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子來到了地下停車庫,他單手摔著外套披掛在肩,這下發現週轉旋還穿著病號服,依舊沒有接受新置辦的商務套裝。
“如果你堅持,可以。
周衣衣變成周旋,本就需要脫胎換骨,新的生活就是新的人生。”
其實,周旋心裡裝著一萬個問號,他想要的, 他堅守的,他在意義的,統統都問不出口。
男人單一個背影,足以讓人感動得熱淚盈眶。
可她明白,她和他之間的距離再近,也只是兩個陌生人各自孤單。
她不會主動索求情緒價值,至少自己要處理的那些人和事還不必他出手。
電梯螢幕一層層往上跳著數字,莫拾歡筆直挺正,周旋愣愣地站在男人的身側,宛如時間已被凝固。
她不習慣行李箱被旁人掌控的感覺,每上一層樓,便像是失去了一次選擇的機會。
“你為什麼要穿古裝…”
“叮…”
電梯開門的時刻,莫拾歡有力的右手牽引著她回到了門前。
“到家,你我都需要休息,其他的,明日正式開始。”
“家…”
男人正式錄入了她的指紋,溫熱的掌心引地心跳愈發加快她鬼使神差地跟隨入門。
房門開啟後,入目便是擺放在茶几上的粉色花束。
她略為拘謹地換上了新置辦的粉色拖鞋,從現在開始,公用區的所有東西都備置成了雙人份。
“對了,我可以回答剛才的問題,如果你喜歡醉在古風世界,我希望在另一個視角里,我都一樣。
虛幻或現實,我,就是我。”
莫拾歡的話自帶滿格的殺傷力,言語溫柔,總是讓人有些被偏愛的錯覺,他就是他…
男人將行李箱放在了次臥門口,路過書房的時刻,周旋一臉無奈地掃了眼擺放整齊的書冊。
看來她猥瑣女的形象早已深入人心,簡直百口莫辯。
她開始在意男人的想法,甚至起了解釋一番的念頭。
周旋暗暗神傷,咬唇的動作被對方看在了眼裡。
“這是我的工資卡,後面,你會用到。
對了,聽說有人給你轉了筆賠償款,我想知道,是多少。”
“賠償款?”
周旋開啟手機後又是一番強烈的轟炸,未知的簡訊彩訊電話密密麻麻排成一片,唯有收款賬戶保持著一條未讀。
“有筆666的到賬,備註分期賠付…
賠什麼。”
“不重要,保持下去,這很好。”
莫拾歡抬了抬眼鏡,他的淡笑總像是帶著精明的算計。
周旋實在討厭不起來,只會呆愣著觀察,猜測,然後品味他下一步的動作。
男人依舊保持著神秘感,他回主臥的時刻並未關上房門。
她匆匆而過的時候,大抵知曉他正在房內翻閱著書冊。
周旋環視著精心佈置的花卉,這個家幾乎沒有裝飾品,一眼便能察覺變動。
男人將室內的監控擺在了明面,他們之間似乎不再存有隔閡。
廚房的碗筷變成了雙人份,就連洗手間的洗漱用品也是尋常夫妻的佈置。
她低頭看著粉色的拖鞋,從來沒有穿過這樣合適的鞋碼。
“一切,都快得像一場夢。”
周旋背靠在書房的一側,用手輕輕劃過擺放整齊的書冊。
自語時刻,她由書冊的年代一一回憶起苦澀的以往,卻不知隔壁主臥的男人也背靠著牆追憶著往昔。
背貼背而立的時刻,周旋鼓起勇氣開啟了男人配置的新機,新的號碼,新的開始。
“只是我第三個十年…不愧是心理醫生,一字一句,拿捏到位。
我開始好奇,你和赫連的淵源…
可好奇,會害死人吧…”
她收斂著對於未來的期盼,惡狠狠地打碎了對於男人的依賴感,甚至企圖用死亡威脅自我,最終依舊是緩緩下蹲,無力地擁抱住了自己。
“K先生…”
主臥的檯燈亮了一夜,莫拾歡依舊研究著慈善基金會。
