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曦和調整心態,繼續往前走,走進整個暗室,視線也逐漸變得開闊起來,看見的,自然也就變得豐富了。

剛剛正在說話的兩個人,正坐在不遠處,手邊各有一杯血茶,桌子上擺著熱乎的血肉,筷子上都沾染上了血跡。

吃了血肉,難免嘴角會染上血跡,縱然已經烹製熟了,但不知是何緣故,兩個人的嘴上還是染上了難以擦乾淨的血。

沈曦和的手都是抖的。

她回頭望向死去的數十個同胞,神魂被囚禁不說,神軀還被用以他用。

他們身上留下了不少的痕跡,就像是已經宰殺乾淨的羔羊,正在被人分食。

室內又有一個鐵籠,乃玄鐵所制,玄鐵金剛不壞。鐵籠內囚禁著一個晶瑩剔透的魂體,發出絲絲寒意,沈曦和知曉的,這是神魂。

那神魂頹廢地坐在地上,雙手低垂著,眼眸看不真切,同伴的屍體無時不刻在刺激著她的心臟,只是那裡已然感覺不到疼痛了,似是麻木了。

那神魂不知為何,抬起了頭,似乎望見了沈曦和,猛然撲向鐵籠,發出了巨大的撞擊聲。

她將手伸向了鐵籠外邊,似乎是想要觸碰到什麼東西,嘴裡嗚咽著,呼喊著,聽不清晰。

正在吃飯的兩個人聽到動靜,攏了攏身上的外袍,拿了靠在桌角的鐵棍,起身過來檢視,因喝了點酒,腳步虛浮,頗為不穩。

“喂喂!叫什麼叫!安靜點!”

那人用鐵棍猛地敲了敲鐵籠,鐵籠和鐵棍發出共鳴的聲音,十分刺耳,逼得神魂又退了回去。

那人又心生疑惑,看向神魂視線的方向。

沈曦和挪了地方,往另一側靠了靠,那神魂卻沒變方向,只是一直盯著那個位置,縮了手,不像之前那般固執,只是害怕沈曦和突然離開,微微扭頭看了沈曦和一眼,又扭過頭去,動作輕微,叫人看不出。

“什麼鬼東西,什麼東西都沒有,你怕是瘋魔了!”鐵棍打在神魂之上,神魂散開,又再次凝聚成人形。

“你和她計較什麼?快過來吃酒。”

沒了動靜,兩人搖搖欲墜地走回桌前,拿起酒杯茶盞,又動了筷子,讚歎神血肉之軀的美味,又聊著其他事情。

神魂還是保持著之前的動作,攥握著鐵籠,只是盯著往外看。

沈曦和對她搖了搖頭,轉而看向那兩個人。這兩個人只是走狗而已,罪魁禍首,也許在高牆之內。

這兩個人只是在暗室之內,沈曦和不敢想象,倘若是其他的地方,不是這狹小的暗室,而是廣闊的牢獄,究竟會有多少屍體。

她撕下隱身的符咒,就這麼出現在兩個人的視野裡,手中提著劍心琉璃,身上散發出可怕的氣息,她只有一個目的,殺了眼前的兩個人。

不過那兩人吃的實在是入神,竟然沒發現憑空多出來的人,此外,不知聊到了什麼風月趣事,竟然開懷大笑起來。

沈曦和放慢腳步,一步一步走到兩個人跟前,手中的劍心琉璃感覺到主人的怒氣,散發出一陣又一陣的寒氣,倘若進入人的五臟六腑,必定是要命的。

只不過這劍心琉璃,只傷外人,這寒氣,也該盡數沒入敵人身體。

“二位,吃的如何?”

聽到有人的聲音,兩個人才回過神來,抬頭看向沈曦和,卻沒有絲毫危機感,大笑:“不止是從哪裡來的小美人啊?哥哥是化神期,跟了哥哥我,保你餘生富貴平安。”

也是吃酒吃醉了,對突然出現的人毫無防備,也許是因為太過自信,篤定沈曦和沒有強勁的實力。

“好啊,那就進地府裡玩樂吧。”沈曦和不多廢話,直接要了其中一人的命。

另外一人看到刺激的場面,瞬間醒酒,召出了佩劍抵禦,奈何不敵沈曦和,佩劍也被挑飛了出去。

“仙友!你為何要傷害無辜?”那人害怕得節節後退,用上了留在暗室的皮鞭刀弩,拿到了什麼,就丟向沈曦和,又被沈曦和用真氣震開。

“無辜?你算無辜?那你吃的東西豈不是更無辜?”

