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路上,上了安車後,淑質便去拿藥奴藏著的譜子,藥奴避開淑質要躲,淑質見狀就要伸手去捉藥奴,藥奴磕磕絆絆的躲到慕容嶽那處,慌的越發口齒不清:“嗲嗲揪揪藥奴…”

淑質見慕容嶽有動作,就要往後退,可慕容嶽反應比她還要快,一下就握住了她的手,這手微微發顫,下一刻又甩開了他,反手就打了他。

她惱道:“你放肆!”

藥奴呆了呆,才躲到慕容嶽懷裡:“嬢嬢打人吶…”

淑質有苦說不出,也怕髒了藥奴的耳朵。只惱火的望著眼前這人,可看他一副笑意盈盈的模樣,淑質越發惱,低低的罵道:“老不羞。”

慕容嶽難得不服:“孔子十有五志於學,三十而立,四十不惑,五十知天命,六十耳順,七十從心所欲。”

他微微一頓,與她道:“吾三十有三,不老。”

再後,淑質不再理他,即便慕容嶽把那半本譜子給她了,她也沒甚好臉,只掖著譜子時小心翼翼了些。

慕容嶽眼底藏著笑意,許是他的目光太過熱切,淑質不免掃了一眼過去,又很快移開。

安車停下後,淑質又率先出去,而後才從慕容嶽那兒接過藥奴,抱著藥奴就趕忙進了門,好似慢一步就會有賊人追上來。

又過了兩日,淑質敬奉時倒是能見馮媵人日日來,淑質看在眼裡她的心誠不假,馮媵人也不掖著,來了參拜,等參拜完了,與淑質說會兒話,她亦受益匪淺。

淑質看她對久病纏身的田媵人滿懷關切,心下難免感觸,遠在洛京的阿孃雖好些了,可平日裡有個小病著涼都是常見。淑質有心關懷,就吩咐了金鈴在自己的私庫裡拿些補身子的藥材,給田媵人送去。她也沒忘馮媵人,她見馮媵人總是打扮的老氣些,便依著中規中矩的花樣顏色送了幾匹緞子和絲織品給她。

這些都不出格,淑質也不怕宜城公主心裡彆扭,畢竟這是晉王府的媵妾,淑質送些什麼、說些什麼都得注意一些。

用寶媜的話,淑質這些日子“悶”著,她也被“拘”著,淑質總愛拜泰山聖母、寶媜日日被拘在自個院內偏閣與女夫子一處。慕容嶽是個狠心的,每月只給她一日歇息,這讓寶媜月餘來都消瘦了些。

她總遇不見淑質,好不容易在福儀院碰見她了,便俯在宜城公主膝上央求:“阿孃、好阿孃,我不要念書了,你求求阿爹,我要和嫂子學跳舞。”

“你這妮子,就會纏你嫂子,你嫂子可沒你清閒,她一舞動京洛,且文藻珠璣,你只想著你嫂子能跳舞,尤工琵琶調,卻不想著她別的也不落下一分。”

宜城公主好笑的撫摸她的頭髮,又點點她的額頭,戳著也不痛,偏寶媜叫疼。

淑質見此情景,心下感觸,念起裴氏來,她是家中長女,比妹妹年長不少,懷瑾老成,只她自幼愛俯在母親膝上撒嬌賣痴。

不知不覺著,等來年開春,她都要來梁國兩年了。

入秋後槿娘身子就不大好,是從前的老毛病了,這兩日才好些。淑質侍奉她喝了藥,又喊了玉雀來給她捏捏腿。槿娘見屋中再沒別人,這才低聲與她道:“這幾日晉王府中的按摩博士為我按了幾日,倒是比咱們相王府還要精湛一二。我先前不知,原是何王友聽別人說起,這才打點了人過來,謹慎服侍。這何王友的職務是陪侍晉王遊居,現下看來倒也對別的事上心。”

