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浪蕩子的本錢
“好! ”
“王爺厲害！”
“好！好！ ”
箭射上轎簾後，又吉吉祥祥地落地。氣氛起來了，在場的都很捧場，拍手的、誇讚的，熱熱鬧鬧、 不絕於耳。
從簾縫間望去，趙王的身子有些欣長，雖然不想承認還有些卓然而立，但儀態確實是加分的。
果然，浪蕩子的本錢還是有的。
“夫人受驚了。”他側身微微前傾，在轎前探身相邀，聲音溫和。
廟裡的銅缽被敲擊，是什麼樣聲音，嗡？嗡？
這青天白日的...... 不知道為什麼，葉沁的心跳有些不那麼平緩了，在這個時候幻聽了？
她想了無數種可能。
箭上有毒？沒有！
過於疲累？也沒有！
蘇家遞的暗號？找丫頭傳話不是更方便？
外頭儀仗隊的樂器聲？更不是。
那麼只能是......
世人皆說，南巔人善蠱，尤以情蠱為外界所知。
皆因南巔情蠱，傳男不傳女。成婚之夜，通常由男子給心愛之人種下，如若在預定時間內，女子沒有到男子家中提親解蠱，蠱蟲發作，中蠱之人便會肝腸寸斷，被日日折磨至死，這似乎是南巔不多言說的習俗了。
可惡，現在，這麼迫不及待地，還未下轎就要用上了嗎？
葉沁心裡的嫌棄又多了一分。
......
喜娘頭一次這麼近距離地看一旁的王爺，雙眼被勾得直冒星光，就差點要長他身上去了。
這種觀感怎麼說呢，就好比，大老爺們去樓裡見到一個絕美的姑娘，哈喇子流了一地，還不忘念著：加錢。。。
“咳！”到底還是宮裡出來的嬤嬤，在長袖虛掩下，撞了撞喜娘提醒她，手肘上用了幾分力。好歹是都城的金牌營生，都是見過世面的，怎的這麼無狀。
“哎呦誒，王爺英武！”喜娘吃痛，心中暗歎：先前只遠遠見過，今日近瞧，趙王竟有這等姿色，莫說是世家王爺，即便是個普通男子，想與哪家姑娘說親，能不成啊。。。
嘖嘖嘖，喜娘一邊掀開轎簾，一邊兜著滿面春風高喊：“新娘子下轎嘍！”
趙王府上下，秋兒、木蘭以及其它侍女、內侍們，都躬身請安道：恭請王妃下轎！請王妃安！
下一刻開始，她，葉沁，就要以趙王王妃的身份生活在這裡。
至於多久，就不一定了。
雖然她還未理清，腦中偶爾閃現的那些片段是什麼，她的過去？她的來處？她需要收集這些片段。
決定來到這裡，是因為歡歡，更多的是直覺在告訴她，她該來這裡。
葉沁收了收心神，微微向前，人還尚未完全出轎，一隻修長、骨節分明的手便握了上來，輕輕地託在她的袖下。
“夫人小心...... ” 袖下的手輕柔而有力，一路託引著她跨火盆、過馬鞍。
一步跨火盆，紅紅火火！
兩步跨火盆，幸福美滿！
三步跨火盆，吉祥又如意！
一步跨馬鞍，幸福安康！
兩步跨馬鞍，步步名揚！
三步跨馬鞍，福祿壽皆全！
......
喜娘和嬤嬤在旁順著儀式和流程，她只跟著就行。
說來也怪，進府入堂，應該是喜娘牽引，趙王這樣直接上手的，實在少見，葉沁差點以為是自己記錯了流程。
不過，想想趙王爺畢竟出自南巔，風俗習慣多與大虞不同，也屬正常。
府內大道兩側都擠滿了人，往日寬敞清靜的趙王府，今日變得熱鬧、擁擠又喜氣洋洋。
“新娘子到嘍！！”
“果然是陽城第一美人啊！”略帶胡腮的中年雅士開了個頭，撫須讚歎道，“卻扇遮面，未見真容，只看身段，就已經如此引人遐思。”
“何止，聽說還是陽城一帶有名的才女，師承道坤山長，道坤山長啊~ ”一旁的青年書生補充。
學文之人總是對道坤山長這樣的人物帶著崇拜和敬意，自發腦補地對王妃的才貌進行了雙倍加成，“美，實在是美！”
“秀色掩今古，荷花羞玉顏，絕！絕！”。
“嘖嘖嘖，這樣的美人也只有趙王爺才配得上吧！”
“郎才女貌，郎才女貌啊！！”
“老朽這輩子算是見識到了，什麼叫天作之合，哈哈哈哈~”
“......”
從進府到入廳，一路快要被讚歎之聲淹沒了。
頗有要比一比、掐一掐的架勢，看看誰贊得最響亮！最得勁！最別具一格！葉沁不免覺得有些滑稽。
可能蘇家大小姐確實貌若天仙、驚豔絕才、無與倫比？
這麼一想，唔，也對！心下一鬆快，便坦然接受了。隨他們去吧，反正誇的也不是她。
那些誇誇官們，如果知曉王妃此刻的想法，不知作何感想。
什麼？滑稽？這都是發自肺腑的讚美，發自肺腑的呀發自肺腑！！！
“小姐小姐！他們誇你呢！”秋兒一臉喜慶，開心就寫在臉上。
誇她家小姐當然要驕傲一番，轉頭一看，想起，啊，她現在的小姐是這位“二小姐”，葉姨娘的女兒。
進退兩難的表情掛在臉上，自個兒跟自個兒打架，憋紅了臉，一時也不知道該怎麼擺，“哼，好不好看，那是誇你的，才氣可是我家小姐的，那是要分得清清楚楚的！對！就是這樣！”
小丫頭這點子心理活動，氣鼓鼓的小模樣。被葉沁看在眼裡，覺著好玩又好笑，真是個可愛又護主的丫頭。
“美是真美啊，就是可惜了好好的美人兒，難道不知道趙王爺... ”
“噓！小聲點，你不要命了！”旁邊的婦人，忙扯了扯出聲的人，示意她閉嘴。
“哎呀，知道了，又聽不見的，怕什麼...”說是這樣說著，聲音卻越來越小，也確實是自己魯莽了。
蘇家明明已經派人來打聽過了，怎麼還願意嫁女兒過來。
果然，就算有蘇老太這樣的人物坐鎮，君要臣嫁，還是不得不嫁。
遙想蘇老太當年年少，貴為慶國公獨女，隨父出征抗擊北幽。
慶國公不幸戰死沙場，其女秘不發喪，力穩軍心，與北幽盤旋數月之久，終將其抗擊退守百里之外。
老皇帝悲痛之餘，力贊慶秀英，乃大虞女子第一人，封居安北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