辦公室內，摸魚狀態的張盈盈瞬間爆起，葛琳新發的朋友圈照片宣誓著團隊的主導地位。
旅遊圈說大不大說小不小，這個高質量的男團足以讓葛琳成為話題女王。
她萬般彆扭地看著手持導遊杆的葛琳，不服氣地問起了樓上的吳總。
“吳總，怎麼回事麼…人家不開心了…”
“噢，剛好有個出國團，澳洲噢，點名要周旋，也就請了假讓葛琳替上了療休養。
下個醫學團隊都是帥哥靚女，你放心他們沒指定處女座導遊，下午周旋會把合同帶回來，這事鐵板釘釘。”
吳總並不想透露換導遊的細節，好在周旋一向“木訥”並未多問。
“醫學團隊…哇哦，莫拾歡醫生…
那還差不多，我還以為周旋被她坑了。澳洲團給我我也帶不了，兩天就要坐一次內陸飛機，沒完沒了真的太累了嗚嗚。”
樓上的林姐一臉寵溺，她提拉著新入手的咖啡杯，在每個工位上各發放了一件，留給張盈盈的杯子最為俏皮可愛。
“團寵，您的家底比吳總還要厚實，只要別想不開去創業，餘生都是大富大貴。”
林姐天生一副嚴肅的財務相，就算是開著玩笑也頗為政律風。
淡季的旅遊團給枯燥的生活添了幾分工作趣味，張盈盈自然知曉對方多看重這些團隊。
“嘿嘿林姐你放心，我才不會那樣想不開呢，米蟲的人生雖然不需要奮鬥，但也得拱一拱扭一扭。”
張盈盈隨手拍下了新得的杯子，與三五好友分享過後，便是想起來了同事周旋。
“最好看的杯子已經落入我的魔爪，晚上公司對面約飯不，等你呀，老規矩AA。”
“好。”
周旋猶豫了片刻，想到對方嬉皮笑臉的模樣，實在無力拒絕。
她喜歡張盈盈微笑的模樣，那樣輕鬆的笑意，就像對方無憂無慮的人生，完整且沒有缺憾。
杭城本是個三線城市，充其量也只能說的上是大都市的後花園。
三年突變，大時代發展的潮流過後，工商業得以崛起，湧入的年輕人佔據了大半江山。
接近年底，地鐵站依舊人潮湧動，她本就有些發懶，難得走了一次臺階。
相對於排隊坐直梯的隊伍，周旋選擇的路更為寂寞。
她習慣了將自己沉浸在人海之中，普通地宛如一顆塵埃。
“阿姨麻煩讓一讓。”
一個火急火燎的coser舉著道具掃把疾跑而過，她回首看著那抹匆忙的藍色。
寬大累贅的衣裙並限制對方靈巧的動作，對方進入車廂的剎那，整節地鐵都像是被注入了藍色的活力。
她朝著地鐵車廂走了進去，球鞋接觸車板的時刻，滿天的藍色螢火鋪滿了空間。
左邊的人們或有忙碌或有呆滯，右手邊的人群紛紛換上各色古裝。
女人萬分迷戀杭城的宋朝底蘊，千古情表演造型的女演員行走在車廂之間，所到之處沉寂的空間被注入了新的活力。
周旋手捏著鐵桿，體味著一邊現代化一邊古風的現實世界，而自己則駐足於分化的世界之間。
“小姐姐，你是古風愛好者麼，今年新春我們景區有宋韻活動噢，歡迎。”
一個越劇小生裝扮的演員近身上前，總算將周旋拉回了現實，她看著恢復如初的車廂，深覺自己的幻想一發不可收拾。
“好的，謝謝。”
周旋伸手接下演員所贈的藍色香囊，目之所及的藍色光芒就此黯淡了下去，她感受著萬般的輝煌，隨即這份美麗便散得無影無蹤。
“下一站，天麗商城…”
周旋望著下一站目的地的廣告，這還是她第一次正視琳琅滿目的女性商品，螢幕中一條淡藍色的長裙正巧觸碰了心中的柔軟。
“朱總，這是您的房卡，下午自由活動，您需要其他安排嗎？”
第二天的行程相對輕鬆，下半日的自由本是拿捏周旋，事已至此朱見深無心搭臺唱戲，態度也敷衍了許多。
