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藥?”

樓夜在明蘭朝待了那麼久,他也不曾知道在自已的故土會有什麼東西是蕭楚安一定要找到的。

蕭楚安沒搭理他,鼻間嗅著一股腥氣,微微蹙眉,“你去窗臺那邊的櫃子裡把金瘡藥和剪刀拿出來。”

“哦。”

樓夜從地上爬起來,屁顛屁顛地去翻櫃子,櫃子裡面放著一個精緻的盒子,上面刻著雕花,雕花的樣式並不是大梁人喜歡的,反而是他們明蘭人所喜歡流行的樣式。

他隱晦地看了一眼蕭楚安,沒說話,拿了盒子旁邊的傷藥便回到了蕭楚安的身邊。

樓夜有些擔憂地問道:“陛下可是去二皇子府那邊受傷了?”

“把衣服脫了。”

樓夜這才反應過來,蕭楚安是要給自已上藥。

蕭楚安:“李德福,去打盆乾淨的熱水來。”

“是。”

衣衫上茶水混著血水,幾乎已經粘在了身上,蕭楚安垂著眸,一點一點剪開了樓夜的衣服,露出了被自已弄爛的皮肉,還滲出著殷紅的血,猙獰地趴在樓夜的肩膀上。

他有些可惜了這件衣服。

李德福打了水來,剛一進屋子就看到了樓夜臉上的傷和肩膀上皮開肉綻的傷口,連忙放下了水盆。“王爺,水打來了,奴才先下去了,若是有什麼吩咐,儘管叫奴才。”

他才不蠢,屋子裡面就只有蕭楚安和樓夜,這傷是誰弄得,顯而易見。

蕭楚安喉嚨裡面發出一個單音,李德福便連忙出去了。

蕭楚安擰了擰水中的帕子,將傷口旁的汙漬擦拭乾淨。“武揚帝繼位之後,在我的身上下過毒,就摻雜在每日要喝的藥裡,一開始的時候並不會察覺,後來心氣兩虧,我便察覺到不對。”

樓夜:“……”

他微微抬起頭看向了蕭楚安,帶著些許的疑惑。

這些事情,蕭楚安從來都沒有跟他講過。

蕭楚安將傷藥倒在了樓夜的傷口上,“有些疼。”

話音剛落,樓夜便疼得嘴角抽疼,下意識地躲開。

蕭楚安眼疾手快地抓住了樓夜,輕聲喝道:“別動。”

樓夜便當真不敢動了。

蕭楚安將紗布纏在了樓夜受傷的地方,一邊纏一邊自嘲。

他已經不記得自已是第幾次做出這樣的事情來。

對於任何一個背叛自已的人,他從不會心軟,可偏偏對樓夜,他分明是那麼想要親手殺了他,可到底最後還是會後悔停手。他總覺得自已是命裡下賤,分明傷的是樓夜,疼得卻是自已。

蕭楚安想到此處,有些氣急,潦草地綁好了紗布,讓他自已去換了一身乾淨的衣服來。

側王妃有自已的住處,但蕭楚安不講究這些,他的寢殿裡面總是留著幾套屬於樓夜的乾淨的衣衫。

樓夜右臂一點力氣都用不上來,用乞求的目光看向了蕭楚安。

蕭楚安還因為自已心軟的事情和自已慪氣,權當自已沒看到,將心思全部放在了手中的書冊上。

樓夜抿著嘴,心裡瞬間失望起來,上輩子不管蕭楚安對自已有多生氣,只要自已遇到了困難,他總是會出手幫助自已的。

他還是第一次這樣對待自已。

樓夜垂著眼眸,跟蕭楚安說了一聲,見他沒有反應,兀自推開了房間的門。

外面的大雨越發大了。

蕭楚安今日被李德福護著,並沒有被淋溼,若是今日他還有什麼閃失,樓夜也會在他對自已動手之前先幫蕭楚安暖暖冰冷的身子。

可是,身子能暖,那心呢?

樓夜伸出手,任由大雨落在了自已的手心。

李德福看著樓夜出來,趕緊迎了過去,“殿下您怎麼先出來了?王爺他……”

他們二人在房間之中說話並沒有壓低聲音,他聽到了一些爭吵,他眼觀鼻鼻觀口口觀心,把這輩子的傷心難過的事情都想了一遍。

樓夜搖了搖頭,收回了冷透的手心,“裡面的茶冷了,公公你去換一壺吧。”

“是,奴才知道了。”李德福還沒有來得及說話,就看到樓夜當著他的面走進了大雨裡面。

李德福心驚:“殿下,奴才這有傘!”

樓夜:“不必了。”

大雨落在了他的身上,剛上過藥的傷口被雨水浸溼,殷紅的血再一次滲透了出來。長髮貼緊了臉龐,十分狼狽。

他恍若不知道疼痛一樣,任由傷口再一次裂開。

雨水不知道為何,落在嘴裡的時候,他覺得有些酸澀。

樓夜曾經被蕭楚安傷了後,他是會高興的,因為在那之後,他的王爺就會用一臉心疼的模樣給自已上藥,十分凝重,甚至會時時關心自已的傷口。

可這一次,蕭楚安並沒有。

他給他上過藥之後,沒有一句關心,甚至連眼角的眸光都不肯給自已。

樓夜回到了自已的屋子,推開了房門。

房間裡面,坐著一道黑色的人影,再看到他時,瞪大了眼睛。

片刻後,男人嗤笑出聲,“你怎麼把自已搞這麼狼狽,難不成他真的不愛你了?”

“也是,”男人兀自說道,“他怎麼可能會把一個背叛了自已兩輩子的人留在自已的身邊呢。”

樓夜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沒有接過他的話。

他擰了擰身上的水,將打溼的衣衫脫了下來,右手依舊一點力氣都用不上,顯然蕭楚安是真的想廢了他這一根手臂。

樓夜換了一身乾淨的衣服,將溼透的長髮用髮簪別起來,露出精緻又帶著冷意的臉。

他坐在了男人的身邊,“青雀,你幫我從明蘭中帶一個蠱蟲回來。”

青雀心底湧現出一個不好的預感來:“什麼蠱?”

“同命蠱。”

青雀:“……”

他有些不理解,抬眸看著樓夜,質問道:“你瘋了?”

樓夜有些疑惑地看著青雀,好像在問他現在這樣的他像是瘋了麼?

樓夜道:“他說他病了,除了此法我想不到別的法子。”

青雀奪過了樓夜手中的茶盞,掐著他的肩膀不解地問道:“你就這般愛他?甚至不惜搭上自已的性命?!”

“此蠱與旁的可不懂,它吸食的是你的氣血和精氣,你是我明蘭的皇子,犯得著救一個大梁的一個王爺?”

樓夜吃痛地一躲,皺著眉看著他,語氣不悅:“青雀,你越界了。”

青雀見他真的動怒,連忙低下了頭。

“是,屬下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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