“吃的?”那人回頭看了一眼被打翻的菜碟,道:“這不是正常的嗎?我自小父母親就教導我,這些是可以吃的!”

“神不是天生就該如此嗎?我才是無辜!我沒有害人!”

有的人終其一生都十分悲哀,沈曦和明白了,自小的耳濡目染,讓這些人覺得自己的行為是正常的。

她停下了腳步,沉吟片刻,又開口問他:“那,你把你的摯友殺了,奪其心臟,將其拆吃入腹,也是無辜的嗎?”

“閣下在說什麼胡話?那我定是殺了人罪無可赦了!可這些,不過只是牲畜,宰來吃也無所謂的啊!”

沈曦和不知道應該說什麼,只覺得對方的悲哀,他們沒有一樣的世界觀,彷彿隔著無數溝壑,難以溝通交流,繼續說下去也不會有什麼後果。

此人死後也不會悔過,不會覺得是自己的錯誤,永遠意識不到自己究竟做錯了什麼。

“那你不覺得,你殺掉的也是人嗎?”

“怎麼可能!他們都是畜生!”

“那,畜生為何與你們長得一模一樣?”

“……!”

沈曦和冷哼一聲,道:“不過也只是在為你們的罪行說些無聊的話語罷了,你現在的所有行為都是屠殺同類,死後也是要遭報應的,難辭其咎,時間差不多了,自去悔過吧!”

“我沒錯!我本來就沒錯!他們……只不過長得像!只不過是長得像!”

再爭辯也是浪費時間,沈曦和畫了一個爆破符,貼在玄鐵籠上,炸碎了鐵籠,淡淡回頭看了一眼還在震驚之中的男人。

等他回過神來去找救援,神魂早就被放了出來,徒手掏空了他的心臟,發出咯咯的笑聲,似乎是在高興,身上隱隱約約有黑氣,但又被其他光芒蓋過。

“多謝相助。”那神魂笑了笑,甩了甩手,血跡全被甩到地面上,她又問:“不知是哪位同僚?”

沈曦和沒有回答,那神魂見沈曦和沒有要回應的樣子,於是又問:“你打算怎麼處理這一屋子的屍體啊?哈哈哈哈?”

那神魂明顯已經神志不清了,距離消散也不過是幾年的功夫,她也被囚禁了很久了。

“我自有辦法,你可知,主神神魂位於何處?”

“主神的神魂?以前是在神臨,不過這段時間好像被帶走,去做什麼法事了?說來也搞笑,明明已經弒神,卻還祈求神的庇佑……

喔!我知道了,他們還想讓神來救神,裝作歡迎的模樣,又在黑夜裡偷偷捕捉神!”

沈曦和愣了一下,問:“什麼意思?在我之前也有神降臨嗎?”

“你不知道嗎?哈哈哈哈哈!你竟然不知道!”

那神魂瘋魔了,又掏空了另外一人的心臟,裝模做樣地聞了聞,塞進嘴裡撕咬。

血跡被神光吸收,神魂似乎有所回神,道:“那些人,太過噁心,抓了這個世界本來的神還不夠,利用完了,又發現主神的神魂格外強大,竟然可以引來其他的神!”

“我想想,我到此已經八十年了,在此期間,來這裡的神超過四十,無一倖免!哈哈哈哈哈!沒想到吧!我也是其中之一!哈哈哈哈哈!”

怪不得,怪不得轉生門讓她一定要小心小心再小心,不惜用同胞血肉讓自己降臨,原來之前已經有神來過。

沈曦和將神魂收入手中揉搓,塑造了小兔子,又捲走神魂身上的所有力量,包括那隱隱約約要探出頭來的腐朽之氣,隨後她把小兔子丟進神印裡。

她的神印空間很大,可以容納很多隻小兔子的……

那神魂進去之前,還不忘提醒:“你千萬小心……”

沈曦和將腐朽之氣吸收,剩下的龐大神力揉進藥丸裡,存放在空間內。

她回頭看那掛了一牆的屍首,咬破手指,口中唸唸有詞,隨後畫了火符,釘在牆上,火焰無視材質開始燃燒,將石牆燒成了粉末。

“起火了!”

“快救火啊!”

