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山伯目光深邃,字句擲地有聲:“論文韜武略,馬文才兄你才華橫溢,將來必是國家的擎天之柱,為國家築起堅固屏障。然而世事如麻,烽火連天,戰亂不息,百姓們早已疲憊不堪,亟待休養生息,以恢復元氣。倘若一味窮兵黷武,繼續發動無休止的戰爭,那麼天下蒼生會如同芻狗一般,被上位者無情地擺佈和犧牲。”

馬文才聽後,面色堅毅,反駁道:“山伯兄此言差矣,我等男兒志在四方,當以保家衛國為己任,豈能因眼前的困難而畏縮不前?懦弱畏戰,坐視敵寇侵凌,才是真正的自甘敗亡,那樣我們自己以及天下百姓才會真正淪為他人手中的魚肉。”

二人爭論得面紅耳赤,各執一詞,互不相讓之際,講臺上陶淵明用平和而又威嚴的聲音瞬間讓爭論戛然而止,他說道:“好了好了,你們二位都暫且擱置爭議吧。這種關乎經世衛國的大事,其決策與執行由身處廟堂之上,肩扛重任的馬太守來裁決評理更為合適。”

祝英栩眼見梁山伯與馬文才之間的爭論愈演愈烈,她內心深處明白,這場辯論並非陶先生無法裁決的事。出乎意料的是,陶先生卻提議讓馬太守來評判此事,這令祝英栩心中頗感愕然,甚至有些難以苟同。

後排荀巨伯更是起鬨,高聲叫道:“先生,您此舉豈不是有意讓我們觀賞一出父子連心的鬧劇嗎?讓馬太守來評理,其立場和結果恐怕很難做到真正的公正無私啊!”

面對荀巨伯的直言不諱,陶淵明先生佯裝嚴肅地斥責了他一聲,隨後回應道:“荀巨伯,你怎可如此揣測他人?馬太守身居高位,斷不會因為私情而偏袒自己的兒子。馬大人,我說得是吧?”

儘管祝英栩對陶淵明先生一直抱有深深的敬重之情,且與荀巨伯交情匪淺,但在此情此景之下,她也不禁在心底暗自思量:即便馬太守公正無私,但若是在這種情況下,只要他對馬文才說出一句讚美或維護的話,恐怕都會被旁人視為偏袒之舉。

馬太守並未因陶淵明突如其來的刁難而面露慍色,他依舊保持著從容不迫的神態,微微點了點頭。只見他徐徐開口道:“老夫以為……”

“馬大人!梁山伯擬就的治水方略,可是連謝丞相和謝道韞先生都稱讚的。”荀巨伯站起來打斷馬太守的話。

荀巨伯此言一出,大堂內的氣氛瞬間變得緊張起來,眾人的目光聚焦在馬太守身上,等待他對荀巨伯的這番言論做出回應。荀巨伯此舉顯然是希望藉助謝丞相與謝道韞的認可,進一步提升梁山伯治水方略的權威性,從而影響馬太守對馬文才和梁山伯的決策的評判。

馬太守此次因馬文才受傷而匆匆趕來書院探視,足見其舐犢情深,祝英栩覺得馬太守是一個公正嚴明的人,必定不會因為其他人的三言兩語就偏袒一方,會給出公平的評判。

然而,接下來的一幕卻出乎祝英栩的意料。只聽見馬太守以和藹而又不失讚許的語氣笑道:“梁公子年紀輕輕,便憑藉其才智贏得了謝丞相如此高度的青睞與讚譽,未來前途無可限量,定能成就一番大事業。”

馬文才聽聞此言,臉色瞬間變得蒼白,滿眼難以置信地愕然看著自己的父親,顯然無法接受父親竟然在自己與梁山伯的觀點衝突時,因為謝丞相對梁山伯的賞識就有所偏向。他剛要開口辯解,“爹,你怎麼……”

馬太守威嚴沉聲呵斥:“放肆!”

