淑質來的時候帶了不少自己繪的丹青,又讓貼身婢女玉雀她們拿來,下人們將畫軸展開,送給宜城公主的,是一幅栩栩如生的孔雀開屏圖,兩隻色澤鮮豔的孔雀,一隻在開屏,一隻站立著,似乎是在花園裡,在其四周有著牡丹、桃李等花卉,還有好幾處小假山。

宜城公主見了,似回憶起了什麼,“你有心了,看見這兩隻孔雀我就想起我在洛京時,母妃宮裡也養有幾隻孔雀,六弟頑劣,常常帶著七弟八弟來拔孔雀翎羽,母妃生氣了要打他,他又說要拔了給母妃做孔雀織成裙,真真是讓母妃打也不是、罵也不是。”

說起母妃和弟弟來,宜城公主又有些感傷了,“也不知道如今母妃在宮裡如何了。”

這話淑質是不敢接的,廢太子奪位,祖父被囚於別宮,祖父的那些個四妃九嬪自然也得一塊去,往日裡寵眷頗深的淑妃娘娘也不例外。淑質也不知該怎麼去祈禱,是祈禱太上皇祖父長命些還是短命些。可長了要看不孝子管著本屬於他的江山,雖是不缺吃穿,可到底不是從前尊貴的主子娘娘了。

短了也不是全無好處,淑妃可以早日出宮入住相王府,含飴弄孫,頤養天年。

淑質很喜歡這裡,這裡的花兒草兒都很溫柔嬌氣,這幾日起了就去給宜城公主請安,回來的路上就待在園子裡靠近池子的亭中,這池子裡栽了不少荷花,有的含苞待放、有的全部綻開,還有大片的荷葉,獨立的蓮蓬,每一朵蓮蓬,嬌滴滴的跟個小姑娘似的。淑質每回路過這兒,都能聞見那徐徐吹來的清香。

觀賞的亭精巧,地也不小,容納六七個人都是可以的,還空著很大的地兒,駁岸突出,以立柱架於水上,長方形,結構輕巧,四面開敞,以得取寬廣的視野。臨水的一面,設座凳欄杆和弓形靠背,又稱為美人靠或飛來椅,供人憑欄而坐。

她又讓人去取了筆和紙,搬來了桌子,就近取景,一筆一劃的勾勒著紙張,神情專注。

不消多時,這幅荷花圖便完成了,構圖飽滿,疏密有致。它傲然地隨風舒展著筋骨,荷葉疏影中一朵高雅潔白的荷花悄然綻放。

“真好看。”一道突兀的女聲輕聲說。

淑質抬眸,轉過身瞧去,正是府裡的小縣主慕容寶媜。她略比淑質小些,杏臉桃腮,蛾眉皓齒,氣閒綽約,柔橈嫚嫚,一番靚妝刻飾後更顯嬌俏。

淑質眉眼盈盈,問道:“我知牡丹能吃,荷花也能吃嗎?”

慕容寶媜眨了眨眼,“能啊,蓮蓬裡有蓮子,蓮子能生著吃,也能煮了湯吃。”

“那別的呢?”

別的慕容寶媜也不知道了,好在淑質讓人去了廚房問問,摘了好些讓廚房去做。等到了午膳時分,一桌蓮花全宴就出現在了淑質和慕容烈暫住的小院裡。

三素一葷一個湯,蒸藕片、 炸蓮花、清煮蓮花梗、蓮藕雞丁、還有羊肉蓮子湯,上面有蓮花瓣點綴,實在美得緊。又讓廚房照著送去了一份給宜城公主的福儀院,北邊吃羊,宜城公主必然也是愛的。

只是這湯,慕容烈不愛喝,寶媜倒是能喝上兩口,再多就不能了,覺著羶。淑質覺著他們真不會吃,羊肉燉的爛爛的,又嫩又滑,鮮美可口。

住了幾日,淑質也不常見到晉王,淑質還想向他問個安呢,不見面如何能聯絡感情?如何能替阿烈美言幾句?奈何實在見不著,他總是忙於公務。

回洪州後,淑質緊趕慢趕的過著自己的小日子,有時讀會兒書,空了畫會兒丹青,閒了功夫又去繡繡花。慕容烈忙完了公務就會回了她這和她說說話,只是說著說著又鬧了起來,青天白日的,淑質都要羞死了。

入了秋,宜城公主又染了病,慕容烈去不得,就讓淑質去一趟瞧瞧,也能陪伴些日。宜城公主這一場病來的兇,吃了好些藥也不見好,淑質日夜服侍只盼望著婆母能早些好起來。說這話也是好聽,婆母是王妃,她又是郡王妃,身邊伺候的人也不少,淑質時而在身側服侍她喝藥便是了。這段時日晉王倒是常見到了,他也會端著湯藥等涼了些就喂宜城公主喝下,只是多數都是宜城公主身邊的女使丫頭服侍用藥就是了。他喂,淑質也清閒了不少。

等晉王出去了,淑質這才重新開口:“姑姑,我給你讀書吧!”

