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儀殿內氣氛一片祥和,在太后跟前,眾嬪妃奉承巴結還來不及,鮮少有那沒眼色的說些拈酸吃醋的廢話。

可太后也不是什麼奉承都接的,除了皇后,也就只有趙婕妤能得她一個好臉。

只因趙婕妤是她本家的外甥女,雖是庶出姊妹所生,身上到底有他們盧氏一半的血脈。

“還是太后娘娘這兒的茶點最香甜,不怕您笑話,上回從兩儀殿出去,全靠身邊跟著的宮女扶著才沒叫我出醜。”趙婕妤遮了遮嘴角,臉上紅撲撲的,頗有些赧然。

太后輕輕瞥她一眼,“怪道下人來稟,就數你桌上的茶點用得最乾淨,原是來哀家宮裡打抽豐的。”

趙婕妤的臉更紅了些,一雙美目瀲灩,語氣帶了幾分親近,“能吃上太后這兒的茶點,外頭不知多少人羨慕,如今天賜良機,才叫我一時貪了嘴。”

這樣的馬屁太后不知聽過多少,早就免疫,好在趙婕妤年輕可愛,長相嬌美,太后看著也舒心。加之她為人識趣,平日裡並不強行攀附,太后心中更是滿意,也願意給她這份體面。

“你小孩家家的,愛吃也是人之常情,下回你再來,哀家讓人上多一份,好叫你吃個夠。”太后手指虛點趙婕妤,調笑意味盡顯。

趙婕妤見好就收,不再歪纏,只起身謝恩。殿內其餘眾人險些咬碎一口銀牙,面上卻是一派溫婉賢淑。

七歲的文安公主仗著年紀小跑到太后座下,白皙柔嫩的小手攀住扶手,仰起如玉的臉蛋,聲音裡像是裹了蜜糖,“皇祖母,文安想吃酥山,可母后不讓,皇祖母能不能幫幫文安呀~”

皇后語氣中滿是不贊同,“文安!”

文安公主對她吐了吐舌頭,小身子往太后身側一躲,只露出一雙靈動的眼睛。

見太后投來詢問的眼神,皇后便細細解釋起來,“文安年紀小不懂事,母后別聽她瞎說,她前幾日才因貪涼鬧過一回肚子,臣妾便不准她再吃那等寒涼之物。”

太后聞言招了招手,文安不情不願站到了她跟前,“才鬧過肚子就又想吃涼的,你身子骨還沒長好,如此折騰,往後病痛找上門來,才叫得不償失。”

文安哼哼唧唧道:“可是…天太熱了,酥山冰冰涼涼的,我吃了才覺得舒坦。”

太后去牽她的手,輕輕摩挲著,“今年讓你父皇帶你去行宮避暑,那裡涼快。”

文安好奇,“行宮?”

從前的四皇子就是個透明人,去行宮避暑向來沒有他的份,每逢酷熱,四皇子府一大家子就住在京裡乾熬,頂天了去郊外的莊子上躲躲。

太后笑眯眯道:“甘泉行宮深林蒲葦、湧水清泉,最是消暑,保管叫你舒坦。”

底下坐著的嬪妃們心神一動,已經琢磨開要怎麼加入隨行隊伍了。

一直沒說話的魏王忽道:“等去了行宮,我就天天盯著二妹妹,一口涼的都不叫她多吃!”說著還豪氣雲乾地拍拍自已的小胸脯。

文安氣惱似的跺了跺腳,“你敢!你前些天就笑話我,現在又這樣,我再也不理你了!”

魏王見妹妹真的惱了,一時抓耳撓腮,對著她伏低做小,哄了又哄。

兩人是一母同胞的兄妹,長相有八分相似,如今吵起嘴來更顯可憐可愛,太后不禁笑出聲,眾人俱都跟著笑。

皇后也不去哄兩個孩子,順著太后的話說起了避暑的事,“若能趕上在行宮舉辦觀音誕辰,母后也能鬆快些,臣妾記得那處還有座萬佛寺,如此一來再適合不過了。”

太后還未說話,當了許久壁花的張淑妃卻突然恭維起了皇后,“皇后行事愈發周到,瞧著彷彿還有太后娘娘的幾分風采呢。”

話音剛落,眾人漸漸安靜下來,拿不準她要做什麼。瞅瞅張淑妃,又瞅瞅上首的太后、皇后,隨即低下頭看起了扇子上的花樣。

太后並不摻和她們的言語爭鋒,慢悠悠靠回椅背,文安公主和魏王也老實回到了皇后身邊。

皇后自謙道:“若能得太后幾分真傳,便是本宮天大的福分了,如何敢相提並論。”

“這幾年你做的很好,哀家看在眼裡,不必妄自菲薄。”

比起庶女,太后更討厭妾室。這張家的丫頭從前只聽說是個張揚伶俐的,如今反倒牛心左性起來,不成個樣子。

皇后半是感動半是欣喜謝過太后的誇讚,張淑妃輕啜一口茶水,“從前在閨中便聽聞太后娘娘公正賢明,妾身心嚮往之,眼下進了宮,又見皇后處處妥帖,妾身想著,大抵世人所說的一國之母便是如此了。

只我聽說皇后有意接本家嫡妹進宮伺候皇上,不知傳言是否屬實?還望皇后替眾姐妹解惑一番,也好叫咱們預先備下賀禮。”

皇后心裡頓時一咯噔,感受著眾人或明或暗投來的視線,緊了緊手裡的團扇。

她怎麼知道的這樣快?

