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前滿臉焦急的護衛跪在地上,“殿下快些去糧倉看看,那邊起了大火,如今燒了大半,這事兒若是傳到宮裡,只怕陛下就要知曉您私下屯糧……”
九皇子一腳踹過去,“混賬東西,此事必要給本殿下攔住,要是叫父皇知曉,小心你們腦袋搬家!”
他不得多等,駕馬飛快去了城外營地。
三軍未動糧草先行,各國都將糧草當做重中之重,九皇子也知曉箇中利弊,一面幫著四皇子囤積,一面自己也備了後路。
如今燒的竟然是他自己的。
遠處火光滔天,將黑夜映照的如白晝,士兵提桶滅火卻也聊勝於無。
待火滅下,糧草也燒成一片焦黑。
還沒等九皇子想出對策,四皇子的衛兵便來請他入府。
九皇子自知失了先機,壓下心中憤怒,隨了衛兵去四皇子府,見著四皇子做低伏小的行禮。
“四哥,深夜要見臣弟,可是有要事要說?”他面上一片坦然,不見慌亂。
四皇子看著手中堪輿圖,冷然一笑,忽而將堪圖甩到他臉上。
鋒利的邊角將九皇子俊冶的臉劃出淡淡的紅痕。
“這圖上所標的營地,竟多出來幾處糧倉,在本殿的眼皮子底下,九弟且說說是怎麼回事?不止糧倉,連戰馬也對不上數,”四皇子原以為這老九是個貪戀美色的草包,如今竟也敢戲耍於他。
九皇子怔住,兩手握成拳,卻依舊是笑嘻嘻,“四哥哪裡的話,這糧倉本就是臣弟給您的驚喜啊,只是來不及上報,這些糧食可是臣弟鋌而走險收繳得來,自然不能走尋常路登記在冊。”
這麼一說,四皇子且要看看他能翻出什麼花樣。
“哦?那你說說,從何得來?”
“四哥可還記得之前邊境的幾次商賈被劫殺?臣弟知曉四哥想在父皇面前立個功,好越過太子,但苦於無果,便自作主張的剿了那些山匪,在他們山寨裡搜出來這些糧食。”
四皇子聽後,的確是有這麼回事,父皇將此事交給太子,並將準備開戰的諸事也盡數讓太子負責。
“四哥,您且看這是什麼?”九皇子從袖中抽出一物遞給四皇子。
原以為是個草包的九弟初次展露頭角,倒讓四皇子多了分警惕。
待接過來,見是本手札,字跡極其熟悉,竟然是出自長信侯之手。
皇后的父親長信侯早些年去世,
長信侯乃是伏皇后的父親,據說伏皇后思念父母久病在榻,父皇把人養在金屋內,到處蒐集長信侯夫婦的物品。
得了這件手札,必定能討得父皇的青睞。
四皇子如獲至寶,喜不自勝。
九皇子垂眸,掩飾住眼底的陰狠,若不是糧倉失火,他何至於獻出這件千辛萬苦得來的東西,原本憑藉此物興許能見到思慕的母后。
而此時本應醉酒不醒的秦昭,故作撒了酒瘋,言行無狀。
皇子府內的侍衛不得已,派了馬車將他送回去。
甫一下車,嚴峰忙來攙扶他,低聲道,“大公子,我們的人將城郊營地的糧草焚燒後,四皇子便派人召了九皇子,這件事很快便會傳到宮裡。”
秦昭嗯了聲,五官隱在暗光裡,看不真切。
只要攪合的大齊國內混亂,宣帝便無暇去應付之後的戰役,且按照秦昭對宣帝的瞭解,他並非是個好戰的帝王。
回了院內,看到廊下站定的身影,秦昭心頭軟下來。
那道嬌小的身影仿如蝴蝶,朝他撲來,仰著張素白純淨的小臉,擔憂的看著他。
扶著他的手臂,憐香喚六兒去端解酒湯。
“只是做戲,並沒有真的喝醉,”秦昭斂了肅殺氣息,順勢攬著她腰肢。
侍衛們自覺垂頭退出院子。
憐香驚魂未定,如今靠近他方覺心安,與皇權富貴打交道原來這般兇險,她初次體會到靠近猛虎的感覺。
“嚇到了?臉色這麼白,”秦昭低頭,覷著她雪白的小臉,忍不住抬手蹭了下細滑的肌膚。
憐香頗有些愧疚,“奴婢在這裡什麼都幫不上,反而拖累了大公子,是奴婢沒用。”
“與你有何干系,自古以來皇權黨爭皆是如此,你且寬心不要害怕,有爺在,必然能護得住你。”
回到休室,六兒送了解酒湯,不錯眼的看著姑爺。
憐香去絞了帕子給他擦臉,冷不防聽到身後那小丫頭問,“姑爺,六兒有句話不知道當不當講?”
憐香嚇了一跳,手裡的帕子掉在銅盆,濺溼了她衣袖。
秦昭聞言,抬眼看那丫頭,也注意到憐香緊張的神情,心下略有納罕。
“你說!”
憐香俏臉生暈,焦急喚了聲,“六兒,別亂說。”
“六兒沒有亂說啊,總不能看著小姐愁眉苦臉的,姑爺,六兒是鄉下人不知曉城裡人的規矩,可許多男子三妻四妾,有了夫人還要小妾,姑爺那晚抱著的娘子,卻不知是哪家的娘子,”六兒算是豁出去了,說完撲通跪下去。
憐香作勢去扶她。
卻被男人有力的大手攥住手臂,輕輕的扯進暖烘烘的懷抱。
“六兒是胡說的,求您不要怪她,”憐香櫻唇張了張,忍不住求情。
秦昭低聲在她耳邊問,“她哪裡胡說了,爺那晚的確抱了個小娘子出門。”
懷裡摟著個溫香軟玉,秦昭倒很是滿足,大掌掐著她楊柳細腰,忍不住隔著衣裙摩挲。
難怪那晚上,她這般主動。
憐香心口酸澀,喉頭有些哽咽,強忍著眼底的淚意,溫順的靠在他懷裡。
可六兒還在替她說話,“小姐知曉後,發了好大會的呆,六兒知曉,她一定很難過,姑爺可不能欺負小姐……”
六兒抬頭,小臉騰地一下紅起來。
姑爺抱著小姐呢,可見姑爺還是疼愛小姐的,於是竊笑著起身,溜了出去將門關好。
秦昭撫著弄著手指往上,扣住她後脖頸,把人壓到自己面前。
“既然知曉怎的不問,就自己難受著?哪裡難受,這裡嗎?”另一隻手探到她身前,五指張開按住,感受砰砰的心跳聲。
憐香臉上薄紅,咬著唇,別開臉。
她不願承認,心底酸的像是吃了還未熟透的梅子。
“不說話,爺有法子叫你張嘴,”他眼神幽深,鼻息帶著淡淡的酒香,與懷裡女兒香糾纏,生出渴望。
或許是今晚他伏案時,聽到那九皇子吩咐下人來接她。
亦或者是九皇子色慾薰心的模樣叫他怒意叢生。
那時節竟差點未控制住內心的焦躁。
“實話說與你,那人不是別的,而是樂安公主,兩年前嫁給齊國的四皇子,她想來過的不順,便央求我帶她離開。”
憐香渾渾噩噩的聽他解釋,半晌沒捋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