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梧桐做了一個夢，夢見自己變回小嬰兒，一個熟悉的女人，把她抱在懷裡，笨拙地哄著哭鬧的孩子，女人溫柔地摸著她的小手。
“寶寶不哭，媽媽在這呢～”
女人的聲音極盡溫柔，卻帶著絲絲顫抖，看不清她的模樣，但是從聲線上分辨，她應該是個年紀不大的女孩。
墨梧桐睜開眼睛，一抹暖光射進房內，她眯了眯眼，適應了一下光亮，才看清楚眼前的景象。
白色的牆壁，純淨的天花板，還有窗戶上附著水霧，夢中一切都那麼美好，彷彿置身童話之中一樣。
“媽......媽？”墨梧桐輕輕叫了一聲。
沒有回應。
墨梧桐轉念一想，或許是她睡著後講夢話了吧。
她小心翼翼地挪動身體，從床上爬了起來，身邊依然沒了寂栽的身影，晃了晃腦袋，試圖使自己清醒些。
“梧桐～吃飯啦！”
寂栽嘴裡叼著肉包，手裡拎著一袋新鮮出爐、冒著熱氣的早餐進入病房。
"哇～好香！"寂栽把東西放到床頭櫃上，把包裹撕開，取出早餐，“哇！好燙！”
墨梧桐走到她面前，坐在床邊，寂栽把一個包子塞進她嘴裡。嚼著嘴裡軟軟的肉餡，墨梧桐覺得這一刻的幸福簡直要溢滿心扉了。
應該是睡意作怪，寂栽每啃一口包子，腦袋就點一下，嘴巴里還含糊不清地哼哼幾句，墨梧桐聽不懂她在哼唧什麼，只是看她這副樣想睡又不能睡的子，忍不住噗嗤一笑，卻也有心疼。
“梧桐，你笑什麼呀？”寂栽把一杯牛奶推到墨梧桐跟前，“快點喝吧，現在還是暖的。”
“謝謝。”墨梧桐拿起牛奶喝了一口，溫度剛剛好。
寂栽咬一口手裡的半個包子，和墨梧桐講話，雖然她嘴巴里有東西，含糊不清，但她還是聽出了她在講什麼。
寂栽說，她下次還給她買包子吃。
墨梧桐把最後一口肉餡吃進嘴裡，用紙巾擦嘴，寂栽也吃的差不多，兩人收拾一下準備出去扔垃圾，順便溜達一圈。剛想開門，就看到門口突然出現一個熟悉的身影，扶著門框喘息。
墨梧桐愣了一下，“姑姑……”
墨暻看著墨梧桐，眼眶紅紅的，眼淚在眼圈打轉，但硬生生逼了回去。
“墨墨……”墨暻手摸上墨梧桐的臉頰，注意到她頭上剃掉頭髮的部分有縫補的痕跡，“對不起……”
墨梧桐搖了搖頭，這件事和姑姑沒有任何關係，為什麼要道歉呢。
“我去扔個垃圾，你們慢慢聊。”寂栽和個小火箭似的，唰的一下離開病房。
墨暻望著寂栽在走廊上飛速閃過的身影，拉著墨梧桐的手在病床邊坐下。
“那個同學就是你之前提過的寂栽吧，挺可愛的。”墨暻望著墨梧桐頭上的傷口。
墨梧桐笑了笑，並未否認，“她很好。”
確實，寂栽給她帶來了很多快樂。
她歪著頭靠在墨暻肩膀上，墨暻伸手撫摸她的柔軟的長髮，眼神中帶著憐惜與寵溺。
“怎麼就讓你受傷了？”
“姑姑，你別怪罪自己，是我……”
“你不要給你媽媽打掩護了……”墨暻拍拍墨梧桐的手背，語氣裡是壓制不住的怒火，“她這次可以把酒瓶砸你身上，那下一次就可以自己要你的命。”
“姑姑……墨梧桐低下了頭，聲音悶悶的，“你怎麼知道了？”
“你爸爸給我打過電話了。你媽媽還被拘留在警察局。”墨暻冷著臉，“他說，早上可能會有警察過來詢問。”
