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過得一夜,次日,天矇矇亮。

憐香避開侍衛,從後門離開,誰想前腳出門後面便被侍衛追上。

幾人見她態度堅決實在沒法,只能如實相告,道是大公子去了南水並未去西北。

“那好,煩請幾位送我去南水,若能在半路趕上,我說些話就會回來,絕不叫各位大人為難的。”

憐香挎著包,一身利落的小廝打扮,竟還知曉要扮作男子。

幾人點頭應下。

滿心的打算遠遠比不過現實的艱難。

這一路南下,舟車勞頓,歷經艱險,途中還遭了次劫匪。

原先是要劫財,後來看到她這般容色,臨時起意劫色。

雖有驚無險,可對於從未離京的憐香來說,著實險象叢生。

直到九月中,憐香才趕上大部隊,說來也巧,若不是阿福,只怕她還要繼續南下。

午後,秦昭與隨行的常將軍在客棧歇息。

阿福忽然從窗外飛進來,煽了煽翅膀落在桌上。

這小東西跟他久了,每次出征都要隨行。

又頗為通人性,許多情報便是靠它一對翅膀拼死相送。

此時阿福嗓子發出尖銳叫聲,一時高一時低,帶著欣喜,用著雙精明的豆眼不住的看他。

秦昭給它添了水,阿福不喝,用腦袋拱開,隨後飛到窗邊使勁煽動翅膀。

“公子,阿福是怎麼了,好像要帶您出去,”嚴峰和它處久了,也能從它嘰嘰咕咕的叫聲裡咂摸出點意思。

常將軍笑了笑,“還是個有脾氣的!”

阿福瞪圓了眼,往外飛,引著秦昭出了客棧的門。

小東西在半空盤旋。

秦昭心有疑慮,仍是策馬隨著阿福朝回走了三十里,在一處村落邊見著人頭攢動,熱鬧非常。

只見不少的男女老幼攜手,往村口聚集。

阿福便在那人群裡落下,驚呼聲四起。

“阿爺,是老鷹!”孩童指著阿福興奮的大叫。

被人圍起來的少年抬頭,停下手裡扎針的動作,水盈盈的杏眼猶帶著不可置信。

秦昭高坐馬背,便見著自人群中奔出個瘦削單薄的少年,一身簡單的青衫,烏髮高高挽著,面頰雪白,漆黑的眸子漫上水汽。

他愣住,直直的望著那“少年”。

少年卻是不顧在場有這般多人,小跑而來,摔一跤,爬起來再接著跑。

秦昭翻身下馬,下意識的朝“少年”張開手臂,將他兜了個滿懷。

“大公子,我可算……可算追到你了,”少年紅唇掀動,聲兒嬌軟如黃鶯,刷刷的落了淚,臉頰朝他懷裡蹭,將滿臉淚水盡數抹在他胸膛。

即便抱著她,秦昭仍有些恍惚,低頭凝視她烏髮長睫,衣領後露出的一段白皙幼細的後頸子。

“你怎麼會來?”他語氣幽沉,不辨喜怒,“誰讓你來的!”

憐香竟也未被他嚇到,唇瓣淺笑,“奴婢自己要來的。”

真是,瘋了!

嚴峰瞠目結舌,常將軍更是使勁揉著眼睛,還以為自己眼神出問題,再三確認,那秦小將軍的確抱著個少年郎!

乖乖的,難道小將軍不好女子,好男風!

難怪之前在西北,打了勝仗,多少兄弟拿著月銀去窯子裡找妓子洩火。

偏偏小將軍潔身自好,寧願窩在帳子裡看兵書也不去湊熱鬧。

合著是滿軍營,沒有一個能叫他瞧上眼的。

“嚴侍衛,你家將軍,府裡那個小妾是怎麼回事?莫不是虛頭巴腦的幌子?”

