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玉一直跟著齊月，讀書識字，還有下棋，時間一轉眼就過去，每天充實又安寧。
沈夢對著祁玉的神像發呆，“要是這世界上真有河神就好了，他可以拯救蒼生。”
祁玉提筆的手一頓，墨汁滴落在宣紙上，一副剛寫好的字，頓時有了汙點。
齊月抬眸，“你怎麼了？”
“沒什麼……”祁玉甩甩頭，別人的祈願總會時不時傳到耳中，他強打起精神，笑著對齊月，“齊夫子，我們今天學什麼……”
齊月蹙眉，審視祁玉，思忖道，“是身體又不舒服了嗎？”
祁玉剛要搖頭，齊月就忽然用頭抵著祁玉的額頭，一股強大又柔和的法力湧進祁玉的身體。
祁玉頓時覺得舒服不少，身體陡然一輕，有些貪戀這種感覺。
齊月的法力進入祁玉的身體，撫平祁心口的躁動，混亂的氣息被一點點糾正，這種順暢又舒服的感覺，總讓祁玉舒服的飄渺在雲端，沉醉又忘我。
“好點了嗎？”齊月溫柔的聲線將祁玉拉回現實。
祁玉不好意思的點點頭，嬌俏道，“謝謝夫子，我好很多了……”
祁玉撫了撫心口。
“凡間濁氣確實太重了。”齊月以為祁玉是受到濁氣的影響。
“濁氣？濁氣是什麼？”祁玉很好奇。
齊月一本正經的講起故事，“盤古將天地劈開之後，混沌的氣息也被分開了，清氣滋養萬物，濁氣消磨生機。”
齊月：“濁氣滋生於心中的怨恨，妒忌，慾望，貪婪……”
“心裡一切陰暗的想法都會產生濁氣，而濁氣又會混雜在周圍的一切上，尤其是食物……”
“食物最能代表貪慾，人間的食物濁氣都太重了，最好不要吃……”齊月再一次提醒祁玉。
齊月又補充道，“一個人濁氣越重，內心就越扭曲，越扭曲，濁氣就會產生的越來越多……”
祁玉有種被抓包的尷尬，“可是人人都會有慾望，時間久了濁氣不就會越來越多，那……”
“濁氣可以消減，不過……只有冬神有這個能力。”齊月倒是希望冬神能早點誕生。
祁玉聽了半天其實還是一知半解，“清氣和濁氣相互對抗的？”
齊月搖搖頭，“非也，清氣和濁氣相生相剋。”
祁玉認真的記下，大著膽子問出一個問題，“如果濁氣太重，會死嗎？”
齊月沒想到祁玉會這麼問，“濁氣太重的人，一時半會死不了？”
“如果濁氣一直很重呢？”祁玉繼續追問。
“等他體內的生機被濁氣消磨殆盡時，他就會死了……”齊月話鋒一轉，“其實因為濁氣而死的人很少，反而是神，更容易受到濁氣影響。”
祁玉覺察到齊月的臉色有些異常，“神？”
齊月點點頭，“濁氣會影響神的法力，壽命，容貌甚至心智，傷口在濁氣重的地方無法癒合，不過回神域就好了，神域的清氣最濃厚。”
祁玉的身體一僵，久久才問出一句，“那神在凡間待久了會失去法力嗎？”
齊月肯定道，“會，神要是長時間待在凡間，容易變成沒有法力的凡人。”
祁玉認真的看著齊月，“那我們回神域吧。”
祁玉不想變成一個沒有法力的凡人，那樣他就沒辦法保護自己，他又會變成任人欺辱的林賤狗。
「他不要，不想……」
祁玉眼神中帶著害怕還有一點祈求。
齊月怎麼都沒想到祁玉會露出這種眼神，一時間不知道如何應對。
“我們暫時還回不去。”沒料到祁玉會這麼著急回神域。
“為什麼？”祁玉的語調中染上著急，還有質問。
很快祁玉在齊月詫異的目光中，意識到他說錯話，很快收斂好情緒，乖巧的露出一個微笑。
“抱歉，夫子是在凡間有事嗎？”祁玉又拿出了之前的偽裝，懂事乖巧。
齊月並沒有生氣，耐心的安慰道，“等過段時間我們再回去。”
“可是……我現在就想回去……”祁玉十分賣力的討好齊月，用盡了畢生的演技。
可他得到的只有齊月冷聲的拒絕。
“現在不行。”齊月並不想拒絕祁玉，可祁玉的身體在神域會受到影響，齊月不敢冒險。
冬神正當值，沒時間淨化祁玉的身體，蒼靈也沒有辦法。
祁玉內心有些失落，眼神中充滿了渴望，目光希冀，語氣中略帶酸楚，“好……”
齊月則是再三保證，“等時機到了，我們自然就可以回去了。”
祁玉臉上十分相信，心裡並沒有多抱期待，李二紅騙他的次數太多了，他很難再相信以後。
如果讓‘等’，那就是不可能。
「等你把這些柴劈完，我就給你買新衣服……」
「等你今天干完活，我讓你去學堂……」
「等祭祀結束，我也分你一口肉吃……」
等祭祀結束，李二紅早就把她的承諾忘的一乾二淨。
一切不過是幌子，李二紅什麼都沒做到。
祁玉忍著酸澀的心情，小聲的說了句，“好……”
祁玉每天都跟著齊月認真的學習，再也沒有提過回神域，彷彿這件事沒有發生過。
齊月也以為這件事過去了。
可祁玉的每個夜晚，都會看著天上，回憶他到神域的時光，沒有譏諷，沒有歧視，「那麼漂亮的地方，以後估計再也去不了了。」
月色傾瀉下來，溫暖著祁玉的身體，和太陽不同，月光不灼傷人眼。
祁玉不知不覺的趴在窗前睡著了，面前還有未讀完的書。
齊月看到如此刻苦的祁玉，有些欣慰又有些不忍，「沒想到他這麼刻苦。」
齊月關上窗，又幫祁玉收拾好書本，將祁玉抱到床上，蓋好被子。
做完一切的齊月悄悄關上了房門。
祁玉等門關上的那一刻，悄悄睜開眼睛。
齊月可能和其他人不一樣，可祁玉不敢賭，賭輸了萬劫不復，賭贏了又能得到什麼。
祁玉不想讓齊月看到真實的他，那個膽小又懦弱，自私又自卑的自己。
祁玉自己都無法接受自己。
月色美如瀑，一人賞足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