂鬱美男今天怎麼感覺就要命喪當場了。

“啊!”似乎是因為止血不當,尤里·布蘭切特痛撥出聲,他面色蒼白,睜開了眼睛,看到了面前不遠處的女兒。

“伊莎······”他抬了抬手。

陳晝看著那隻沾滿鮮血的手,下意識退後了一步。

尤里·布蘭切特的眼睛黯淡下來一些,他收回手,捂住腹部。

這時,陳晝忽然聽見一聲撕心裂肺的咆哮從身後傳來。

她來不及回頭看,就被身後的人群撥倒在地,接著,她看到一縷金色的身影撲到了尤里·布蘭切特的身前。

“誰做的!誰做的!”女人不容分說地幫助尤里·布蘭切特捂住了腹部的傷口,她充滿氣質的盤發如今有些散亂開,一縷金髮從她的耳邊垂下。

陳晝認出那是今早見到的西琳夫人。

尤里·布蘭切特望著他,“西琳。”

他抬起手,似乎想要觸碰她的臉,但是看了看自已沾滿血跡的手,猶豫了一下。

西琳夫人立刻握住他的手背,按在了自已的臉頰上,她低聲說道,“告訴我,是誰?”

尤里·布蘭切特輕輕地搖了搖頭,他的嘴邊淌出一縷血沫,“沒有任何······人,西琳。”

陳晝看著兩人,微微皺起眉頭。

正在這時,郎巴蒂先生趕了過來,“散開!散開一些,給伯爵一些新鮮的空氣!”他的短手揮動著,像企鵝在十字路口指揮交通。

男僕們聽了他的話,立刻往外層走,但是大廳里人太多,幾個人摔倒在地。郎巴蒂見到此景耳朵和鼻子都變得通紅,呼哧呼哧的喘著氣,從自已緊繃的褲子裡哆哆嗦嗦掏出了手絹,在蛋殼一樣的額頭上剛擦到一半的就掉了下去,他忽然看到陳晝就坐在地上,立刻將她拉了起來。

“您在這裡做什麼,我的好小姐。”

陳晝眨著眼睛想著說辭,“我來看看爸爸。”

“這不是孩子應該待的地方。”郎巴蒂將她抱起來,遮住她的眼睛,同時大聲對四周喊道,“誰來把這個可憐的孩子帶回房間去,上帝啊,你們竟然任由她看到這麼殘忍的一幕。”

艾瑪急忙擠過來,從他手中將自已的小姐接了過去。

“謝謝。”郎巴蒂先生說,“照看好伊莎小姐。”

艾瑪狠狠地點了點頭,把還試圖探頭張望的陳晝的小腦袋按在懷裡,“我不會讓她出來了。”然後接著便轉頭離開了大廳。

陳晝被悶在艾瑪豐滿的胸脯中差點窒息,等到她被放出來時,眼前快要冒出金星。陳晝搖了搖頭,呼吸著大口大口新鮮空氣。

“到底是怎麼回事?”她問。

但是艾瑪堅決不肯再出去打聽,她就像是一個堅定計程車兵,她把郎巴蒂先生說的話當做是上級下達的指令。

“伊莎小姐,如果需要您知道什麼,郎巴蒂先生會說的。”艾瑪說。

“可是艾瑪,我們不是朋友嗎?”陳晝說,“你忘記我們剛剛還在一起玩遊戲嗎?”

“是的。”艾瑪說,“但如果郎巴蒂先生需要您知道什麼,他會過來說的。”

“我不懷疑這點,但是艾瑪,郎巴蒂先生只有一個人,他既然在照看我爸,就沒法過來通知我,而我只是想知道點我爸爸的情況,如果他平安的話,我的心會好受些。”

艾瑪低下頭,她的眉頭輕輕擰起。

陳晝觀察著她的表情,放輕聲音,使出最後一擊,“艾瑪,如果有天同樣的事情發生在你家人身上,我也會毫不猶豫地幫助你的。”

“好吧。”艾瑪終於被說動了,“但是請您在房間裡待著,我去打聽一些訊息。”

陳晝立刻連連點頭,“好的好的。”

“請您千萬不要亂跑,否則我就再也不這麼做了。”艾瑪說著,她將臉頰邊垂落的紅髮扶到耳後,深吸了一口氣,然後轉身開啟門往外走去。

雖然艾瑪答應了她的要求,但陳晝的心並沒有被放下來,而是沉入了湖底,無論尤里·布蘭切特是不是能力堪憂,或者是不是個草包,但有一件事卻是固定且無法改變的,那就是他是布蘭切特目前的家主,伯爵領的主人,同時也是這具十歲小女孩身體的父親,他突然受傷,如果只是有驚無險還好說,可萬一他有個三長兩短,那肯定會帶來一系列連鎖反應,而這些反應一定會和她相關。

在這種關鍵時刻,陳晝很想跟過去看看,但她不想辜負艾瑪的信任,所以她忍住了衝動,呆在房間裡。

她看著腳下的地毯,一瞬間想到了無數種可能,比如被吃絕戶,被突然攻擊,似乎這並不美好的中世紀貴族生活,也沒法保持住了。

就在她萬分煎熬的時候,艾瑪終於回來了,這次,她帶來的是一個好訊息。

“醫生剛好就在城堡裡,他做了一番搶救,伯爵的血止住了。”

陳晝鬆了一口氣,她坐在柔軟的床上,像電視上譯製片電影裡的女性一樣,撫著胸口。

阿彌陀佛。她在心裡說道。

但接下來,艾瑪又說出了個壞訊息,“但伯爵傷的很嚴重,現在已經昏過去了。”

這可不太妙,聽起來像是失血休克,按照現代醫學來說,恐怕得輸血,可這裡是中世紀,別說還沒有“輸血”這個概念,能做到不放血就是件好事了。

可怕什麼就來什麼,艾瑪緊接著說道,“醫生正在給伯爵放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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