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對不起和謝謝你
“不要管我……”
明明這麼不客氣的語句在李知暮的口中卻帶了絲慌張的意味。
沈淮煜看著李知暮的後頸，心裡突然升起一股念頭——李知暮難道是不想讓自己看到對方那副模樣嗎？他想用“李知暮也會要面子”的藉口去搪塞，但卻做不到，因為心裡有個更大聲的聲音說：他其實不想讓你看見那副樣子。
不知道為什麼，沈淮煜胸腔裡突然冒出來一種酸澀澀的感覺，比沒熟的青蘋果更酸更澀。他吐出一口氣，沒有辦法做到冷眼相觀。
沈淮煜走到李知暮的面前，從這個角度看去，李知暮握著礦泉水的手正發抖，他將礦泉水擰開，漱了好幾次口，一瓶礦泉水將要見底。
沈淮煜又去車上的後備箱裡拿了兩瓶水，一一將瓶蓋擰鬆，再次來到李知暮的面前，Omega的一隻手裡攥著皺皺巴巴的一團抽紙，另一隻手裡攥著空瓶子，正抬著臉往沈淮煜這個方向看，見沈淮煜來了，又裝作若無其事地低下頭。
“還要嗎？”沈淮煜向對方遞過一瓶礦泉水。
過了兩三秒，李知暮接過那瓶水，沒有說話，繼續漱口。
沈淮煜也沒吭聲，就站在那裡等待著對方漱完口，手插進口袋裡，他在裡面摸出兩顆顆糖。沈淮煜拿出看了眼，似乎是前天沈淮安給自己的薄荷糖。
等李知暮停下動作，沈淮煜遞過去兩顆薄荷糖，沒有說話。
李知暮接過那兩顆薄荷糖，撕開一顆，放到嘴裡。
“回車上吧？”沈淮煜問道。
李知暮點點頭，將空瓶子和廢紙扔進垃圾桶裡，跟沈淮煜一起坐上了車。
行駛了一段路程，沈淮煜突然聽到旁邊的Omega說：“對不起，還有，謝謝。”
沈淮煜瞥了眼李知暮，“對不起我什麼，又謝謝我什麼？”
李知暮咬了咬下唇，“剛才衝你發脾氣，對不起，我脾氣太差了。還有，謝謝你的水和紙，也謝謝你……帶我吃了這麼好吃的飯。我……”
見對方憋不出來好聽的話了，沈淮煜見好就收，“嗯”了一聲，“不用謝，道歉就免啦。”
“還想吐嗎？”
李知暮搖了搖頭，又覺得沈淮煜看不見，開口說了句“不想了”。
沈淮煜回想起對方剛才在樹幹嘔吐的那一幕，皺了皺眉，“中午是不是吃多了？”
李知暮的臉上居然出現了絲窘迫，從喉嚨裡發出個“嗯”字。
“吃不了別硬逼著自己吃啊，你的胃就這麼點兒，讓你多吃點，也沒讓你吃這麼多啊。”沈淮煜頗有些無奈地說，覺得自己和李知暮在一起就像是父親帶孩子，明明李知暮比自己還大幾歲，卻需要他來操心。
“我……”李知暮說不出話來。
看對方說不出話的模樣，沈淮煜笑了出來，半開玩笑道，“哎你知道嗎，其實我覺得你現在這個樣子比你平時面無表情的樣子可愛多了。”
他沒聽見李知暮的回答，以為對方不高興了，本想開口，卻聽見對方漫不經心地問自己：“你喜歡可愛的Omega？”
沈淮煜“唔”了一聲，隨意問了一句，“有多可愛？”
“你覺得什麼樣的Omega可愛？”
正好是紅燈，沈淮煜往車窗外看，不遠處有一個商場，大螢幕上正投放著廣告，是一個嬌小可愛的Omega代言的手錶廣告。
沈淮煜看著那個廣告，一邊指著那塊大螢幕一邊對李知暮說，“那個大螢幕上的Omega挺可愛的。”
李知暮按照他的方向看去，抿了抿嘴，臉上的表情一下子又難看起來，連帶著胃也變疼了。
那個Omega明星確實很可愛。
但也很眼熟。
李知暮不動聲色地看了眼沈淮煜，發現對方已經將視線收回了，他看著廣告上顯示的那個Omega的名字，眸色暗了暗。
“你喜歡這樣的？”李知暮的聲音聽起來又冷了幾分。
沈淮煜沒有一秒遲疑地回答：“不喜歡。”
“為什麼？”
“我不喜歡可愛型別的。”沈淮煜回答道。
“是嗎。”
“那你喜歡什麼型別的？”
沈淮煜從沒想過談戀愛這件事，也沒喜歡過什麼人，對於理想型別也沒仔細想過。從小到大，他的生活被各種事情佔據，愛情變成了他不可觸碰的一部分。
如果問他喜歡什麼型別的男孩子，沈淮煜也說不準。
“我也不知道，從來沒想過。”
沈淮煜一直堅信一件事，愛情是看緣分的。
這種東西，是看眼緣的，難道按照一個死板的標準在人群裡查詢符合標準的目標就是真正喜歡的人了嗎？
當然不是。
沈淮煜不想去被什麼標準和條條框框束縛住，一輩子這麼長，只要緣分到了，那個人一定會來到他的身邊。
“所以你談這麼多戀愛是為了實驗嗎？”
“什麼？”
“……為了知道自己喜歡什麼型別的omega，所以談了很多戀愛。”李知暮淡淡開口，語氣很平，沈淮煜卻在這裡面嚐到了一點酸酸的味道。
沈淮煜很想給自己喊冤，自己一個母胎單身的男大穿到了花心不舉男身上，有十張嘴也說不清楚。
“其實……”
“其實那些在你眼裡不算談戀愛，對嗎？”李知暮接過他的話頭。
沈淮煜點點頭，說了句“對”。
其實沈淮煜有些感情潔癖，大概是親生父母離婚的原因，沈淮煜一開始並不相信愛情，並且認為找一個能夠共度餘生的人這種機率太低了。
誰能保證愛情到婚姻後不會變成親情呢？
沈淮煜看過太多不相愛的兩個人非要捆綁在一起一輩子，也看過一開始很恩愛到最後卻變心的伴侶。
而同/性/戀這個圈子更不用提，除了約火勺就是約火勺，真心相愛的沒幾對。
曾經大學時期有個男生追了沈淮煜幾個月，那個樣子要多深情有多深情，後來一次偶然的機會下，沈淮煜發現對方居然還在和不同的男生開房。
被沈淮煜發現了，那個男生也只是無所謂地說：“這個圈子就是這樣嘛，你不肯和我睡，我就只好和別人睡咯。”
那天噁心得沈淮煜把晚上的飯都吐出來了。
在沈淮煜心裡，只顧著上床的兩個人怎麼能叫談戀愛呢？
腦子裡亂成一團，導航發出聲音“您已到達目的地附近”，沈淮煜才回過神來。
李知暮讓沈淮煜停在小區外，待沈淮煜停好車後，他解下安全帶，正準備拉開車門，卻聽見沈淮煜叫住了自己。
沈淮煜用那雙深邃的眸子看著李知暮，說道，“記得買胃藥，如果疼得嚴重的話記得去醫院。下次不要再吃這麼多了。”
李知暮怔了兩秒，點了點頭，說了句“好”。
他剛下車，沈淮煜還沒發動車子，副駕駛的門被開啟，沈淮煜還保持著扭頭的姿勢，他看著李知暮望向自己，很認真地說道，“沈淮煜，等從A國回來，我們找個時間聊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