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老二帶著我姐去了醫院,找了個老中醫,給我姐把了個脈。“沒有大毛病,有點體寒,給你開幾副藥喝喝就好了。”老中醫邊說邊開方子。

聽說沒大毛病,兩人滿懷希望地回家了。老太太問什麼情況,我姐如實相告。第二天,街坊鄰居見了我姐有的熱情地給我姐介紹偏方,有的說句安慰的話。

有人背後指點:“還真是不下蛋的母雞。”

每天早晨,我姐天不亮起來熬藥。黑乎乎的湯藥聞著就犯嘔,皺著眉頭喝下一口,整個口腔被苦味瀰漫,苦得直打哆嗦。一碗喝下去,從舌尖一直苦到喉嚨苦到麻木。我姐喝下去以後反胃,嘔出的到了嘴裡又咽下,不能降低了藥性。早晨一碗晚上一碗,喝了幾天,我姐看到飯菜沒了胃口。

老中醫開的藥吃完了,大夫一號脈,沒什麼事了,老太太還是不放心,又攆著到處去看偏方,半年下來,藥渣天天往外倒,好訊息卻沒有傳來。

八月十五,我姐回家給我們家送中秋禮物。我姐抱起我小侄子。我小侄子跟人交流沒障礙了。

我侄子指著我姐說:“姑姑不下蛋。”我姐氣得把我侄子放地上沒吃飯就回去了。明眼人都看得清,我嫂子在小孩子跟前肯定沒少這樣說。

我姐回到家,再也忍不了了:“我們倆明天就去縣醫院,看看到底是誰的問題!”

我姐說去,第二天她倆真的去了縣醫院,兩人都做了檢查,等待結果的心情是忐忑的:“問題出在自己身上怎麼辦?”心裡不停地問自己。

老二臉色鐵青地說:“男人怎麼會有問題,那種事沒少幹,又不是不行!”時間在兩人忐忑不安中一分一秒過去,到了取結果的時間,兩人拿到結果都不敢看。

最後互換了結果一看:男方精子成活率很低,先天性男性不育症。

拿到結果,老二垂下了頭,他不知道怎麼回的家,他無論如何接受不了問題出在自己身上的事實,中午飯晚都沒吃,老二臉朝裡躺在床上,一直躺著,也不去打面了。

他想:家人都怨淑貞,讓淑貞吃了那麼多窩囊氣,喝了那麼多苦藥,問題出在自己身上,淑貞會跟我離婚嗎?我孤身一人怎麼活下去?想到此,不禁流下淚來。

晚上,老宅的人叫了他過去。“老二,是誰的問題?”老太太著急地問。

“是我。”

“有辦法治嗎?”

“很難,先天性的。”

“老天爺啊!我這是做了什麼孽?就一個閨女……這……”

“娘……”一家人沉默了,只聽見抽旱菸的聲音吧嗒吧嗒響。

老二晚飯沒吃就睡下了,連做那事的人心情也沒有了。

一連幾天,老二像霜打的茄子,整天蔫蔫的。跟人說話眼神躲閃,像剛犯了事的小賊。

大家見他這樣子紛紛不解:“這是怎麼了?”說著,摸摸腦袋走開了。

我姐這幾天心情很複雜。終於洗清了自己“不會下蛋母雞”的嫌疑,可是,一家人要個孩子,給他們家傳宗接代的願望實現不了了。

他們家三個兒子,老大三十多了,遲遲沒有人來提親,條件一降再降,瞎子、聾子、缺胳膊斷腿的也沒人給介紹,這下老二不能生養的訊息如果傳出去,更沒人上門了。對,老三,老三娶個媳婦生孩子吧。想到這裡,姐姐的心理壓力減輕了不少。

“老二!”我姐喊了一聲。老二半晌轉過腦袋,呆愣地看了我姐一眼,然後又像個木偶一樣轉過去,繼續發呆。

“老二,我知道你想不通,可是有什麼辦法?以後生不了孩子,就我倆過一輩子,你照顧我,我照顧你,有了錢我們倆花,想買什麼買什麼,不用攢著,少了小孩子吵鬧,豈不清淨?”

