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風葉”會談
看見眾人猶疑的神色，順子又補充道：“我家裡有兩個女娃，手上這個印記是小女兒畫的。當年我要遠行，她姐姐怕我遲遲不歸，故意畫上一個圖案，讓我見到這個圖案就想到她們母女幾個，可以早日歸來，估計正是風少俠當年所見的那個。”
他再次用手摩挲著手腕內側，另一半的紅色印記，也掉的差不多了，只剩下面板被搓的通紅。
“如今小女兒也學著她姐姐的樣子，只要我出門做活計，她便會在手腕上給我畫上一個。”順子不好意思地撓撓頭，“都是小女娃的把戲，讓諸位見笑了。”
畫的？
風一劍抓著順子的手腕，觀察良久，確實是畫上去的。
他明知有哪裡不對，卻又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再拖下去，也問不出什麼，風一劍只好作罷，擺擺手讓他們各自忙去了。
老宋帶著順子，二人拱手告退。
只剩風、葉二人，歇於廊下。
“賤賤，我問你。”葉靈犀率先開口，認真道，“你那麼執著於順子手腕的印記，到底是為什麼？難道，你非要找到我爹謀害你爹的證據？”
風一劍沉吟了一會，搖了搖頭，一本正經道：“我並非是那個意思。我只是覺得，這事情有些蹊蹺。我們父親的死因，或許另有隱情。”
“好，那我問你。”葉靈犀頓了頓，也開始一本正經起來，“姑且先不提什麼隱情那玩意兒，我只問你，如果真的是我爹，用計殺害了風嘯林，你要怎麼辦？”
見風一劍並沒有立即作答，葉靈犀又補了一句：“你會找我報仇麼？”
風一劍沉思半晌，再次搖了搖頭。
“不會。如果葉大俠還在世，或許我會找他報仇，即便技不如人死在他老人家手裡，我也毫無怨言。”
“可是，靈犀，你我卻是無辜的。”
風一劍低下頭，不停地摩挲著手中的那柄風霜劍，那是父親留給自已的唯一遺物。
他淡淡道：“我們如果死鬥，說不好也落得一個雙雙身死的下場，那又有何意義。”
話說的倒是有理，葉靈犀也是這麼想的，上一代的事，過去就過去了，揪著不放無非是折磨自已。
風一劍的想法倒是難得，竟能夠和她這個現代人一般通透。
可是有一事葉靈犀想不明白：“你既然不找我報仇，那為啥一路上總是跟我倆對著幹？”
“何為對著幹？”風一劍的眉眼上挑，“你到底是何方人士，為何總是語出驚人，讓人十分難懂。”
“對著幹就是對我有敵意的意思。”葉靈犀解釋道，“哎呀我是東北那旮沓的，有口音，你習慣就好了。”
她總是不自覺地會把家鄉話帶出來，解釋成本頗高。
“我？你說我對你有敵意？”風一劍的眼睛瞬間瞪的老大，疑惑地看著葉靈犀，“我看，倒是你這潑辣的姑娘，一直在與我嗆火吧。別忘了，原本在「金滿樓」我可是救了你的。”
葉靈犀不服輸，辯解道：“那我們也幫你解毒了啊，沒有紫炎給你解藥，你恐怕早就掛了。”
“何為掛了？”風一劍又問道。
“哎呀，不重要，就是死了的意思。”葉靈犀答道，“反正是我幫你解毒在先。”
風一劍也毫不相讓，據理力爭道：“你可別忘了，那毒本來就是要毒你的，是我幫你擋過一劫，好不好？”
“那是你點兒背……該！”
“何為點背……”
二人你來我往，言語上斗的不可開交，誰也不肯退步，活像一對前世冤家。
最後，風一劍沉默了。
“怎麼？不說話了？”葉靈犀得意洋洋地在他面前來回踱步，拍著他的肩膀，“賤賤，說不過我了吧。”
風一劍低低地沉吟了一聲：“靈犀……”
“嗯？”葉靈犀有些意外，這還是他第一次叫自已的名字。
“靈犀，無論如何，你我之間不同於其他人，你和任何人都可以成為朋友，而我們最好的結果，也只是陌生人。”
這話說的雖然有些繞，但是葉靈犀，秒懂了。
他們二人之間的關係，即便不敵對，也無法變得友好。
報仇雖然不必，但是也沒辦法成為朋友，更加不可能有再進一層的關係。
無論兩位父輩當年決鬥的真相如何，到底誰死於誰之手，終究是有一道牆攔在他們中間。
每每想要更進一步，總能想起不幸的往事。
這種感覺倒不是有多折磨，只是好像吃飯吃到蒼蠅一樣，膈應。
葉靈犀還好一些，畢竟那不是“親爹”，但是風一劍不一樣，他可是親身體會了喪父之痛，並隱忍多年，怎會輕易疏解。
葉靈犀稍微代入了一下，立刻就理解了。
如果他倆走到一起了，這就相當於老丈人和老公公，兩個人在街上打架互砍，最後都死了。
然後他倆還要若無其事地過日子……
想到這，她自已心裡也是一陣彆扭。
所以，沒什麼可說的，註定是陌路。
葉靈犀微微點頭，沉聲道：“無論如何，我先陪你一起找到當年的真相，之後再決定，我們是打一架，還是做陌生人。”
“好。”風一劍輕聲答應，回自已的廂房去了。
葉靈犀只能暫時想到這個緩兵之計了，必須先拖住風一劍。
最好是這真相，永遠都查不出來，藉此把他綁在身邊才好。
一旦風一劍要走，憑他的武功，恐怕誰都攔不住，之後想要再找到，可就難了。
那葉靈犀就別想回家了。
她獨自在廊下來回踱步，腦中不斷思索著什麼。
自從進入這「破曉山莊」，有許多怪異之處。
一是太過平靜，平靜的不像是一個經濟樞紐，或是情報組織。
二是找人的過程太過順利，怎麼風一劍想找，順子就立刻出現了？
最後，也是最重要的一點。
順子說的那個故事，太過天衣無縫了。
多年前的事情，怎麼會記的那麼清楚，連細節都不放過。
如果順子在講述時，哪怕稍微猶豫一些，葉靈犀也不至於這麼懷疑。
“好像冥冥之中，有人故意他們把我引到這來，是為了什麼？”
“「封遊經」嗎？如果真是奔這個來的，我反而不怕了，反正我也沒有，就算打死我也不知道啊，那我有啥招。”
葉靈犀的臉上露出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樣子，她忽然又想到了什麼。
“不對，他們的目標，是我和風一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