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她淡淡地道:“花枝折了兩支,奴婢會侍弄花草,便將其帶回玲瓏閣先照顧一段時間,等它恢復如初,再送回來。”

謝晉安蹙了蹙眉,直覺她沒有說實話。

府中之人皆知這盆羅漢松是祖父生前手植,是留給祖母唯一的念想,祖母寶貝得跟命一樣,哪裡會讓人輕易帶走?

但謝晉安也沒問,而是招手喚來了跟著的兩名小廝,讓人將盆栽仔細地抬回玲瓏閣去。

扶桑真心地再次向謝晉安道謝,恍然又想起那盒被她藏在抽屜深處的燙傷膏,他大費周折地給她送了一盒藥膏,這樣細緻的舉動讓她內心極度不安,因此獨處時,她實在難以用平常心來面對他。

但他那般做便是想要掩人耳目,自已沒有道理當著他的面提出來,萬一自已會錯意,那可真是太尷尬了。

於是扶桑抿了抿唇,想了一個唯一能說得通的理由:“多謝大公子多次出手相助,奴婢感激不盡,大公子疼愛府中弟妹之心讓人感動,奴婢定會好好伺候五姑娘的,請公子放心。”說完,扶桑便急急忙忙地走了。

“誒,傘……”謝晉安舉著手裡的傘本想追過去,卻見那丫頭避他如蛇蠍,他一出聲,她乾脆小跑了起來,一瘸一拐的身影,可憐又可愛。

謝晉安無奈地嘆息一聲,這府中的丫鬟哪個見了他不是上趕著巴結討好?

他還是第一次遇到這樣的丫鬟,說她膽小吧,她每次都能惹出天大的事,說她膽大吧,她每次見了自已卻頭都不敢抬。

謝晉安望著扶桑離去的方向,不知不覺地便站了許久,等他反應過來時,才驚覺自已如此失態,竟然被一個小丫鬟牽動了神思,他自嘲地一笑,轉身大步朝屋中走去。

直到跑出老遠,遠到扶桑感覺不到背後的那道目光,她方才停了下來。

扶桑按住自已怦怦亂跳的胸口,微張著唇,大口大口地喘氣。

這具身體到底是太弱了,跑上幾步就喘成這樣。

她在無人的小徑上慢慢平復著呼吸,目光不經意間落在遠處的風景上:潔白的雪花飄飄灑灑地落在屋簷上、落在花草上、落在小徑上,看著這一切,心慢慢靜了下來。

盆栽有人替自已先送回去,如今扶桑心無掛礙,倒是能慢慢走回去,畢竟走得快了,膝蓋實在是疼痛難忍。

另一邊,守正按照大公子的指示早早在門房等候,此時正迎進一人來,來人身著天青色斗篷,一雙桃花眼微微上挑,眸光裡似斂盡天下風流。

守正撐著油紙傘替他擋雪,一邊喜笑顏開地道:“大公子剛剛回府,小的已經著人去請了,還請申公子先行到琮光院飲茶,待大公子向老夫人請過安後回來,再同公子一起去飛鴻院。”

今日是申玉衡替謝晉宣例行診脈的日子,不過為了掩人耳目,通常都是以品茶會友的名目先到謝晉安所住的琮光院小坐片刻,之後兩人再悄悄地前往飛鴻院。

今日下雪,氣溫驟降,申玉衡怕謝晉宣犯病,因此步子較往常來說要急上一些。

而扶桑,因為膝蓋疼痛,一路走得極慢,她原本是想從園子中穿過去能近一些,不曾想走到府中觀景庭院一處岔路時,那裡剛好被山石造景擋住視線,冷不防從另一側走出兩個人影來,嚇得她一個激靈。

待看清眼前之人竟是外男,她便趕緊垂下了眼簾避讓到了一旁。

申玉衡沒想到能在這裡遇見她,步子微頓,之後面不改色地走了過去。

待走得遠了,他才回頭看了一眼她的背影,然後輕蹙了蹙眉。

因為剛才擦身而過的那一瞬,他餘光瞥見她手背上的燙傷還沒好全,留下了淡淡的紅色疤痕,不僅如此,她現在走路還一瘸一拐的。

舊傷未愈又添新傷,年紀小小卻這麼愛折騰,是怎麼平安長這麼大的?

