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連放空了思緒，定定地告訴自已，周衣衣是個精神病，而且這個病會透過精神傳染。
他現在要做的，就是離這女瘋子遠遠地。
最好，就像之前一樣一個南半球一個北半球，風馬牛，不相及…
周旋順從著自已幼稚的想法，她想測試莫拾歡的底線，更想驗證自已是否對他動了心。
她深知莫拾歡的城府，不管對方此刻是刻意暴露著行蹤，或者相遇只是機於巧合。
莫拾歡既然願意出現，那就說明她的利用價值遠超想象，而成就這份價值的人，便是眼前的重點人物，卡雷爾。
“拜託了…他就在身後…
我真的很想知道，喜歡一個人是什麼感覺…
他，似乎是不一樣的，說不上來，就是感覺錯過會有遺憾…”
周旋如是說著，自已也不知道以上說法幾分真幾分假。
她的確打算透過K先生釣出背後的赫連長夜，這筆債總歸要有所終結。
既然莫拾歡想踩著她找到赫連，周旋自然不會錯過這筆劃算的交易。
交易的本質，是互相交換，她並非神佛之心，沒有理由拒絕金錢和向上一層的機會。
“那又怎樣，周旋，我累了，就算你今天死在外面，也和我無關。”
下一刻，沒皮沒臉的女人已經在屋內小憩。
他無奈地帶上了門，彷彿剛才的言論才剛剛出口。
此刻，一室一廚一衛，一男一女兩種心境。
時日似乎被無限拉長，周旋對莫拾歡再次做出了妥協，如果這七日內她一無所獲…
她自嘲著花痴病，安靜地聆聽著自已的心聲…
“我到底是怕失去一筆鉅款，還是怕失去一段註定卑微的情感…”
浴室的熱水瘋狂向外散發著白汽，周旋看著玻璃門內的健碩身影，偶爾不受控地想入非非。
她半坐在地毯，雙手交疊膝蓋，隨著男人轉換花灑方向的動作搖晃著腦袋。
周旋感受著潮溼的空氣，熱水燒開的時候，她光著腳走向了廁所旁的桌架，兩碗杯麵隨著冒著暖洋洋的熱氣。
“那個，可不可以讓我看一看，你的腿…”
周旋扯著嗓子喊了一句，裡面的人毫無反應，她即刻便又失了興致。
玻璃窗緩緩掛上一層薄霧，她伸手在玻璃面畫著圓圈，等到男人走出洗手間的時刻，驚人的熱氣再次將玻璃窗模糊了一層。
她背對著赫連坐在了唯一的方凳，慢條斯理地吃著杯麵，一再回憶著玻璃門內那雙大長腿的模糊輪廓，心卻又是恢復了一片冷寂，沒了半點異心。
赫連擦拭著溼潤的長髮，早在浴室內便換上了一套棕色的睡袍。
他吹他的長髮，她吃她的面，就像是兩個不同世界的人墜入了一幅安靜的畫，融洽而和諧。
廉價的吹風機鳴聲令人聒噪，赫連的長髮略顯毛躁。
他手撫過溼潤的發尖，一時遊思，幾乎將女人忘了個乾淨，各自安好的感覺差不多持續了十分鐘前後。
“你的。”
周旋一手拍了拍杯麵，示意對方享用，而後更是抱著面讓出了位置，從頭到尾都沒抬頭看向男人。
她的手機依舊保持著“嗡嗡”作響的狀態，埋頭吃麵的時候，臉腮子鼓鼓的模樣，活脫脫便是個逃荒災民。
充滿熱氣的房間裡毫無曖昧，他靜看著女人吃下了第三碗麵，這下才回憶起她對食物的沉醉感。
周旋對食物有種難以複製的尊重，鄉村的便餐，服務區的盒飯，快餐店的漢堡，還有眼前平平無奇的杯面，統統散發著別樣的美味…
赫連這才認真感受起自已所處的空間，食物的味道很快佔滿了被褥，隨之侵佔著他貼身的衣著…
傳聞歐陽懷玉喜好下廚，出租房內的小桌上依舊保留著他做飯的痕跡。
赫連就此想象著一個渺小的“南漂”掙扎生存的模樣，眼前的周旋恰如逆風而行的叛逆者，她逼著自已往前走，大抵是因為沒得選。
就此，當年的真相全然無趣，不管那些流浪狗是否經過了她的訓練，赫連對女人徹底釋懷.