暗門無奈只能再次開啟,暗室的火焰太大,直接燒到了地面,還無法撲滅,似乎要吞噬一切。

“大人還在下面!”

“快下去救人!啊啊啊啊啊!來不及了!快跑!這火無法撲滅!”

沈曦和走在火焰之中,貼上了隱身符,像是散步,只能看到些許人影在火焰中一閃而過,這風似乎都在鳴不平,狂風大作,助長了火勢,讓火焰吞沒整個旌陽侯府。

她似乎是覺得就這麼走了很不甘心,驀然想起之前在書中看過的,神的印記,這個世界主神的印記,於是用火焰畫了一筆,讓風將灰塵吹上,覆蓋上去。

狂風吹走不少灰塵,但是無法帶走這個神印一絲一毫。就讓那群知道自己有罪的人自亂陣腳罷,反正不知道的人,也不知道自己所做是何過錯,不如就讓知道的人……告訴他們。

神印蓋在旌陽侯府廢墟之上,平地上看不出分毫,但是隻要是從天而下,必定可以看出那顯眼的印記。

做完,沈曦和才算滿意,消失在黑夜之中,頂著一身塵灰的氣息,回到了休息的客棧裡。

江雪柔內心痛苦,夜晚也糾結萬分,無法入眠,一直縮在房內一角,一個有安全感的角落,緊緊抱緊自己。

沈曦和開啟門,只有陸遲歸迎了上來,問:“如何?可有受傷?”

沈曦和脫下外袍,往屋子裡走,陸遲歸關上門,也跟著她往裡走。

“那暗室,都是神的屍首,遇到兩個人……在,以屍為食。”她將衣服掛上衣架,坐下倒了一杯茶,抿了一口,竟是熱茶,滿意的點點頭。

陸遲歸似乎已經見怪不怪了,他坐到一側,沉默不語,似乎是想要打破沉默,他又問:“身上可有受傷?”

沈曦和訝異,側頭看了一眼他,搖搖頭道:“並未。”不過轉念又想,陸遲歸已經活了很久了,大概對這些事情也見怪不怪了。她本來想問問後降臨的神之事,不過揣摩了一下現在兩人的關係,沒有開口。

“你的這位朋友,自回來之後就是這副模樣,我不知該如何是好。”陸遲歸把話頭轉到江雪柔身上,又道,“看上去受了刺激。”

沈曦和猜測江雪柔頂多只是看到了滿牆的屍體,又起身過去安撫,蹲在她身前,輕輕叫著她的名字:“雪柔姐?江雪柔?”

江雪柔尚有一絲清明還在,抬頭看了一眼沈曦和,猛撲過來,眼淚不斷掉落,道:“我不知道該怎麼辦了,曦和,我不知道該怎麼辦了啊!”

沈曦和把她扶起來坐到椅子上,給她也倒了熱茶,問:“為何這麼說?”

江雪柔哭得令人憐惜,她深吸了一口氣,道:“我以為,神的福澤,都是神賜予的,萬沒想到,是人剝奪了神的自由,食其血肉,咬其筋骨……”

她的雙手捂上了臉,眼淚從兩側滑落,她說:“我不明白,為何旌陽侯府會是這樣的地方……我更沒有想到,所有人都是兇手!”說罷,她愣了一下,放下雙手,看向沈曦和,問:“你……不會也是兇手吧?”

沈曦和抿了一口茶,側頭看了一眼表情淡漠的陸遲歸,她好奇,對於江雪柔這樣的人,神會怎麼想?江雪柔縱然知曉過錯,但也無可捍天地。

只有一個人知道錯了有什麼用?必須讓天下人都知道,往昔百年間都是錯誤,才可以。

“我不是,我只是和你一樣,知道真相的人。”

江雪柔頓了一下,聲音有些哽咽:“所以,你應該早就猜到了,我想知道什麼,你知道,所以你才跟著我,你才知道我在哪裡,對嗎?”

“嗯。”沈曦和倒是承認的無比爽快。

“那……你說,我往後應該怎麼辦呢?”

見證了真相,信仰被擊碎,江雪柔似乎身處於混沌之中。

沈曦和熱茶下肚,竟有點餓了,看著桌子上的果子甜點,拿了一塊塞到嘴裡,不作回答。

沒有回答,江雪柔垂下手,不知作何感想。

“那,既然是同道中人,你怎麼做,我就怎麼做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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