墨梧桐沒有回應墨暻，只是把身子埋在墨暻的頸窩處。墨暻身上有淡淡的菸草味，很好聞。
寂栽扔完垃圾走在底樓住院部大廳裡，來到電梯間正好關門前有兩位警察進來。寂栽沒在意警察，她今早看見梧桐姑姑的模樣，發現梧桐和她長得不能說好像，是可以用複製來形容。
寂栽心想：這麼好的姑姑，梧桐一定很珍惜。
寂栽站在電梯前，等待數字的跳動。電梯門一開，兩位警察走出來，寂栽立刻讓開了位置。兩名警察走到她旁邊，她立刻退到一邊。
寂載抬起頭，卻見其中一位警察對另一名警察說：“老師，那個叫墨梧桐和她母親的認識有出路，而且其他親屬的理解也各不相同，怎麼辦？”
“先去找孩子父親看一下情況，然後等孩子好點了把事情處理完。”那警察說。
寂栽看向被稱作老師的警察，穿著筆挺的黑色警服，身上透出一股老幹部氣質。
寂栽就聽了這麼兩嘴，進電梯上樓。他們應該是實行公事去詢問墨梧桐情況。
墨梧桐掉下的淚水浸溼了墨暻的內襯，手緊緊揪著姑姑的衣領，腦袋埋在她懷裡，哭聲哽咽。墨暻不停地安慰墨梧桐，卻始終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寂栽進門看見這一幕，心裡咯噔一聲，她感覺，她們好像更像母女……
“寂栽～”
她關上病房門，沙啞的呼喚聲穿進她的耳朵裡，讓她的身體瞬間僵硬，木訥轉頭看向墨梧桐，一隻小兔子趴在姑姑肩頭，眼睛紅潤潤，兩頰鼓鼓，鼻子一抽一抽，顯然是剛哭過。她的腦海裡忽然閃現出那天她被欺負的畫面，時間過了多久，每當她回想起來，心還是會像被千針扎過一樣疼。
這樣的場景映在寂栽眼裡，她在門口站了許久，兩人對望，誰都沒有開口說話，目光在清冷的氣息中交匯，還是墨暻看出倪端，出聲打破沉默。
“咳咳……”寂栽輕咳幾聲掩飾尷尬，走到病床邊，“那個……墨……阿姨好。”她是梧桐姑姑，她猜測她姓墨。
墨梧桐一直保持原來的姿勢賴在墨暻身上，好像是真的不太高興。一個十六歲的女孩早已離開撒嬌的年紀，此時卻趴在家長身上，在別人身上會格格不入，但墨梧桐做出這一舉動讓寂栽覺得十分合理。
墨暻輕拍寂栽的手背，“站著幹什麼，坐下吧。”
面前女子的聲音清冽，帶著一股說不出的威嚴，但卻並不難以接近，她看著寂栽的臉龐，心裡湧上一段回憶。
“阿姨，你怎麼一直看著我？我……我覺得有點不好意思。”寂栽摸了摸自己的臉頰，她的臉很白皙，沒有任何瑕疵。
墨暻的臉上閃過一絲笑容，她伸手撫摸寂栽的臉蛋，“我只是覺得你和我年輕時有點像，一直樂呵呵的。”
"是嗎！"寂栽臉上一熱，低頭不知道該如何應答，只能呆呆地坐在椅子上，這阿姨真的好漂亮！
“你叫什麼名字啊。”
“我叫寂栽。”寂栽雖然一直和墨暻在聊天，目光卻始終停留在梧桐身上，墨梧桐換了個姿勢，把整個人埋在被子裡，誰也不搭理。
“她聽得見我們說話。”墨暻指了指墨梧桐的方向。
“我也覺得。”寂栽微笑，看著被子裡隆起的一團，不時翻動兩下，眼裡儲存著一抹淡淡的憂傷。
“寂栽，你喜歡小兔子嗎？”墨暻忽然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