祝英栩同樣感到驚訝不已,她覺得梁山伯與馬文才在經世治國方略上的觀點確實存在分歧,各有側重,但她沒想到的是,馬太守竟會因為謝丞相對梁山伯的認可,而表現出對梁山伯讚許,這讓馬太守在她心目中好父親的形象有了動搖。

馬文才被馬太守這一聲呵斥,心中的不滿和不甘如同翻湧的波濤在胸中撞擊。他張了張嘴,想要為自己辯解,但看到父親那威嚴而堅決的眼神,又硬生生地把話咽回了肚子裡,只能無奈地閉上了嘴巴。他的神色瞬間多了幾分委屈,彷彿一個受了冤枉的孩子,滿腹苦水卻無處傾訴。

馬太守看在眼裡,心中雖有疼惜,嚴肅地對馬文才訓誡道:“注意你的身份,你現在是在這裡學習的學生,而不是憑藉家世地位爭強鬥勝之人。”

馬文才聽後,雖然內心深處還是無法完全接受這個事實,但他深知馬太守做了決定的事情是不容他人置喙的。

因此,馬文才儘管心中滿是委屈,他還是忍氣吞聲,恭恭敬敬地回應:“是,馬大人!”

然而,馬文才心中的疑問並未消除,而是化作一種不甘心的力量驅使著他追問:“那馬大人您的意思是說,梁山伯難道比我更強嗎?”他的手指向不遠處的梁山伯,目光中透露出不服。

馬太守面對兒子的質問,內心的確五味雜陳,頗感憋屈。他已經被陶淵明和荀巨伯架在上面了,尤其當梁山伯的治水方略得到了謝丞相的高度認可後。

謝丞相在朝中地位崇高,其門生故吏遍佈各地,影響力深遠。身為地方官員,馬太守自然不敢得罪謝丞相,這是官場之道。

此刻,面對兒子疑惑又帶有些許委屈的眼神,馬太守並非刻意比較馬文才和梁山伯二人的優劣,只是希望馬文才能明白,得到謝丞相賞識的梁山伯確實在治水方面有所建樹。

馬太守深吸一口氣,回答道:“我是說,謝大人看中梁公子在治水方面的卓越才華。

馬文才滿腔怒火如火山般噴薄而出,他目光堅定,反駁道:“學生就是不明白,為何僅憑謝丞相的一言兩語,就可以輕易地下定論。難道就因為某人位高權重,他所說的話就自然而然地就是對的嗎?”

馬太守聽聞此言,面色微變,厲聲提醒:“文才,注意你的言行!”

然而,馬文才並未因此而平息心中的不忿,他瞪大了眼睛,胸膛劇烈起伏,顯然是情緒激動到了極點,一字一頓地道:“我就是不服氣!”

馬太守的臉色陰沉如烏雲密佈,那雙平日裡威嚴而深邃的眼睛此刻充滿了怒火和失望。祝英栩在旁邊一直看著,見形勢不對,心中一急,一把拉住了馬文才往邊上一躲,馬太守的一巴掌就落了空。

馬太守的手懸在半空,掌心朝上,顯然是剛剛抬手要教訓馬文才的動作被祝英栩打斷了。

這一幕令在場的所有人都驚愕不已,他們屏息凝神地注視著這突如其來的變故。

“祝英栩,你給我讓開!”馬太守的話音低沉有力,透出一股不容抗拒的嚴厲。他緊盯著擋在馬文才面前的祝英栩,眼中的怒意並未因祝英栩的勇敢舉動而稍減半分。

然而,祝英栩並未因此退縮,她堅定地站在馬文才身前,那雙明亮的眼眸毫不畏懼地迎向馬太守的目光。

“我不讓開!”祝英栩的回答清晰而又堅決,她挺直腰板,毫不示弱,“馬太守,文才兄雖然言辭激烈,但他並沒有做錯事情,也沒有說錯話,只是想要弄清楚自己的觀點為何不被認同,情緒激動了一些。您身為長輩,應該引導他、教育他,而不是簡單粗暴地動手打人。”

她的這番話擲地有聲,讓馬太守一時語塞。

“你們作為學子,怎會懂得朝廷之事的複雜?!”馬太守的聲音低沉且有力,他緊盯著祝英栩和馬文才,言語間充滿了責備與不滿,“文才不懂得尊師重道,質疑朝廷重臣,這就是大錯特錯!我作為他的父親,理應嚴加管教。”

然而,祝英栩並未因此而退避,她勇敢地直面馬太守的怒氣與威嚴,眼神堅定且飽含深思。

祝英栩以一種既堅決又不失溫婉的口吻對馬太守說道:“馬太守,請容許學生表達觀點。在對待梁山伯和文才兄的觀點問題上,我認為他們各有其理,但立場各異。馬文才兄所堅持的是國家存亡之際,我們必須以鐵血手段對抗外敵入侵,因為對敵人仁慈往往就是對自己最大的傷害。他的主張是,在戰爭時期,我們應當集中力量、採取果斷行動,將敵人徹底擊敗,使其畏懼並最終臣服於我國,這是捍衛國家尊嚴與疆土完整之必需。”

