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6章 番外:如果林南一中沒有合併(6)
趙醫生就職於J市一座私人醫院,隱蔽性很強,多為療養用。
任餘跟著裴時譯到的時候,對方剛洗完澡。
對……是洗澡。
“有個病人嫌棄飯菜難吃,扔我一臉。”趙安語氣輕快,彷彿是什麼微不足道的小事。
“其實只要不扔粑粑,我就很滿意了。”
趙安溫和地瞧著任餘:“小夥兒,坐。”
“……”任餘明白了,這處恐怕是家特殊性質療養醫院。
專門為有錢人家服務的那種。
見任餘有些呆愣,裴時譯直接上手,將人摁在沙發上。
“時譯,你先出去。”
這次洽談持續了整整兩小時三十六分鐘。
趙安走出來的時候,面上的溫和全然無影。
“怎麼樣?”裴時譯走上前,瞧見對方的面色,心裡一沉。
“他是你什麼人?”趙安眉頭緊皺。
“朋友。”
“那就好辦了,我以為他是你……嗯……愛人。”
“時譯,你朋友的情況很複雜。”
趙安有些為難,不知道該怎麼開口,他帶著裴時譯去另一間辦公室內。
“他很配合,但戒備心很強,完成度不高。”
“他對外界情緒感知極少,反應有些緩慢,腦中記憶混亂,還有一點,他軀體化極為嚴重。”
“什麼意思?”
裴秒秒那會兒只是受驚太大,好久沒反應過來,可任餘的聽著好嚴重。
“平常的時候,你可以將他看做一臺報廢的機器,沒有人類的感知,你用刀子劃他一下,估計也要反應很久,而且中央處理器損壞,他會自動遮蔽並且遺忘周圍許多人和事。”
“我不知道他會不會對某些東西產生極大的反應,但可以肯定的是,到時他必定有很強的攻擊性。”
“但他很聰明,不會去接觸讓自已失控的東西。”
“時譯,他很危險。”
趙安在紙上開著病歷:“你應該讓他家人來,將他送到特殊醫院。”
“我們這裡只是個療養院,做不到治療他。”
裴時譯聽完,整個人都懵逼了。
趙安將各種記錄遞給裴時譯看,然後走出辦公室幹活去了。
問:為什麼要來尋求諮詢?
答:裴時譯拉來的。
問:你的日常生活受到影響了嗎?
答:沒有。
問:你的家人知道嗎?
答:知道什麼?
問:你記憶力最開心的是哪件事?
答:忘了。
……
心理CT及DSD示
診斷結果:重度重抑(嚴重軀體化),雙向障礙,其他待確認。
裴時譯將煙盒拿出來,想起這是醫院,又放了回去。
他走出房間,向著診療室走去。
任餘坐在沙發上,回想著剛剛的回答,自覺沒什麼問題,應該與常人無二。
“走吧。”裴時譯揉了把任餘的腦袋,提著裝報告單的袋子。
他打算帶對方去國重精神院看一看。
J市作為最繁華的城市之一,醫療裝置自然完善。
“不要摸我的頭,你好gay。”任餘躲了一下,沒成功。
裴時譯刷地就黑了臉,然後又上手擼了兩把。
“……”任餘閉嘴不言。
二人重新坐上車,裴時譯才再次開口:“任餘,你應該接受正規的治療。”
“我沒事。”
任餘接著道:“你憑什麼說我有事?”
“你有本事瞧著我的眼睛說你沒事!”
“……哦,也行。”
任餘扭過頭,瞧著主駕駛位的裴時譯:“你轉過頭來。”
“……我偏不!”裴時譯簡直氣死。
“任餘,你什麼都知道,但你放任自流。”
“或許我是個沒救的人。”
“你胡叨叨!”
“噗——”
‘呲——’跑車猛然停下,裴時譯扭頭看著任餘。
無比認真道:“任餘,瞧我生氣很開心?”
“嗯!”任餘重重地點了下腦袋,眼裡盛著細碎的光。
“……”
裴時譯無奈:“你開心就好。”
“我們要去哪裡?”
裴時譯不回答,只是悶頭開著車。
“裴時譯,我們要去哪裡?”
“任餘,我們去醫院看一看。”
任餘瞧著裴時譯的側臉,將人盯地緊張無比:“是治療我的病嗎?”
裴時譯緊抿嘴唇,不再言語。
“我想回去拿行李。”任餘道:“我是個獨立的人,你不能逼我。”
裴時譯深吸一口氣:“好,我們回去。”
一個小時後。
任餘拿著自已的行李站在小區大門前,他朝裴時譯傾了傾身子,彎著一雙眼睛,語氣輕快:“裴時譯,謝謝你,給你添麻煩了。”
裴時譯坐在車裡沉默不語,他低頭玩著手機,好似不願意搭理任餘。
任餘哪裡會注意到這麼些,他只是按照應走的程式致謝,說完就轉身離開了。
裴時譯捏了捏眉心,開啟手機——
“老俞,我遇見一個難題。”
“關於感情的事你應該去問老戴。”
裴時譯什麼時候問過他們三個問題?
他自已一直都能處理的妥妥當當。
“情況特殊。”
“他……有些不一樣,我今日……”
聽完裴時譯的敘述,俞維同樣陷入頭禿。
“你見過他幾次?”
“四次。”
“那你倆還挺有緣,這才幾天就碰見了四次。”
“不是,第一次是七年前,在藍海市遇見的。”
“……”俞維沉默片刻,開口:“七年前,你找我來問,如果把一個路人無緣無故打了一頓該怎麼辦……”
“老裴,我以為你發神經了,原來是發……”
裴時譯面無表情地結束通話電話。
片刻後,對方打來,他再接起。
“四面,不過是路人罷了。”
“裴時譯,當做什麼都沒發生,對你,對秒秒,對他,對你們都好。”
“不然你能怎麼樣?你說他日常行為很正常,沒有給別人添麻煩,所以你要強迫送他去精神病院?”
“或者你要把他綁在身邊,時時刻刻看守著?”
“算了吧裴時譯,從你的描述來看,他是個很聰明的人,他知道自已在做什麼,不要自詡救世主地去拯救任何人。”
“所以,你還能怎麼辦呢?”
裴時譯撕開煙盒,抽出一根香菸點燃,他啞著嗓音:“你說得對。”
“是我腦子發熱了。”
他開啟相簿,第一張照片是從貼吧儲存下來的。
墜著星星的夜晚,橘黃的路燈,溫柔又寂寞的晚風撫摸著髮梢。
那個人一手拉著行李,一手夾著香菸站在空蕩蕩地大橋上。
他好像發現有人在偷拍,微微側頭向鏡頭看來,冷淡的神色讓人不敢打擾。
身邊立著一道標牌,上面寫著一行字——
你在J市快樂嗎?
裴時譯深吸一口尼古丁,又吐出,乳白的煙霧模糊了他的臉龐。
是否刪除此照片?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