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光交接,幻術悄無聲息的施展開了。

程心感覺到身上控制著自已的力道松洩了下去,他得以掙脫了出來,而眼前的阿黃,也發生了變化。

阿黃的眼中狠戾之色忽然消失,一種茫然取而代之,他的臉上浮現出一些複雜的神情,交雜著溫暖和痛苦。

阿黃的視野中,天空變成了妖異的紫色,早已塵封的記憶被釋放出來,不堪回首的往事像粘稠的液體般包裹住了他。

“父親,母親!姐姐!弟弟!”

他顫顫巍巍地伸手,卻不敢觸碰院落中已經成了幾具冰冷屍骨的親人。

他跪坐在地上,身下是快要凝固的一灘鮮血。

破敗的柴門猛然間被推開。

“這裡還有活著的,有個小孩。”

幾個中年人圍住了他,門外走進來一個氣勢不凡的男人,他看了看阿黃:“想要報仇,就跟我走吧。”

年幼的阿黃像一灘爛泥一樣,他死死揪著母親的一片黃色的衣角,任由眾人拖著他,直到衣角被他撕開,還始終握在手裡。

“你修行的天分很差,想手刃仇人,唯有走煉體這一條路,你練還是不練?”

阿黃斬釘截鐵地說:“我練。”

阿黃從此只穿黃衣,他每次都親手在衣服的貼身之處,縫上一個口袋,而那片衣角,每刻他都戴在身上。

即使在長年累月反覆被汗水、血水浸透的情況下,逐漸泛白,褪色,也從不拋棄。

他的手上結著一層厚厚的老繭,他拼命地練功,這雙手和他的體魄,逐漸越來越堅硬強壯,一拳能夠打穿一尺厚的石牆,一掌可以劈斷精鐵鑄造的實心長棍。

他的身體,在非人的殘酷訓練下,千瘡百孔,漸漸的,彷彿變得金剛不壞。

曾無數次結痂流血的部位,刀劈斧砍再不能傷其分毫。

他終於報仇了,殺害他全家的兇手,終於成為了他的拳下亡魂,一家二十多口人,無論婦孺都沒有被放過。

阿黃成為了佟家的金牌打手,侍奉在佟錦玄身邊,他變得冷漠,無情,殺人不眨眼,似乎曾經那麼脆弱的心,也修煉得寒冷下來。

可是,現在,他回到了曾經是他的家的小院,再次匍在了他記不清容顏的親人面前。

他變回了那個無助的孩童。

程心不忍再看下去,他退出了阿黃的思想。

“想不到,你也只是一個可憐的孤兒。”

幻境之外的時間只過去了一瞬,阿黃失去了光的眼睛裡不知何時已流下了淚水。

阿黃仍然沉浸在痛苦的回憶之中,程心閃身到了阿黃的背後,一掌打暈了他。

姜城之中,在觀看寶珠映照出的戰鬥畫面的眾人,也鴉雀無聲。

金家的代表人物率先起身,金家如今位列五大世家之首,他也不看司徒家的人,只是淡淡說道:“佟家輸了,這場賭約司徒府獲勝,按照約定,歡迎你們,來到姜城。”

金家代表說完就起身離去,剩下的幾個家族代表面面相覷。

“那阿黃怎麼就突然輸了,分明已經快要拿下那個用劍的少年了。”

“是幻術,阿黃那孩子的事情我有所耳聞,幻術對他這樣的人最是有用,那個小子竟然會使用幻術,他若是早早使用,這場戰鬥早就結束了。”

“那個少年是何方神聖,修為不凡,手上的劍也不似凡品,竟然還會使用幻術,後生可畏啊。”

楊超沒有參與討論,他不知道程心為什麼會跑到芳州去,還和司徒府攪合在了一起,他現在只想趕快回去,與柏禹取得聯絡,順便也要告訴程默這個訊息。

楊超站起身,對著眾人拱手,也向著司徒府的女主人賀喜道:“恭喜了,我代表楊家歡迎你們,在下先行告辭。”

五大世家的人紛紛離開了,程心還不知道他人還未至,他的名字,從此刻開始,已經被五大世家的人記在了心裡。

司徒嶽第一個跑進演武場中,他對程心欠身道:“程心,辛苦了,我果然沒有看錯你,想不到,你比我預料的,還要厲害。”

程心露出笑容:“僥倖而已,阿黃真的很強,對了,還請司徒兄趕快請人替他診治一番。”

司徒嶽剛點了點頭,佟錦玄的聲音響了起來:“不勞你們費心,贏了便贏了,何必還要惺惺作態裝什麼好人,阿黃縱然只是我佟家的一條狗,生死也無須你們外人來過問。”

佟錦玄的臉上陰沉無比,他從沒想到過有人能打敗阿黃這樣的煉體者,更難以接受,是被眼前這麼一個討厭的人所打敗,他對程心的敵意,已然不知不覺之中超過了對司徒府的敵意。

程心推開身旁的司徒嶽,對佟錦玄說道:“佟家少爺,我險些忘了,你似乎也想和我切磋切磋,不知道你現在還敢不敢打?”