“也是,唉!只好如此了,可是連累你做不了母親,也沒關係嗎?”

“沒關係!”

“對不起!這三年讓你受了這麼多窩囊氣!”

“都過去了,我不會放在心上的。”這一晚,老二格外用心地摟著我姐,什麼也沒做,像怕失去什麼寶貝似的,只緊緊地摟著。

老二眼睛裡的陰霾一掃而去,兩人該吃吃該喝喝。清晨,兩人攜手上工,有人見了:“呦!瞧這兩口子,蜜得,像剛結婚的小夫妻。”

“是不是有喜了!”“不像啊,肚子平平。”

“也許月份小。不顯懷。”

說什麼的都有,他倆也不理會。下了工,老二去供銷社買來好吃的,老二做飯,我姐掃天刮地,醬洗衣物。老二做好了飯,端到桌上,互相往對方碗裡夾菜,好吃的到我姐肚子裡的多。

晚上,老二有時也做做那不可言說的事,明顯頻率減小,但每次都很認真,都能讓我姐得到滿足。日子平平常常,毫無波瀾。

老宅裡,暗起波瀾。老太太日漸消瘦,吃飯漸少。

有一天,老太太早晨沒起來做飯。“孩子他娘!”老頭子從被窩裡伸過腳,蹬一蹬老太太。“幹嘛呀。”

“起來做飯呀,兩個兒子還得上工呢!快點,晚了!”

“不想動,全身每一處都難受。”

“病了?”

“誰知道呢。”

“老大,老三,你娘不舒服,快!”

老大老三趕緊過來。“怎麼了?娘。”

“就是渾身沒勁。發飄。”

“我去找地排車,拉你去衛生院看看。”大家七手八腳,把老太太送進醫院。老二和我姐聽說了趕忙跑來。

住在醫院裡,幾個男人伺候不方便,我姐留下來。打針輸液時,我姐坐在老太太床前,不錯眼珠地盯著輸液管,怕藥液輸光。

到了飯點,我姐給老太太買來饅頭和小菜,外加小米稀粥,看著老太太一口一口吃完:“娘,你多吃點,不行,吃的太少了,來,再把這碗湯喝了,醫生說,得多吃點飯才好得快。”我姐哄著勸著,老太太又多吃幾口。

早晨,我姐給老太太洗手洗臉,晚上,給老太太洗腳剪指甲。幾天下來,老太太好了,出院了,我姐明顯瘦了不少。

來家裡探望的親友絡繹不絕,老太太逢人就誇:“淑貞可孝順了,淑貞可細心了。”她家親戚看我姐明顯親熱不少,原來只關心肚皮,現在談天說地,笑聲不斷。

老太太身體雖然好了,心病卻沒好。出門少了,笑容少了,常常白天看著鄰居家小孩出神,晚上長吁短嘆。

自從知道了問題出在老二身上,老大心情很複雜。不下蛋的母雞是他第一個叫出來的,現在弟弟真成了不下仔的騾子,叫他無言以對,打臉了,格外疼。見了我姐低低頭,能躲過去就不見,以前被我姐的美顏吸引著轉的目光,現在躲閃開。

晚上,一個人躲在被窩裡偷偷地想:不該啊!這麼美的小娘子嫁給老二,連個孩子也不能生,暴餮天物啊!小媳婦這麼美,要生個小娃娃得多耐見人。老天啊!要是嫁給我……臆想著進去了夢鄉。

夢裡,老大把我姐摟進懷裡,親吻著那肉嘟嘟小紅唇兒,摸著肉乎乎的小胖臀兒……一天天的,老大再見了我姐,想起夢裡的情景,眼睛不自覺地偷瞄我姐的嘴唇和翹臀。我姐從老大身邊經過,老感到有一雙眼睛盯著她,不自覺打個寒顫。