他將K團隊的外袍投擲了過去，歸屬於首領者的長衣size驚人，足以遮周旋身上的泥漬。
轎車內，莫拾歡整理著關於K先生的一切資料。
慈善基金會的背景複雜，參與人員範圍廣闊，其中最簡單的切入點便是朱見深。
也就是說，一切又回到了原點。
如果K身上挖掘不出訊息，周旋便沒有棋子的作用，他的確需要更進一步。
全球網路安全大會臨近在即，赫連長夜看好的五個相關產業已經發展成熟，相應的技術也將投入實驗階段。
下一個風口，即將在赫連團隊的操指導操作下一飛昇天。
“明白，其實我篩選出的五個意向都很不錯，金先生您投入任何一家公司都能直擊咽喉，與其掌握其核心發展，不如先抓住一條線。”
莫拾歡一心二用，似乎並未看重突然的來電。
杭城各處貼滿了大會的動漫宣傳大使，雲朵饅頭的形象早已深入人心，此處的街道兩側也無例外。
“莫先生，這樣打趣只會讓我懷疑你的水準，赫連團隊做事向來滴水不漏，我們只是好奇你有什麼能耐可以押到重點，別讓我對你失去信心。”
對方帶著性子結束通話了電話，這次溝通並不愉快。
莫拾歡扶正了眼鏡，目送著一波人殺入了安靜的啞巴弄街口。
他調整了車位的位置，十指交叉平躺了下去，摘下用以偽裝的眼鏡時，明麗的眼眸一改素日的淡然。
滿帶威脅力的雙眸透過天窗看向了窸窣的星空，男人明顯的喉結在月色下分外撩人。
他再次回想著當年周衣衣撲身救人的場景，嘴角滿是危險的笑。
“莫先生，據查3樓的住宅並不是普通的出租屋，它的主人，是江南實驗室首席技術顧問，歐陽懷玉。”
“好，金先生想要的答案已經呼之欲出，你也到時候再度參與這場好戲。”
莫拾歡以最放鬆的姿態做出了回覆，緊繃的神經總算得以疏解，周旋已經在最短的時間內實現了最高價值，當然，這遠遠不夠。
“歐陽懷玉性情古怪，K先生入住此地自然是得了他本人授意，他們既然還沒簽約，那就說明，我們更沒有機會。”
“那又如何，得不到，就毀掉。”
電話那頭傳來幾聲犬吠而後便是嘈雜的警報聲，守在父親房外的年輕人好奇地探聽著莫拾歡的動靜，得到對方肯定的答覆便不再多有顧慮。
租房異常安靜，女人依靠在狹小的陽臺，看樣子是在尋覓莫拾歡的身影。
雖然他們未曾討論過莫拾歡所言的那場交易，敏銳的赫連依舊嗅到了別樣的資訊。
眼下週衣衣看似戀愛腦發作，情願不明就裡地扎入所謂的交易，又或者，她動用那張卡的目的，就是為了引出背後的人。
赫連浮想聯翩，終究無法將近處的女人構思成大boss的模樣。
“K，你租的房子，連個上吊的地方都騰不出來…”
周旋模仿著K戒菸後的動作，手指慢條斯理地劃過耳際，冷不丁地開起了玩笑。
赫連並不覺得有趣，他按照日常習慣冥想了片刻，為了避諱屋裡覬覦自已長腿的女人，索性和衣躺了下去。
周旋站在陽臺許久，本身也不知是出於臆想，還是莫拾歡真的隨蹤而至。
“你有沒有想過，他到底想從你身上得到什麼。”
赫連長夜再一次妥協，也預判著女人慾蓋彌彰的回覆。
“他告訴我了，只是不太明確，就像你也不明確自已想從我這裡得到什麼。”
話題又回到了原點，他們就像是一對很不熟悉的陌生人，各自保留著神秘感。
“大概是因為，我的確關著門，可莫拾歡留意了我故意開著的窗…
現在，我想看看…”
周旋在心裡沉思，卻不知近處的赫連在內心有著同樣的困惑。
“我想看看，還有誰可以讓我覺得，自已會悲會喜…”
兩人在心中默唸著自我執著的追求，一個視線往左，一個視線向右，兩個叛逆者近在咫尺，卻始終無法目色相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