佟錦玄輕蔑地笑了笑:“你不要急,我剛才聽聞,你想去姜城找人,我們會有再見的時候的,希望,等你到了姜城,還有這樣同我叫囂的氣魄。”

他言語輕佻,可他此時卻不敢真的動手,程心的實力有目共睹,他已經決定回去後便聚集一群狐朋狗友,等程心到了姜城,讓他知道,在強的實力,也要在頂級的世家面前俯首稱臣。

佟錦玄的隨從抬著阿黃走了,他一邊帶頭離去,走了兩步又回頭說道:“司徒嶽,你今日贏了賭約,入了姜城又如何,我們等著瞧吧。”

司徒嶽和程心對視一眼,他們只當佟錦玄是落荒而逃,對他放的狠話也不放在心上,他們才是今天的勝者,他們回到了觀戰的席位這邊,幾人都站起身來,對程心的表現交口稱讚。

羽依柔聲說道:“程公子還真是深藏不露,這位就是我師父了。”

一旁的女子也摘下了面紗,露出一張年輕的容顏,只是眼中,有些許滄桑和傷感。

程心這才知道,原來這就是萬芳樓的坊主。

“見過坊主,久仰了。”

謝盈挑了挑眉,久仰這個詞。

她笑著問道:“程小公子,聽說過我?不知是在這芳州城裡聽說過,還是在柏院裡聽過呢?”

程心只是想客套一下,他哪裡想過對方還會抓住這點細問,他自然回答不上來。

謝盈接著問道:“小公子想必很好奇,我是如何知道你的身份的吧?”

程心巴不得這個漂亮的夫人轉移話題,恰好這也是他心裡的疑問,他連連點頭。

“還請,請,請坊主解惑。”

謝盈呵呵笑了起來,羽依也不知道,自已這個師父,為什麼如此刁難一個素未謀面的少年,要說他們有過節,顯然不可能,況且謝盈剛才也對程心讚歎有加,要說沒有其他什麼,但以她對師父的瞭解,從來都是很和藹的,不會為小事計較。

謝盈問道:“你都不知道我叫什麼,就稱久仰?”

程心叫苦不迭,不是都說起身份的事情來了嗎,怎麼又轉回來了。

謝盈終於放過了他,她伸出手來,說道:“自我介紹一下,我叫謝盈,身份嘛,你已經知道了,我便是萬芳樓的坊主,你暫時可以叫我謝坊主。我就直接一點吧,你身上,有一件你師父的東西,可否給我看看?”

什麼意思,暫時叫謝坊主,難道你還有其他身份嘛,柏禹的東西,程心想來想去,不覺得自已有什麼柏禹的私人物品帶在身上。

程心思索了半天,才反應過來,他掏出了一張柏禹用金螺傳音時所帶來的傳送符,又拿出了柏禹留給赤羽和銀靈的一個符石。

他遞給謝盈,試探地問:“謝坊主,可是這兩件?”

謝盈在手上端詳了一番,她把傳送符還給程心,說道:“這傳送符你自已留著吧,若有急事,你可以憑此物瞬息之間回到柏院。”

程心盯著謝盈手中的另一塊符石,他問道:“謝坊主,您莫非和我師尊相熟?”

謝盈的玉手拈著符石,她問道:“你為何會這麼想?柏禹應該不可能提起過我的名字。”

程心看了謝盈一眼,卻看不出她心中所想。

他說道:“謝坊主相隔甚遠,便能對帶著師尊氣息的物品有所感應,我猜,你們可能是朋友?”

他腹誹道,師尊沒想到啊,你竟然還和謝坊主這樣的美人相熟,你才是真正的深藏不露啊。

謝盈冷笑一聲:“朋友?我可不敢當。”

她話音剛落,五指握緊,將手中的符石捏的粉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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