“做好自己該做的就行，其他就不用我教了。”
葛琳只得大膽揣測對方的用意，她留下了另一張房卡，淺笑著看向男人離去的背影。
時逢大堂開始了鋼琴演奏，優雅的格調似乎足以藏匿女人的不安。
“你好，我想，換個風格…”
周旋很少一個人逛街，她的微薄薪資幾乎只能支撐日常的開銷，眼下真實經濟獨立，手上的流動資金也在千元以內。
出境團隊的確不容小覷，她盤算著離開國內的自由時光。
仇家的經濟實力並不足以支撐出國，只要她一直套著出國的團隊，對方几乎無法打擊報復，若是得了機會留洋，她才算得到了真實的重生。
聽聞澳洲部的張總處事雷厲風行，對手下的工作人員要求頗高，周旋自知儀容有損，只得咬著牙進了理髮店。
“澳洲，一個象徵著自由和解脫的城市…”
周旋回憶著那張存有三十萬的銀行卡，回憶著那個深居澳洲的少年，她暢想著將所有的人物串聯成線，掌控過往所有的汙點，再將它們一一洗盡。
“你這樣的還出來做啊…御姐，蘿莉還是制服誘惑…”
周旋看著身旁前來化妝的各色女性，夜場的人數佔了多半，精緻的一次性裝扮按次要價，相對形象設計店價格簡直喜感。
“尋常妝容就好，就，顯得血色正常些，你總明白的。”
“噢，明白，我怎麼會，不明白呢…”
“額…”
周旋無所拘束，她斜挎著揹包乖巧地取號排隊，沒有選擇高大上的商業中心，四通八達的弄堂顯然更具價效比。
失業大潮之後，杭城淘汰了太多沒有依託的外來者，夢想在現實面前毫無勝算，疲憊的夜場女郎們在等候期間打起了瞌睡。
不知不覺間，遁入古風視角的周旋化身成為了看客，她再次墜入了宋風的古街，來往的行人紛紛擾擾，各色的長衣長裙添染著冬的色彩。
古風世界裡的人們，依舊為生計奔波籌謀，憂怨的青樓女子，疲倦的擺攤大爺，直播中的雜耍師傅…
古今文化衝撞融合之下，小人物的世界更顯悲涼。
“怎麼樣，收你一百，但是保管你晚上搞六百呀！賺男人的錢，總是需要投資的，看你就是新人，多來照顧生意噢。”
老闆娘嘴裡壓著根眉筆，單腿壓住了長凳，口頭上還在為化妝店打著廣告。
女人伸手過去亮出了鏡子，陷入幻想中的周旋頃刻收回了注意力。
不過是片刻的功夫，對方高度集中的雙眸讓老闆娘猛得一驚。
木訥無神的病態村姑像是被注入了新的生命力，凝望中的眼睛堅定有神。
“真的是好看唉，老闆娘給我來一套一樣的。”
群女的笑聲熱情奔放，周旋安靜地融入其中。
她並不覺得比在場的女人們高貴，她們的率真好奇，鄙夷不屑，通通真實而自然。
妝畢，周旋淡看了一眼妝容，從起身離去的那一刻開始，整個人走路的姿態和身體的傾度都發生了變化。
她換下了一眼相中的半身裙，走出靠著菜市的商業街區時，唯有身上的揹包還是原版。
“沒法一樣，說不出來， 反正我應該再也施展不出那樣的狀態了。
那姑娘底子不差只是不會裝扮，村姑變身大家閨秀，她的眼神才是靈魂吧。”
“弄堂街能有什麼靈魂噢，一夜600塊的靈魂麼…”
“哈哈哈…你們真壞呀，遠山眉不是誰都能駕馭地住啊，剛才那本個女的就很適合，那就純情女裝扮再加一套！”
弄堂裡嬉笑一片，起鬨的女人們很快就換了新的談資，而周旋，也準備好了新的，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