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時的她,懵懂單純,並不知師父為何非要她練丹,只當師父也想讓她長壽,陪伴在側久一點。

溫莖學得慢,旁人早就馭物,她還在築基。因此常受同門師姐冷嘲熱諷,可溫莖並不氣餒,三更夜時,她都在打坐。

後來十年中,溫莖屢敗屢戰,堅韌不拔,不斷歷劫。拼到快走火入魔時,結出元丹來。她欣喜跑去告訴師父,卻在師父門前,聽到有女人嬌嗔聲。

溫莖灰頭土臉回去。

走得太狼狽,也就沒看見房門裂出一條縫,冷麵師父氣質疏冷,衣衫齊整。望著心愛之人灰喪得背影,他冷聲開口,“琉毓,做得不錯。”

還有最後一劫,溫莖便可突破。

這一劫,對溫莖殘忍,對他更甚。

連隔半月,溫莖都沒來找過他。雷劫,卻遲遲不降臨。

火候不夠。

那夜,冷麵師父闖進溫莖住處,二話不說把她衣服扯了個乾淨,翻雲覆雨整整一夜。

溫莖醒後,先是沒來由的竊喜,之後又覺得不妥。她拖著暴打過的身子,想要討一個說法。

沒想到,師父當著一眾弟子的面,要把她逐出山門。理由是她心術不正,胡編亂造,不配留下修行。

溫莖慌了,她十年如一日勤學苦練,本分守己,琉毓師姐們經常嘲諷她,她都沒說什麼,恪盡弟子守則。何來心術不正?

她只是想要一個答案,想問問為什麼。

師父是鐵了心要趕走她。她做錯了什麼?難不成是那次躲在門口偷聽,被發現了?

既然這樣,那晚又為什麼要動她?她難道只是師父消遣的工具麼。

溫莖為了能繼續留下來,扛著同門所有人鄙夷地冷眼,跪昏在殿外。

大雪覆蓋了她的身體。

再次醒來時,身在陌生地方,她知道,是師父把她丟出來了,丟在了可怕深山老林中。

她是那麼信賴的師父,明明承諾過她,只要能結出元丹,就可以永遠留在身邊。他們連最親密的事都做了,可現在,師父卻因為那個女人,就這樣把她丟了。

溫莖也是有尊嚴的,他愛要不要,有元丹修為在身,她也能活的很好!

想著想著,淚眼汪汪,她憤然踹樹,“壞蛋師父,再也不信你了。”

即便被荒誕地理由逐出,即便不想承認,她打心底裡,還是把他視為師父,一個從小就護著她的恩人。

還有,不負責的臭男人。

溫莖自力更生,修煉也沒落下,沒過幾天就遇到一隻虎妖。仙門痛恨妖族,她卻知道不能枉殺無辜。更何況,她見這隻小虎妖瞳孔是赤色,性情溫和,沒來由產生幾分親切感。

她在山裡搭了個小家,和虎妖相依為命。

好日子並不長久,這天師門突然來了人,清楚知道她所在地,二話不說,攻擊如炮仗似的炸了她的家。

虎妖也不知所蹤。

“奉師父之命,剜出溫莖元丹,給琉毓師姐,當、賀、禮。”來者是個女修,一字一頓,倨傲地抬起下巴,居高臨下蔑視她。

溫莖一時不查,被餵了藥。癱倒在地,強撐著最後一絲意識,“我……若不給呢?”

琉毓經常折辱她,不配拿到她的元丹。師父都把她逐出去了,那山門所有事,都理當跟她無關。師父又為何只要她的?

【——好生修煉,練出元丹,師父便讓你生生世世跟著。】

溫莖臉色蒼白,往事隨風般在她眼前略過,師父聲音清晰,如珠玉落盤。

【奉師父之命,剜出溫莖元丹……】

溫莖愴然淚下。她腦裡亂哄哄:原來師父執意讓她進步,不是為了她早日成仙,而是為了給將來的“師孃”,當賀禮!

她真的是,師父消遣的工具。

“師父說,若溫莖反抗,不必留情,直接廢了她的修為,散去一身功力,這樣,她不就反抗不了了麼!”女修笑不可印,彷彿看的不是溫莖,而是一隻苟延殘喘的螻蟻。

“不……不可能,師父他,他說過要我得道成仙的。”溫莖氣息虛弱,只剩倔強。

女修啼笑皆非,刀尖勾起她下巴,讓她抬頭,“怎麼不可能,要不是琉毓師姐,你以為師父還會留下你?你拼了命的結丹,結果發現都是利用,這滋味嘖……不好受吧!”

溫莖萬念俱灰,閉上眼。

師父?呵,修仙門派,真正心術不正的人,是他!他不配為人師表,山上有這麼個混蛋,她不回去也罷!

就在女修樂不可支刀鋒一轉刺進胸腔的同時,溫莖不知從哪來得力氣,掌下掐訣,浪潮般的靈氣迸發,女修被彈飛出去,周遭聚成結界,把溫莖牢牢護住。

好歹還虛之境,怎會任人擺弄?