槿娘細細的觀察了淑質的神情,她的面容果然微有變化,不易讓人察覺。槿娘心道,果真如此,她嘆道:“我原以為是我多心了。可後來我又多問了玉雀幾句,這才知道你瞞著我多大的事兒。”

淑質欲言又止。

槿娘哪能不知道她?姑娘家臉皮薄,就算開了春過了生辰,她的小縣主也不過堪堪十七。遇到這種事兒,便是再驕傲的人,也會有顧忌。

槿娘又說了些話,讓她放心些,這裡雖離家遠些,可還有她在,不論是晉王、宜城公主,都有擔著。槿娘是淑質的乳母,乳哺是恩,也是第二個娘,她又豈有不疼她的理?

槿娘說了不少,淑質只道:“槿娘,我想家了。”

槿娘又嘆又笑:“槿娘也想家了。”

次日槿娘似乎去做了些什麼、說了些什麼,在一次用膳時,槿娘告訴她:“過兩日咱們回洪州去。”

淑質面有不解。

槿娘知她心有遲疑,與她解釋。原來是她和宜城公主說了,淑質積年累月的待在江州實在不適宜,況宜城公主也不止一位兒媳,那身處濟州廬江王妃不也是麼?難不成,公主是見廬江王自幼為已身撫育,尤疼惜廬江王妃兩分?公主不怕別人誤會,老身也擔心旁的腌臢人覺著公主偏心小兒而不愛長子,從而逮著長媳要孝敬呢!

這還不止,槿娘還陰陽怪氣的與宜城公主說,宜城公主與相王姐弟情深。又藉此提到藥奴,槿娘知淑質放心不下藥奴,便開口給淑質要養育藥奴,成不成,槿娘也不在意,反正讓宜城公主點頭讓淑質回洪州就是了。儘管槿娘也並不在意宜城公主的點頭,她來也是知會一聲罷了。

淑質雖然惋惜沒能把藥奴要走,卻也是有些雀躍的,宜城公主有病在身,常年不見好,她礙於此處,恪敬孝道,心中不敢有不滿,也沒有不滿。槿娘為她解開了顧慮,她也隱晦的鬆了一口氣。

因著如此,這幾日淑質的臉上也呈現著輕快的笑容,就連對那慕容嶽也好氣兒了起來,慕容嶽見此情形,先是頗有些悶自不解,而後又抿起了一個微笑來。等見淑質的臉色又惱起來,他的笑意更濃了些。

今日室內燒的香甚是好聞,聞著聞著,又覺有些奇怪,淑質便湊近了些,抬起手朝鼻尖輕輕招來。好似一種穿透煙霧般的香氣,能透過布料進入到人的肌膚內。淑質的小臉上微微泛起了紅暈,只覺有些悶熱。

落入慕容嶽懷中時,淑質有些昏昏欲醉,整個人都都有些手重腳輕,可她又想做些什麼,她掙開了這個懷抱,轉過身來抵在他的衣襟前,這人的身上還有清甜的蓮花薰香,是從他衣衫上傳來的,她低頭兀自聞著,這是一股陌生而熟悉、濃烈而怪哉的男人氣息。她又很想推開環在腰處的手臂,因她實在有些悶熱。

他的氣息帶著不自然的急促,拂在淑質的脖頸間。她有些不服輸,便踮起腳來,試圖將整張小臉埋進脖頸深處,她閉眼陷入歡喜當中,不捨得離去,她的頭上傳來更加沉重的喘息、更加的滾燙。

凌波羅襪,如蓮卸花;膩頸酥白,凝脂粉紅。朱唇緊貼,粉臉斜偎;輕吐幽蘭,惹了憐憐。真可謂嫋嫋綽約身、纖纖蔥枝手。慕容嶽酥了半邊,摟緊了綿軟的伊人。

正是:

嬌兒無力含羞痴,檀郎揉拆花蕊汁。

亂了青衫摟細腰,翻了紅浪刻春宵。

在泰山聖母神像前,作亂了小半個時辰的兩人仍未停休,淑質彷彿身處在遙不可及的大海孤島,閉眼沉醉,那海浪的翻湧,漫天匝地,熄滅自己那滾燙的熊熊烈火。她並不覺著疼,她羞怯而又愉悅,凝雪怯風,更甚迎去。浪潮褪去,淑質縮在慕容嶽懷中兀自顫抖,慕容嶽沉重的喘著息,歡愉感終於漸漸散去。

等她再清醒時,天色近昏,她趴在內室的榻上,渾身痠軟乏力,雙眼無神微滯。待慕容嶽發覺她醒了,手掌剛撫上肩,巨大的冷意瀰漫在她的全身,淑質便不由打顫,纏綿交織的身子、荒唐可笑的歡愉,那幅情形彷彿又再一次朝她襲來,她胸腔的怒火熊熊燃燒著。

她慌亂的下榻,往前跌落了去,慕容嶽要去扶她,卻被她狠狠地推開,她止不住的顫抖,眼淚失禁般掉下來,她帶著嘶吼質問道:“慕容嶽,你真無恥!我千不該萬不該信了你的修辭,你不過是個道貌岸然的偽君子,我居然會聽信你的謊言!”

慕容嶽見她又跌在地上,心急如焚,可他的手一觸碰到她的身體,淑質又驚慌失措的要往後退去,整個身子都站不穩的要往矮案上撞去。慕容嶽迅速的護著她,這才沒讓她往案角撞去。慕容嶽身上的氣息又一次如潮水般氣勢洶洶的朝她湧來。

她又哭又笑:“慕容嶽,你滿意了?你得到了你兒媳的身子,你羞辱了你的兒子,你辱沒了你的賢德名聲…”

慕容嶽臉色微變,低聲道:“你以為,阿烈不知麼?”

“你休要胡言!”

淑質尖叫般吼著,帶著一絲歇斯底里。

慕容嶽囈語著一句“我胡言?”而後對她道:“我豈敢胡言?!”

他掐住了淑質的下顎,讓她望著自己,她不依,拼命的揮舞手臂要掙開他,慕容嶽的臉龐被打的微微發紅,他一字一句提醒她:“是我,要阿烈夜夜苦讀新臺。新臺有泚,河水瀰瀰。新臺有灑,河水浼浼。魚網之設,鴻則離之①。我既點明,他豈會不知我的心思?在那之後,他有碰你麼?他有再與你交心嗎?”

“第一日,我讓他抄寫《孝經》、第二次,我讓他熟讀《新臺》、到了第三日,我讓他去唸《左傳》,桓公十六年,衛宣公為之娶於齊而美,公取之,生壽及朔…”

他接連追問:“他有催促你回洪州麼?他當是有催促你來江州吧!你這般聰慧,當真一點看不出麼?他自幼不在我跟前長大,想的也比旁人多些。他為討我歡心,便將你獻於了我!”

“你撒謊…你撒謊!你撒謊…”

淑質哭的淚如雨下,幾近哽咽的說不出話來,也要拼命的推搡著慕容嶽。慕容嶽見狀,面色漸漸發冷,狠下來抵著她的唇親了上去,那鋪天蓋地的窒息又來了,越是纏綿,淑質便越是噁心,血腥和淚水的鹹澀瀰漫在兩人的口中。慌亂中,她摸到了一把剪子,一股腦的朝眼前人重重扎去,慕容嶽悶哼一聲,面色蒼白的往後退了幾步。淑質這才發現,剪子紮在了他的胸口處,血珠沿著傷口在他的衣衫上瀰漫開來,血流不止,很是嚇人。他看著淑質似乎想要說些什麼,可到了嘴邊又說不出話來。緊跟著,他整個人都沉沉的倒了下去,發出細微又痛苦的低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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