原來K先生是一個領導圈的名號,並不專屬一個人,而是眾多領頭羊崗位的別稱。
朱見深是基金會表面工程,神秘的K團隊才是赫連家最強的戰力。
“沒有周旋,只怕我這一生也無法接近K吧…”
冬日的夜寒風瑟瑟,她感受著裝有地暖的溫度,回憶起兒時和奶奶拔草取暖的冬季。
原來只有窮人的冬天,才會那麼冷…
漫長的夜,滿是苦澀的回憶,她終究沒有哭出來,在一片粉色的空間裡,不斷做著噩夢。
夢的最後,竟是親妹妹衝自己微笑的模樣。
“謝謝姐姐…疼嗎?疼,就對了…”
周旋回望著自己倒在沙地裡的場景,那個被她護下的親生妹妹,卻惡狠狠地踩踏著她的右手。
直到今日,依舊可以感受到妹妹濃烈的恨意。
真相成為了埋在周旋心裡的一根刺,她不明白活潑可愛的妹妹,為何會對自己充滿了恨意…
“她能開精神病證明書?就因為經歷霸凌心理創傷,真是搞笑…”
李莉婭這邊依舊沒有放棄打擊報復,她本意聯合當初被牽連入獄的其他兩人,回回吃了閉門羹,多番打點後總算有了新的收穫。
“有精神病嫌疑就是一把雙刃劍,何況她是裝的,醫院至今沒有開具。
她傷害他人也許可以免責,可是…”
李警看向了不識趣的紋身男,他本是男人最看不上的骯髒角色,如今卻摟著她女兒的腰,堂而皇之地佔著便宜。
“偽裝精神病是吧,棋差一招啊周衣衣。那我傷害她,不就是自衛…
我要的不多,夠她絕望,夠她回味一生就可以…”
李警穿著保安服用力砸下了保溫杯,帶著女兒最喜愛的小蛋糕來到了酒吧。
“裝模作樣的,有能耐你去把那貨解決了,衝我們發什麼火,晦氣。”
黃毛紋身男並不給李警面子,手越發地不規矩起來,引地一旁的男女鬨堂大笑。
李警早就習慣了面對親生女兒的責罵,他衝上前就要將人拽出男人的懷抱,幾個小混混趁機撲身而上。
李莉婭翻著白眼看向了不服老的父親,只覺得他制服對方尋找手銬的模樣有些可笑。
“這些人在幫我,只有他們在幫我。”
李警習慣了女兒歇斯底里的樣子,他感受她的絕望不由得心疼萬分。
“你明明知道他們圖什麼,離開這個鬼地方。”
“怎麼命令下屬啊,他們圖什麼,我,即使出來賣一個晚上才值500!
我的人生,已經被周衣衣毀掉了,徹底毀掉了,你讓我怎麼辦!
你要我躺著賣,還是賣給他一個人…”
父女二人的交談從不愉快,李警不可置信地看著情緒失控的女兒,拿起水瓶砸向了男人不規矩的手。
現場並沒有人會看在李莉婭的面子上小事化了,一個失神李警便被小混混們反擊。
“給點面子真當自己是塊寶了,臭婊子,你這個臭保安學警察是吧,我讓你學,讓你學…”
朱莉婭似笑非笑地撿起了跌落的人民幣,看著父親被一眾小混混圍毆了起來。
她抖著手點了一根菸,一陣噴雲吐霧後,終究還是撥打了報警電話。
“臭婊子敢報警…”
酒吧一片混戰,李莉婭的尖叫聲尤為突出,她首次感受到了輪椅打到肚子上的吃痛感,然後是冷水澆身時刺骨的寒氣,排洩物滑入嘴角的惡臭味…
這些痛苦,她已經讓類似周衣衣的很多女生都經歷了一遍…
曾經光鮮亮麗的少女,見不得發光發亮的優等生,也見不得卑微到塵埃裡的隱形人。
直到此刻,李莉婭依舊將其所有遭遇遷怒於旁人。
“麗麗,別怕…”
李警已經被打得無法動彈,粘糊的鮮血佈滿了雙眼。
即使到了此刻,他依舊緊張著女兒的安全,只得摸索著向前爬行。
李莉婭狼狽地趴在了地面,她微微抬頭看向了滿頭鮮血的父親,無比憤恨著詛咒著周衣衣。
“都怪你都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