離開老宅人的視線,我姐倒是輕鬆自在。嫁到這裡三年多了,我姐拾起了老本行__種棉花。她帶領著一幫大姑娘小媳婦,建立了村子裡的實驗田,她成了技術員。

春天,種下希望的種子,夏天,滅掉可惡的害蟲,秋天,收穫雪白的棉花。棉花產量大大提高,村民們分錢,分油,分棉花,大家日子一下子好了不少。

附近的村莊,人們聽到我姐種的棉花產量高,紛紛來取經,我姐忙著去各村做經驗介紹。

原來大家眼裡那個唯唯諾諾,瘦弱羞怯漂亮的小媳婦,好像一夜之間變成了颯爽英姿的女強人。

村子裡的人信任我姐,尊敬我姐。大家忘掉看我姐的肚皮,不再叫不下蛋的母雞,而叫淑貞,技術員。

我姐徹底在村子裡紮下了根,我姐見了人眉眼帶笑,村民們見了我姐笑臉相迎。

老二被我姐迷得魂顛夢倒。我姐上工,他送到棉花地,我姐收工,他在地頭等著,相攜回家,晚飯後去加班打面,讓我姐坐在跟前。

吃飯,把好吃的省給我姐,晚上睡覺前,給我姐洗腳。被窩裡,抱著摟著。“淑貞,你真好看!”話說了半句,親上去,把我姐的嘴唇含在嘴裡,舔著,咬著,嘴唇快起皮了,紅腫了,也不放過,像要吞噬入腹才能解心頭的奇癢難耐。

而後雙手捧起我姐紅透了的的小臉,從眉頭到下巴親吻一遍,在我姐無一不精緻的小臉上留下口水也不自知。然後也不急著往下探索,而是攬過我姐緊緊地抱著,像抱著一件稀世珍寶,不捨得碰,怕一碰碰壞嘍。

老大這一晚臆想著入睡後進入了美夢。她夢中親吻著我姐的紅唇,摸著我姐的翹臀,還是不盡興,好像……忽然被老三一腳踢醒:“我什麼也沒幹奧!”

“怎麼了?”老太太問。“做夢了!老三你踢我幹嘛?我又沒幹壞事!”

“我踢你了嗎?莫不是你做夢吧!”不大一會,一家子又沉沉睡去。

連續幾天,老大都沉浸在美夢裡。有一天夜裡,老太太在床上輾轉反側,都半夜了,還是睡不著。“淑貞!淑貞!別走!”

聽到老大的叫聲,嚇得老太太大氣都不敢喘,恐怕老頭和老三聽到,她爬起來,躡手躡腳地走到老大床前,拍了拍老大。

老大睜眼一看,迷迷糊糊看到一個黑色的影子,嚇得“嗷!”一聲,其他兩人被嚇醒了,老太太只說:“老大做夢了。”其他沒敢說。

老大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夢,明白自己的秘密被老太太發現了。

當孃的怎能不明白兒子的心。當初我表舅介紹兩家換親的時候,老太太就想著按排行先給老大換,

可是我表舅不同意。老二在大隊委打麵坊打面,和當大隊委員的表舅成了無話不談的朋友,表舅相中了老二。

老二長得是三兄弟中最好看的,個子比老大高半頭,比棗核臉的弟弟順眼多了,在表舅的堅持下,才確定了老二,老大心裡不服。

現在,知道了老二不能生養,老大不甘。小媳婦在村子裡成了氣候,嫣然是村裡的紅人,大姑娘小媳婦以她馬首是瞻,帶著村裡人發家致富,老大眼紅。

她隱隱地不放心,害怕用親妹妹換來的小麻雀,變成了光彩熠熠的金孔雀,如果別人知道了弟弟不能生養,會不會打她的主意?沒個孩子捆綁,小媳婦會不會跑了。

這一切,老太太都明白。她知道,我姐新婚之夜在窗前嚇壞老二的是老大,那天老太太剛好想起夜去廁所,看到大兒子鬼鬼祟祟地跑進屋,她怎能不明白是為了什麼。

第二天天剛亮,老太太起來做早飯,老大藉口幫忙燒鍋,找到了和老太太獨處的時間。“老大,你弟弟的媳婦你不要惦記。”

“娘,我已經不打算惦記了,可你看,老二不爭氣。”

“那有什麼辦法,你當老二願意啊!”

