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宋永臨即便榜上有名也不過是個舉人,就值得她這般念念不完。
憐香愕然看著他,心裡酸澀難堪,低聲回,“一百兩。”
“既是百兩,爺沒問你要贖身的銀子,你便還欠著爺,”秦昭可還記著她私自出府與宋永臨放花燈的場景。
笑的那般溫柔,彷彿對著傾心的郎君。
她今日來其實只是想表明心跡,以後願意做他房內妾,可秦昭幾句話,將她滿心打算壓得死死的。
看這般情形,他該是瞧不起她的。
可瞧得起如何,瞧不起又如何,她本就是浮萍。
憐香取了身契,雙手捧著,嬌軟身子往他身邊靠,那對飽滿有意無意的貼著他手臂。
秦昭眼底一熱,不由多看了她那處。
“奴婢是想將身契放在大公子這兒,以表奴婢的心跡,奴婢是真心將您當做夫君,此生,生是您的人,死是您的鬼!”
秦昭被她蹭的口中乾燥,卻難以從她乖順的外表中窺見內心。
他抬手捏著她下巴,失了力道的控制,捏的她眼底氤出溼意。
“爺倒瞧不清,你心裡是幾分真幾分假,不若,爺將你這心剖開了看一看。”
指尖抵著她飽滿豐盈,強忍著想一把抓握的衝動。
秦昭薄唇彎翹,說出口的話極輕極淡。
憐香仰著臉,忍著疼顫手將衣帶解開。
他早在憐香身上得了趣味,深知食髓噬骨,當下聽她傾訴,生了些難耐。
憐香察覺捏著她的力道減輕,便愈發挺近,“大公子可還是怪奴婢呢,奴婢每夜裡都睡不著,想叫您這樣……”
調子騷浪的不行,可眉宇氤氳的潮溼,又透出少女的清純羞澀。
原以為他會繼續,卻沒料到秦昭抽回手,神色晦暗看著她。
“大公子?”她臉頰緋紅,嘴兒張合,不解的看著他。
秦昭看向廊下,那兒還掛著之前她做的花燈。
說不得什麼情緒作祟,秦昭語氣冷硬,“你可還記得答應過爺什麼事。”
仲秋那天,說了要等他回來一起去放花燈。
結果她沒守約,與個宋永臨花前月下。
每每想起他都鬱結在心。
憐香想了半晌,見他目光留在花燈,忽的福至心靈。
拉攏衣裙,整理好髮髻,憐香匆匆回去取了剩下的花燈,再小跑回來。
她氣喘吁吁的舉起燈,“趁著還未宵禁,奴婢和您一起去河邊放燈!”
燭光下,一雙眼兒笑的亮晶晶,碎碎的光彷彿天河的星辰。
秦昭心頭一震,一瞬沉溺在她難得露出的自在笑容中。
他硬著語氣,“你說要去,爺便要去?”
“奴婢錯了,奴婢該打,現在是奴婢想去放花燈,求求您應了奴婢,好不好?”
他耐不住女娘這般柔軟多情的央求,語調還是淡淡,“你既這般說,爺便滿足你。”
出得府門,乘馬車去了城內的運河。
這個時辰河邊仍有不少人,岸上的燈火映著水面波光粼粼。
秦昭長相俊美身形挺拔,人堆裡便是鶴立雞群,引得不少女子頻頻回首。
他倒是焚琴煮鶴般一個眼神,嚇得女子花容失色。
憐香拎著河燈,與他並肩行走,燈火璀璨中,總覺得不真實,失神間便被人擠得重心不穩。
腰間忽多出一隻大手,把她攬到寬厚的懷裡,頭頂傳來個低沉的聲音,“走路不看路,眼睛是留著出氣的?”
憐香抿唇,被他訓的莫名,“人太多了。”
難得生出孩子心性,她揪著他的衣袖不撒手,兩隻眼左看右看,對什麼都好奇,彷彿是頭回這般逛街。
秦昭不動聲色,心裡卻軟了幾分。
待至河邊,憐香將燈放在他手裡,蹲下身去,催促他,“大公子,有什麼沒有完成的心願,皆可在心底默唸。”
秦昭自然不信鬼神之說,見她興致勃勃,遂淡嗯一聲。
河燈隨波逐流,但見憐香蹲在岸邊,虔誠合併雙手,儀態清婉,長睫遮住杏眸,口中唸唸有詞。
離得近,約摸是些歲歲平安之類。
若非知曉她是鄉野出身,只怕錯認為是哪裡的世家小姐。
憐香唸叨幾句,轉過臉看向秦昭,“大公子怎的不放?若是不好意思,奴婢轉過不看就是。”
她當真扭過身,低頭伸手去撥弄水,素白的手撩的嘩嘩響。
秦昭頗有些不自在,他的確從未放過這種物件。
嚴峰和幾個侍衛也得了花燈,尋了個不遠不近的距離,將河燈小心翼翼放在水裡,用劍鞘劃拉幾下,將心頭的願望說了個實在。
莫衷一是要麼像自家爺這般討個俊俏媳婦,要麼跟著爺到老。
全仰賴香姨娘,否則他們也沒這般愜意時刻。
“大公子可說了心願?”憐香往回走時,抵不住好奇問出口。
秦昭面無表情,“沒有。”
她略有詫異,“您是覺得不是仲秋,所以神像不會聽到罷,那來年仲秋奴婢再陪您來。”
他低頭看著憐香白玉生輝的臉頰,對於來年兩個字深有觸動,不知不覺薄唇勾出清淡的笑。
若有來年,與她同來河畔邊,倒也是件值得期待的事!
至於沈月嬌這件事,宮裡的梅貴妃知曉,一怒之下,給皇帝吹了枕邊風。
皇帝並非神智昏聵。
衡量利弊給出兩條路。
一則將沈家女許給秦家,二則為免於京城口舌殃及,削髮為尼,去庵堂吃齋唸佛。
傳出去也算是給自己留個美名!
梅貴妃哪裡肯,這是明擺著要把月嬌逼死。
皇帝袒護秦家之心,太過明顯。
但眼下除了這兩個法子,似乎也沒有更好的出路。
沈月嬌絕食一日便遭不住,又聽讓她削髮為尼,或嫁給秦朗,氣的兩眼一翻,直接暈過去!
此事因有著陛下的插手,梅貴妃無計可施,得知侄女病的臥榻不起,派了兩個御醫前去給她調養身體。
不敢再提,只能暫時擱置。
皇城內舉凡私下非議者,大多被罰了銀錢,稍有狂妄說些放浪言語竟被拘入衙門。
隔了兩日百姓便只敢關起門來說家常,大街上茶館中便恢復了往日熱鬧。
九月中旬,便是發放皇榜之日。
不出意外宋永臨榜上有名,成了臨安城的舉人。
待來年繼續參加科考,大有高中狀元之說。
他心下高興,一咬牙給自己置辦了富家公子的行頭,玉冠束髮,錦繡袍服,加之人逢喜事精神爽,看起來與京城裡的少爺不遑多讓。
宋永臨滿心歡喜邀請憐香去酒樓,不料卻被她拒絕。
秦家角門處,宋永臨強壓酸意,眼底卻縈繞著化不開的哀傷,看向面前嬌花柔婉的女娘。
“我知曉,即便我考上舉人也不過是落魄家族出來的,也無法與京城的這些貴族相提並論,謝姑娘看不起在下,與在下保持距離,情有可原。”
說的無不傷懷,他拱手,不期然看到眼角潮溼。
憐香因顧及秦昭,不願與別的男子走的太近,可宋先生畢竟是長生的啟蒙先生。
不是陌生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