祝英栩頓了頓,繼續道:“至於戰後可能帶來的民生疾苦和社會動盪等問題,正如梁山伯所述,這確實是值得重視並亟待解決的挑戰。然而,若國家的安全基石都未能穩固,百姓何來安居樂業之所?如果連家園都不能守護,那麼再美好的重建藍圖也只能成為泡影。故此,我認為,文才兄主張先強而後治,亦有其道理所在。當然,戰後的安撫、恢復與治理工作同樣重要,兩者並駕齊驅會更好。”

馬太守與陶淵明聞聽祝英栩此言,不由得陷入深深的沉思之中。

祝英栩見陶先生和馬太守陷入沉默,於是趁熱打鐵,繼續說道:“先賢們曾教導我們,選拔人才時應秉持公正無私的原則,不因親疏遠近而有所偏倚。你們如今卻因為謝安大人和謝道韞先生的讚譽就傾向於梁山伯,這難道不是違背了‘舉賢不避親’這一原則嗎?我覺得大家對於文才兄和山伯的觀點的評判也有所偏駁。”

祝英栩的一席話猶如一把銳利的劍,直指人心,學堂上一片寂靜,馬太守在祝英栩的質問之後,他的臉色瞬間由深思轉為嚴肅。

馬太守出口責備祝英栩道:“祝英栩,你……”

然而,馬文才並沒有給馬太守更多指責祝英栩的時間,他聽到馬太守對祝英栩的斥責,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緊握拳頭,憤慨之情溢於言表。

馬文才一把拉住了祝英栩的手臂,“馬太守!”馬文才喊了一聲,接著便拽著祝英栩,快速而堅決地從學堂裡衝了出去。

祝英栩和馬文才兩人在眾人驚愕的目光中消失,留下了一室的寂靜和馬太守那錯愕又略帶無奈的表情。

馬文才拉著祝英栩疾步跑回宿舍,那速度快得彷彿身後有洪水猛獸追趕一般。他迅速地開啟宿舍門,幾乎是拽著祝英栩一同躲進了宿舍的櫃子裡。櫃內空間狹小,但卻顯得異常安靜,似乎能隔絕外面的一切紛擾。

祝英栩感到有些不解和驚訝,上次她無意間發現馬文才獨自躲在櫃子裡時就已覺得奇怪,然而那時他們的關係尚處於朋友階段,並未到可以深入探究對方私密習慣的地步。

如今,他們兩人緊緊擠在這個昏暗的角落裡,祝英栩終於有機會問出心中的疑問:“文才兄,你為何喜歡藏在這幽暗的櫃子裡?”

馬文才並未直接回答祝英栩的提問,而是抱住了祝英栩,他的臉頰貼在她的肩膀上,聲音中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與懇求:“英栩,你陪著我,好不好?”

馬文才的話語中流露出一種深深的孤獨與渴望被理解的情感,這讓祝英栩的心頭湧起一股強烈的心疼與保護欲,她輕輕地點點頭,沒有多言,默默地陪在他身邊,給予他最真摯的支援與安慰。

過了一會兒過了一會兒,馬文才的情緒逐漸平復下來,他緩緩地開口道:“英栩,你知道嗎?從小,他就告訴我,成王敗寇,勝者為王,要我事事都爭個第一。”

馬文才口中的“他”自然是馬太守,他頓了一會兒,又繼續說道,“儘管,他對我管教嚴格,稍有做不好的,便對我杖責打罵,可是,我卻有個世界上最好的孃親。每次受了他的訓斥,娘就會很溫柔地看著我,摸著我的頭,告訴我,我在她的眼底是最棒的。受傷了、餓肚子了、生病了,娘總是在我的身邊……直到……直到我七歲那一年……”

“馬文才說到這裡,聲音愈發低沉,幾乎是在喉嚨深處嘶啞地擠出這幾個字眼。他的眼神空洞而遙遠,彷彿穿越時空回到了那個令人心碎的時刻,他的身體不自主地微微顫抖,雙手緊握成拳,指甲深深地陷入肉中,極力隱忍著內心即將決堤的情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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