“娘,老二媳婦在村子裡出盡了風頭,人長得又這麼漂亮,老二不能生養,沒個孩子牽扯她,會不會有那眼饞她美貌的人勾搭她,她的心如果活絡嘍,可不妙啊!”

“老大,淑貞不是那樣的人,她和老二膩著呢。”

“但願吧。可是怎麼想辦法讓她生個孩子哎?”

“這可難辦了。”

“找老二拉拉。”

八月十五到了,老太太叫老二和我姐到老宅吃團圓飯。水餃端上桌,月餅擺上盤,水酒斟滿杯。一家六口自分家以後第一次圍在一起吃飯,大家吃得很盡興。

我姐夠不著的菜,老二也知道給我姐夾到她碗裡。大家看我姐不再用欠他們八百塊的眼神了,真正像一家人一樣。

吃過飯,有人找我姐談實驗田的事,我姐出去了,正好給他們一家談話的機會。“老二,我有點不放心,小媳婦忒出挑了,再有個癩蛤蟆想算她怎麼辦?”老太太小聲說。

“娘,沒事,淑貞老實著呢!我看得也緊。”

“她的心別被人勾走嘍,要是有個孩子牽扯就迭不得有那心事了。”

“娘,別提了,我剛想忘掉,你又往我痛的地方捅刀子。”老二說完,爬起來氣呼呼地跑了。

晚上,表舅媽叫我姐到她家吃月餅。“淑貞,吃了這麼長時間的藥,該好了吧,怎麼還沒有喜?”

“妗子,我不會有孩子了。”

“你真不能生?”“不是我,是老二。”

“沒聽說過,生孩子不是女人的事嗎?”

“妗子,老二的精子成活率很低,不能讓我懷孕。”姐姐說著,撲到舅媽懷裡哭起來。

舅媽震驚得張大了嘴巴,久久說不出話來。過了許久,舅媽雙手撫摸著我姐的頭:“可憐的孩子,沒聽說過誰家男人有這個毛病,怎麼讓你攤上了唉!”

舅媽說著,已經淚流滿面。娘倆哭了許久,表舅回來了,看到兩人抱頭痛哭,十分驚訝:“這是怎麼了,大十五的,還哭上了,多不吉利!有什麼天大的事非得今天哭?”

“舅舅,妗子,我得走了。”我姐不好意思地回家了。

我姐走後,舅媽把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訴了舅舅,兩人愁眉不展:“唉,你說我幹嘛多管閒事,給淑貞說個這樣的老公,說了個騾子!唉!裡外不是人!”

我姐回到家,低著頭進了屋。“怎麼了,不高興?誰欺負你了?我找他去!”

“沒有。”我姐說完,脫了衣服上床睡覺了。兩個人各想各的心事,誰也睡不著。翻來覆去,到後半夜才睡。

第二天吃著飯,老二說:“淑貞,你不是說不在意嗎?我們兩個人相伴過一輩子,怎麼,你現在後悔了?”

“誰後悔了!”“沒後悔昨天給我撂臉子?”

“別找事吭,我昨天心情不好,別理我一天就好。”

“我也心情不好,別理我,半天就好。”“那我們和好吧!”

“好!抱抱。”兩人擁抱在一起。

俗話說:沒有不透風的牆。不知怎的,老二不能生養的訊息不脛而走。老二走在街上,人們用異樣的眼光看他,平時看不慣他們一家的人在背後竊竊私語:“冤枉人家淑貞了,可惜了,這麼個漂亮小姑娘,嫁給個騾子!造孽呦!”

“她表舅也是,介紹誰不好。”

“離婚吧,守著沒有希望。”訊息傳到我姐耳朵裡:“哼,鹹吃蘿蔔淡操心,有那功夫,多掙個工分不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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