女修狠戾從地上爬起,滿身黃土登時顏面掃地,她一掃同袍,怒喝,“起殺陣!”

話音剛落,數十位弟子旋地而起,揮劍聚靈。女修祭出佩劍,同他們刀光呼應。山林上空,爆發出強悍的光。

地上光圈燃起,與她靈力相沖,溫莖嘔出一口血,五臟六腑如被掏出灼燒,她遭到反噬。

這是,大地斷崖陣。能將人困死,不斷吸收靈力。

師父,可真是是看得起她呀。

僵持太久,溫莖中了藥,意識漸漸混沌,靈力失去大半。女修趁機攻破結界,成功捅入溫莖心臟。

卑鄙!

溫莖雙目充血,握住劍身,劍鋒割破血肉,掌下流出汩汩血跡,艱難笑開,“我不會讓你得逞的!”

女修諷刺咬牙,“誓死頑抗!”

劍身從手裡抽出,溫莖來得及看見劍起劍落,空中如同潑血形成肉眼可見的血河。麻了一瞬,屬於溫莖的胳膊雙雙砸地。

“啊——!”

女修聽見溫莖痛到破音的咆哮聲,割裂風聲,響徹整座山巒,然後癱倒。她猙獰笑了,蹲在溫莖面前,無辜地說,“你可別怪我啊,是師父說你若不聽話,就讓我不惜一切手段的。要怪,就怪自己太傻,到現在都認為師父在乎你。”

女修無所謂地搖搖頭,嘆息中帶著可笑。

後來溫莖就什麼都不知道了,等再次醒來,是被屠夫所救,距離那天已經過了半年。

元丹被奪,修為全廢,幾十年的努力付之東流。她出奇平靜地拖著殘破身體,望向天空。

十年前,她為什麼要拜師呢?

大概覺得命運不公,想事事順利些,不要那麼坎坷。而恰巧那時,只要一靠近師父,她黴運全散,她以為有師父庇護,後半輩子必會安然。

可她沒想到的是,他才是真正噩運。剖她元丹,廢她修為,斷她雙臂,真正毀了她的,正是她尊敬崇拜,想過陪伴一生的人。

那位女修說的不錯,是她太傻,是她蠢。明明撞破他和琉毓苟且,還不肯相信男人色令智昏。

溫莖恨上他了。

她潸然落淚,爾後的歲歲月月裡,沒有手臂幫襯,她無法養活自己。日復一日,淚流乾了,都再也沒見過師門任何人。

溫莖死於一場暴雨夜。

*

她的人生故事結束了,然而往生鏡卻沒有停。畫面轉到另一側,是她不知道一切。大雨滂沱時,夜色下站著位姍姍來遲的千幻鬼魈。

溫莖不可置信注視著往生鏡裡的男人,那位冷麵師父,眼睛變回赤紅色,在暴雨夜,他殺了琉毓,殺了奪她元丹的女修。

以及那天的一眾弟子。

千幻鬼魈隱於黑夜神情莫變,鏡外的溫莖到從中品出幾分孤獨悲愴來。

“你終究,沒能渡過情劫。”

情劫,便是飛昇最後一步。或許連溫莖自己都沒意識到,這一切是場局。

千幻鬼魈步伐不穩地走過去,癱跪在地,指甲發白,劃下溫莖空落落肩膀,“故意設計那夜聲音,是想你心灰意冷。碰你,是想你更恨我。將你逐出師門,是想你獨立強大。”

早日斷情。

“你走後,我不放心,化為虎妖守護你,每日期盼雷劫到來,可惜……”他抱緊溫莖,頓了好久,聲線顫抖,“……剖你元丹的命令,非我所下。”

溫莖猛然從地上爬起來,低頭死死盯著千幻鬼魈。鏡中的聲音,仍在繼續。

“那日,我在閉關。等我出關來看你的時候,你已經恨死我了。”他說,“他們假借我之令,對你的傷害,在你不知道的時候,全部還回來了。”

“因為這些,我甚至都不敢化虎出現,一直躲在在角落,望著你。你的劫,還沒有結束。”

大殿上,溫莖倒退一步,眼神恍惚。

“只要歷劫圓滿,多得是辦法復原兩肢。我等了許久,卻忘了失去修為的人,如普通凡人,在雷擊下只會灰飛煙滅。”

“我也低估了,你的情。”

往生鏡顏色暗淡下去,飛回千幻鬼魈手裡。他站起來,視線模糊,眼裡蓄滿的淚順勢而落。

不遠處,青棉正感動著,猝不及防被一抹藍光刺激醒,時機到了!她眼疾手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默唸“凌波微步”術法,眨眼夾在千幻鬼魈和溫莖中間。

千幻鬼魈下巴一癢,眼前赫然出現一隻流光溢彩的美麗精靈。她扣上容器蓋,嫻熟丟進荷包裡。為整套動作行雲流水,絲毫忘記現在危險處境,甚至得逞後,沾了沾自喜。

脖子一緊,千幻鬼魈眼裡略起殺意。

“仙門中人,也敢在我的地盤撒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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