莫名地,他又想起記憶中那個玉雪可愛的小姑娘,若是她還活著,當比這丫頭還大上兩歲吧?

心裡常存著一份虧欠,所以他才會在第一次見到扶桑時,因為那雙相似的靈動的眼睛注意到她,而後對她生出了幾分保護欲。

只是,扶桑的性格和他記憶中的那個小姑娘實在是天差地別,扶桑謹小慎微,而那個小姑娘卻膽大妄為,每天都樂呵呵的。

若是她還活著……若是她還活著,該多好?他便不必如此愧疚 。

收回神思,申玉衡問:“上次讓你轉交給她的藥膏,你給了嗎?”

守正怔忡了片刻,這才想起不不久前,申玉衡曾將他單獨叫到一邊去,然後拿了個青瓷描金小罐給他,讓他轉交給玲瓏閣一個叫扶桑的小丫鬟。

守正道:“給了的。”

申玉衡眼風輕掃了他一眼,問:“哦?如何給的?”

說到這個,守正就要為他的聰明才智自誇一下,他道:“小的沒有直接給她,而是託清漪院的孫嬤嬤轉交給她的,這樣她就不會多想,省得我親自去找她,反而造成什麼誤會。”

申玉衡腳步一頓,目光涼颼颼地看向守正,恨鐵不成鋼地道:“多此一舉!”

守正本以為自已會收到表揚,沒想到還捱了罵,他不解地問:“小的做錯了嗎?”

申玉衡淡淡解釋道:“那藥膏她壓根兒沒用,若是用了,手上的傷早該好了。”

“那她為何不用?”

申玉衡睨了他一眼,卻沒解釋,透過短短的幾次接觸,他看明白了,扶桑謹慎且多疑,你若是直接將藥膏給她,她雖然會多想,但好歹會用,而守正偏偏如此迂迴,讓她想岔了,便不敢用了。

見申玉衡不回答,守正撓了撓頭,一向覺得自已聰慧不已的他第一次覺得腦子不夠用。

申玉衡見他一臉迷茫,好心提醒了一句:“若是一個人千方百計掩人耳目只為了給你送點東西還不想讓你知道,你會怎麼想?”

守正茫然的臉上現出一絲驚恐,他道:“遭了!她該不會以為……有人對她圖謀不軌?!”

申玉衡好笑地看了他一眼:“她是不是這樣覺得說不準,不過她也不知道藥膏是你送的,你且安心。”

守正有些慚愧地道:“是小的好心辦了壞事。對了……上次忘了問,您為何要讓小的給那小丫鬟送藥膏啊?”

申玉衡目光迷茫了一瞬,他輕嘆一聲道:“大概,她像我妹妹。”

“您還有妹妹?”

“很久以前有。”申玉衡沒有多做解釋,而是看向頭頂的素油紙傘問,“這是門房的傘吧?”

守正看向手中的傘,點頭道:“是。”

“給她送去吧。\"

守正驚訝地瞪大了眼,卻見申玉衡已經快走幾步入了漫天的雪幕中。

守正不敢耽擱,當即回頭追上扶桑,將傘遞給了她。

“您腳傷了走得慢,這雪化在腦袋上可涼了,仔細病了不好伺候主子……都是府中下人,姑娘不必多禮。”守正吸取上次的教訓,這次直接道明利害干係,不待扶桑拒絕,將傘塞給她便走。

扶桑看著手中的傘,呆呆地在原地愣了半晌。

這是僕從肖主嗎?一個給她撐傘,一個給她送傘。

好在手中的是府中僕從常用的素油紙傘,倒不會引起別人疑心。

扶桑輕輕地牽了牽嘴角。

有了傘,回去的路便不那麼難熬了,她愈發放慢了腳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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