難道自已的千秋殿竟是個篩子不成!

張淑妃笑容挑釁,先不說這一國之母到底指誰,光是皇后不先同太后說明,就要送人進宮這事,便是犯了太后的忌諱。

皇后名義上管著後宮六局二十四司,實際上後宮眾人的謫罰監管之權仍在太后手中,若皇后只是安排些人員調動也就罷了,可她居然想越過太后弄一個妃子進宮,太后必不會容她如此僭越。

果然,太后此刻眼神銳利,不復一開始的和藹可親。

壓下心中諸多猜測,皇后嘆了口氣,像是無奈,她對太后道:“這只是臣妾的一個念頭,並未立即就要定下,怎好來叨擾太后。”

復又苦澀一笑,“臣妾家中的情景您也知道,不上不下的,想尋一個四角俱全的人家結親也難,恐再拖下去要誤了事,便想著求宮裡一個恩典,讓臣妾那妹妹沾些天家福氣,又能叫我們姊妹倆長久相伴,不至於太過孤單。”

聽起來合情合理,太后不知信沒信,只是一個還未實現的念頭而已,算不得什麼大錯,可太后依舊心生不喜。

對掌權者而言,想要動她的權力,那是想也不可以!想也有罪!

太后已然厭煩,她擺手讓眾人散了,“你與皇上商議過後再回稟哀家就是。”

皇后心情忐忑帶著眾嬪妃離開,張淑妃像只鬥勝的公雞昂首挺胸從殿內出來,孟荷只看一眼就能確定,她肯定是在裡面打嘴炮打贏了。

希望人有事,阿門。

遠離兩儀殿,一直壓抑著興奮的張淑妃粲然一笑,“皇后那副窩囊樣本宮看了就痛快,還想接自家姊妹進宮,真當這後宮是她沈氏的天下不成!”

青羅扶著她慢慢走著,“就是進宮了也不必擔心,左右不是一個肚子裡爬出來的,皇后此舉說不得是搬起石頭砸自已的腳。”

張淑妃嗤笑一聲,“她還是想想怎麼討太后歡心吧。”隨即皺眉,“今兒那兩個小兔崽子才叫本宮開了眼,小小年紀便如此會作戲,可見心思不純,吳王也是個不中用的,一個原配嫡子竟被壓的抬不起頭來。”

要孟荷來說,大白天最好還是別說人壞話,否則轉角遇見話題主角豈不是很社死?

望著前方俏生生站著的小姑娘,孟荷感覺自已替人尷尬的毛病又犯了,腳趾頭在鞋子裡瘋狂動工,幾乎要挖出一座甘露殿。

好一個梅開二度!

張淑妃也有一瞬間的不自然,不過憑著豐富的經驗立刻就調整好了心態,緩步上前盈盈行了一禮。

文安公主依舊是那副驕矜的模樣,八風不動看著張淑妃行禮的動作,這是她身為嫡出公主的底氣。

兩人相顧無言,張淑妃也沒心思跟她寒暄,留下一句“公主自便”就要離開。

誰知文安公主抬手將人攔下,“張淑妃好靈巧的一雙耳朵,若非今日親眼所見,尚不知宮裡的訊息竟都在你掌握之中。”

哦豁,這是興師問罪來的。

咄咄逼人的態度和她七歲的面容很不相符,張淑妃眉毛一挑,並不慣著,“若要人不知除非已莫為,只是公主又是以何等身份來同本宮說這些話呢?”

“身為皇家嫡出的公主,我替母后監管後宮本就是職責所在,妃妾之德在於恭順,妾室是正室的奴婢,往後你生育的子嗣,亦是我與兄長的奴婢,這嫡庶尊卑的本分,張淑妃不會忘了吧?”

再次被人騎臉輸出,張淑妃快氣炸了。

孟荷皺眉,原本天真可愛的孩子滿口封建世俗,讓人看了只覺面目可憎,她心裡不大舒服。

突然想起什麼,孟荷脫口而出,“後宮之主,本在人心,公主何必多慮。”

無視文安公主錯愕的目光,張淑妃眉眼彎彎,裝模作樣地撫了撫鬢邊的金釵,“說的正是,若連旁人心中所思所想也要掌控,公主未免強人所難。”

不過一個黃毛丫頭,也敢大言不慚監管後宮。

抬手示意青羅扶住自已,張淑妃又道:“本宮也乏了,恕不奉陪。”

徒留文安公主站在原地怒視一干人等。

回去的路上張淑妃對孟荷誇了又誇,問及賞賜,孟荷也不推脫,腆著臉說想要一頓甘露殿小廚房的早飯,張淑妃樂不可支,又額外賞了孟荷一對大金鐲子。

在屋子裡用了有史以來最豐盛的一頓早飯,碧雲打量她許久,卻一直不說話,把孟荷看得心裡發毛。

“我怎麼感覺你突然變機靈了。”碧雲如是問道。

孟荷翻著死魚眼看她,難道自已昨天看起來很笨嗎?

至於為什麼機靈了,孟荷想說:大概是懿症犯了。

其它小說相關閱讀More+

快穿:穿出ABO世界變成萬人迷

墨煙青花

我和他之間的青春

小星系

中州修真學院

欣悅奇蹟

寒門王爺

睡吧睡吧我親愛的狗唄

年代文軍婚甜蜜蜜

熊貓犬齊

噓!吃瓜!女頂流孕期養護指南!

茉尋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