常將軍摩挲著下巴,一腦袋除了幾搓頭髮就是疑惑。

嚴峰卻不知如何回答,心下覺得納罕。

這迢迢遠路也不知香姨娘是怎麼過來的,而那幾個一路護送的侍衛,齊刷刷跪在不遠,俱是一臉視死如歸。

憐香一路心酸自不必說。

此刻見到大公子,幾乎是強弩之末的身體驟然放鬆,腰身一軟便閉上雙眼,在他懷裡安心的昏了過去。

“憐香,”秦昭低聲喚她名字。

憐香只從嗓子裡嚶嚀一聲,兩隻小手仍死死的揪著他衣襟。

生怕他會消失一般。

秦昭不由嚥下那股怒火,彎腰打橫把人抱起來,徑直放到馬背上,隨後翻身而上。

他便攬著個俊俏的少年郎,當著眾人的面,把人朝懷裡又摟了幾把,直驚得常將軍嘴都合不攏。

勞累奔波數日,憐香幾乎晝夜沒歇的趕路,當下筋骨痠疼,夢中都在叫著疼。

回到客棧,秦昭將她小心放在榻上,喚侍衛送水和乾淨的衣物。

他親力親為替她擦身更衣,只見那雙柔嫩白皙的手,掌心佈滿細小的傷口,腳底也磨出幾個血泡。

“你知不知道自己在作甚,為何要跟過來?”摩挲她蒼白的臉頰,秦昭心口泛著絲絲疼意。

幾個侍衛自知有錯,未敢離開,候在門外。

半晌,那門開啟,秦昭冷著臉,聲音森森似冰是,“說罷,怎麼回事。”

這一遭,說起來便有些為難,往多了說,香孃姨可是遭了不少罪,往少了說,便是有意欺瞞公子。

侍衛們心一橫,透了個底。

秦昭聽完,知曉途中艱難,面上愈發難看,罰了幾人各十軍棍,待回了京城自己去領。

過了會子,憐香睡的發魘,猛的驚醒,胸口於劇烈呼吸中起伏,看著四周陌生環境,急慌慌的赤腳下地。

秦昭聞聲回頭,呵道,“站住別動!”

她便蜷著腳指頭老老實實的不動。

由著俊美的男子將她抱起來,放在床上,再仔細的察看她腳底的傷。

她頓了頓,語氣艱澀道,“奴婢來,是要和大公子解釋,奴婢和宋先生並無越舉,大公子有氣惱只管朝奴婢發,若是仍覺奴婢髒,便一刀殺了奴婢罷。”

輕盈盈的美眸閉上,視死如歸的仰著纖細的脖子。

秦昭聽她聲音抖得厲害,墨眉蹙著,“你千里追來,就是為了說這句話?”

憐香不敢睜眼,點點頭,“他中了舉人,奴婢覺得他畢竟是長生的啟蒙老師,便想著最後恭賀幾句,以後便不再往來,卻沒想到……”

“卻沒想到,你著實夠蠢,”秦昭微微吸了口氣,眼神須臾沒離她腳底的血泡。

有些已經被她自己挑破,結了痂,又被磨的不成樣子。

看的他心驚肉跳,哪裡還有餘心去計較別的事。

憐香呢喃,“奴婢是蠢笨,爺莫要怪奴婢了。”一路上都沒甚胃口,吃些裹腹的乾糧,不顧侍衛攔阻堅持趕路,稍過休息後方覺腹中餓的難受。

只聽腹鳴叫了幾聲。

秦昭差夥計送了可口飯菜,先將她腳下傷口重新處理包紮,再抱著她去桌前用飯。

全程並未有半句言語。

憐香又驚又怕,擔心他還在生氣,哀弱瘦削的臉上掛上兩行淚,說不出清婉動人。

“奴婢,奴婢自己能走,”她睫毛顫抖,遮住那方無助。

秦昭見她貝齒咬著下唇,顯見瘦的尖尖的下巴上清晰的淚痕,終低聲說,“不想要這雙腳了就繼續走,從現在開始,爺讓你幹什麼就幹什麼,不準多話。”

他給她挾菜盛飯,她乖巧吃下,一口不剩,湯也喝的乾乾淨淨。

稍後甚至讓客棧準備沐浴的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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