宜城公主哭笑不得,“要不你給我講講你在洛京時的趣事兒吧,我愛聽這個。”

說到這個趣事兒,淑質在洛京時倒也是聽了不少的,什麼四公六侯八伯誰家的公子郎君跑去了樂坊,花了重金只盼得到名姬玉指柔一個香吻,這個名姬據聞國色無雙,所到之處招蜂引蝶競相追隨,無人不嘆。還有前些年新科狀元遊街,姑娘婦人們擲花投去時投了一把刺玫,刺還在呢,最後給狀元郎扎的不輕。

慕容寶媜並非時時都在,她在江州自己也有小夥伴,何況淑質也不好隨意出門,侍疾這些時日,空了她就在園子裡逛逛。已經過了荷花盛開的季節,池子裡便少了幾分美態,可她也不嫌棄,這樣也別有一番美態。

她每日都來,也常能碰到來來往往的人,看著他們忙碌的情形。也能碰到晉王,只他不進來就是了,淑質總是遠遠的衝他行了個禮。

今日正看著,雨就下了起來,淑質也不急,反倒賞起了雨,看著它們淅淅瀝瀝的落在地上、落在池子裡,聽聽它們的聲音,聞聞它們的味道。

直到晉王就近避了雨,淑質這才急忙從石凳上起身,上前問安。慕容嶽虛虛抬臂,淑質這才起身,低著頭不說話。

亭子裡只有四人,兩個主子不出聲,兩個下人自然也不敢說話。淑質覺得自己頭都低累了,慕容嶽才開了口,“你很怕我?”

淑質想了想,不怕的,就輕輕搖頭。

“那你怎麼不抬頭?”

淑質聞言,露出那張玉質天成的小臉來,可謂唇不點而紅,眉不畫而翠,臉頰兩邊淡淡紅暈,瞧著好看極了。她有些疑惑,問道:“我為什麼怕你?”

慕容嶽臉色淡淡,問道:“你們北邊的小娘子都這樣大膽麼?”

“不大膽。”淑質嘴角彎彎,“洛京的小娘子還會榜下抓婿呢。”

“嗯。”慕容嶽頷首,“還會朝每屆新科狀元郎投擲瓜果鮮花?”

淑質咦了一聲,“殿下知道的真多。”

也不知這話是怎麼取悅到了他,慕容嶽笑了,笑得好看極了,就像盛開的荷花一般。真可謂瑤池仙子皆不見,此處紅腮與人看。

看他笑了,淑質也笑了,兩眼彎彎,“阿烈說的不對。”

“他如何說我?”慕容嶽來了興趣,稍傾頭,似詢問。

“阿烈說,殿下對他總是嚴格的,還要我在晉王府遇到你時,多和你說說他的好話。”

淑質可沒撒謊,慕容烈這點小心思,淑質還是清楚的。

自這以後,淑質在碰到他時,也能多說兩句話,雖然不外乎是那幾句問好的話。很快,宜城公主病好,淑質便打道回府了。

入了冬,下起了雪,屋頂上就像鋪上了一層薄薄的霜。南邊不比北邊,雪也下的溫柔,雪花飄飄的模樣別有一番風味,它和洛京的大雪紛飛不同,江州的雪就像秀氣的姑娘,雪不大,卻意外的給本就俊秀的江州增添幾許仙靈之氣。

她來的次數不少,又挨著立冬,宜城公主不忍她車馬勞頓,便建議著留在這裡等立冬,過些時日阿烈就會來接她。

雪不大,但冷到骨頭裡了,淑質穿的不少,但還是愛轉悠,她在荷花池旁的亭子裡立了火爐,鋪了一張墊子就地坐在了那兒,爐子上還煎了茶,慕容寶媜在旁邊坐著等它好,順便烤烤火。

慕容嶽發現碰到淑質的頻率很高,她很愛在園裡轉悠。他走了進去,下人們都行了禮,只兩個小的還坐著,淑質膽子大了些,但也是第一次這樣大膽,便朝他討好的笑了笑。

慕容嶽坐到爐子旁,手裡抱著一隻暖爐,他倒是無需烤火,茶還沒煎好,淑質給他遞過去一顆爐子上的烤蓮子。慕容嶽接過,烤蓮子往日裡也吃過,只是在外面烤著吃倒是少。

淑質邊煎著茶邊說:“這的雪真小,等以後冬天寶媜你去洛京了,就能看到路邊孩童堆的雪人,它們可以堆的很高。”

寶媜道:“有多高?”

“能有你阿爹這麼高。”說著茶就煎好了,淑質分了三杯,喝茶前又搓了搓有些僵硬的手掌,搓了幾下,旁邊就遞過來了一個暖爐,淑質見是晉王,也就接過了。

慕容嶽抿了一口,道:“可是用晨露煎的?”

淑質點頭,“是天將明收集的露珠煎的,殿下你真厲害。”

“那是自然!”慕容寶媜笑吟吟的搶答,“阿爹也愛用露珠煎茶,還有無根水,煎的比嫂子你的還要好。”

無根水,顧名思義,天上落下者,不沾地就吃。只這無根水也是有講究的,放起來存久了,最後一瓢是不飲的。

“最後一瓢水輕浮些。”

慕容嶽的手指微微動了動,瞧了淑質一眼。這廂慕容寶媜卻是輕呼:“阿爹好像也是這麼說的,說這水輕浮,煎茶不美。”

淑質望向慕容嶽的目光已經變了,她想過晉王是個風雅淵博之人,卻不想他和自己也是想到一處去了。她就像在看什麼珍貴的物件,驚也嘆也。

後知後覺的,她似乎意識到,她總能頻繁看見晉王路過,亦或者入亭中,並非湊巧。而是自己佔了他往日裡愛做的事兒,觀賞一池的宜人荷花。她又有些不好意思,這到底不是毗陵王府,更不是洛京的相王府,她倒是礙著主人家逛園子了。

可仔細想想,這也是她姑姑家,她也就放下心來,只是往後淑質會錯開了時間去。

臨了立冬那幾日,下雪都夾著雨,淑質打著傘剛走幾步就覺得鞋襪都要溼了,就要走到蓮池時,實在難受的不行了,就想往回走,可眼瞅著晉王就在裡邊,淑質又不好走了。她緩步上前,想著問了好就走。

可他又說了別的,叫她不好開口。

“北地女子善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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