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幹什麼?”

宋悅沒好氣地說。

“我有一個上好的提議,希望你能接受。”

只是希望?

“當然,如果你不接受,那麼我會想辦法讓你接受的。”

靳深看了一眼被她放在一邊的水杯,因為她粗暴的舉動灑出來了一點。

不過沒關係。

他俯下身,用右手的拇指指腹一點點仔細抹掉她唇邊沾上的水漬。

他的手指是溫熱的,宋悅的唇畔冰涼,被稍高的溫度接觸時,有種後知後覺的刺痛感。

“你……那杯水……?”

靳深笑了一下:“對,你很聰明,但太晚了。”

“你他媽……靳深……你這個混蛋!”

宋悅眼前的世界漸漸模糊起來。

藥效發作了。

……

【宿主快醒醒!啊啊啊啊怎麼辦啊……】

【別吵,安靜】

宋悅扶著頭起身,感到自己身下是柔軟的床鋪。

靳深給她加了一根腳鏈。

似乎是怕她的生活不方便,沒有手銬,只有一根腳鏈,材質很舒服,是貼著她的腳腕大小做的,意外地合適。

【宿主……對不起,我這次大意了,沒有提醒宿主……】

【你是真傻瓜?】

【誒?】

【看不出來嗎?】

宋悅環視了一下週圍的環境和設施,幾乎和她之前住的房間沒什麼兩樣,唯一的區別大概就是移到了地下。

【從一開始到現在,包括惹怒他,包括我表現出來的氣急敗壞】

她站起身,適應了一下久違的移動感。

【都是我故意的】

房門口傳來禮貌的三聲叩門聲,然後微微開啟一條縫。

【我呀,我等這一天很久了】

宋悅坐回床邊,一臉冰冷地看向門口的人,眉宇間盡是憤恨。

“靳深。”

靳深推開門進來,一步步走到她身前,俯身對上她充滿恨意的眼睛,目光平和。

“連‘靳先生’都不願意叫了嗎?真令我傷心。”

“我可看不出來你的傷心,你這個假仁假義道貌岸然的偽君子!”

宋悅伸出手準備一巴掌甩到他臉上,卻被對方“啪”地一下握住了手腕。

“聽話,這樣打手會疼的。”

宋悅憤憤從他手中抽回了手,靳深也順她心意地放開。

他不緊不慢地承認:“悅悅,我以為你早就知道了——”

“關於我是個‘道貌岸然的偽君子’這個事實。”

他的目光緊緊地盯著她的眼睛,試圖從她的眼中找到一絲的不對勁,譬如驚訝、厭惡這樣的情緒,那會讓他感到自在一點。

認清他是什麼樣的人,然後再跟他在一起吧,悅悅。

不要懷揣著你那對於正人君子的希望來看他。

他希望你徹徹底底地認清他,然後,就算是厭惡他,也可以。

但是很可惜,他失敗了。

宋悅對他是什麼樣的人並不在意,她只在意自己被囚禁了這個事實,並因此感到悶悶不樂。

“你大概不知道你和你那位合奏者的練習場景,我已經全部看見了吧?我最近很關注他,並打算給他順風順水的人生使一點絆子。”

“你說艾維爾?”

宋悅為他同情了一秒。

她早就提醒過他的,現在只能希望他把自己的建議聽進去了吧。

“那關我什麼事?他的琴拉得不錯,僅此而已。”

靳深眯著眼睛仔仔細細看她。

“你真的一點都不在乎他?”

宋悅無所謂地聳了聳肩。

他笑了下,笑得肩膀都在顫抖。

“你笑什麼?”

“哈哈哈……不,悅悅……我、我很高興……我很高興得知你沒有任何在意的人,這真是太好了。”

宋悅皺著眉頭看他:“靳先生,你不會是整天玩你的金融遊戲玩傻了吧?”

靳深搖了搖頭,然後慢慢半跪在地上那個,捧起她那隻戴著枷鎖的腳,指尖順著枷鎖周圍的一圈緩緩磨蹭。

溫熱的面板下,血管清晰可見,微弱的搏動著,枷鎖是冰冷的——也被他的指尖燙到了。

“疼嗎?”

宋悅動了動腳:“說起這個,我實在很好奇你是怎麼這麼精確地知道我的腳腕大小的。”

他就當這是在誇讚他了。

靳深笑了下:“不疼就好,這是我給你專門定做的。”

“死變態。”宋悅嘴很快地接了一句。

“不錯的稱呼,但我希望你明白你的處境,悅悅。不要再激怒我了,在這種敵強我弱的情況下,你應該學會示弱。”

明明是很糟糕的相處環境,糟糕的相處方式,但靳深的態度依然很溫和,就和最初和她見面那時一樣。

甚至是稱得上是在諄諄教誨。

只有一點不同,他顯得有點瘋狂。

靳深慢慢起身,沒有再碰她一下。

“希望你能適應這裡的生活,悅悅,我很快還會再來看你的。”

他轉過身往房門方向走,身後的宋悅卻冷不防問他一句:

“那如果情況是敵弱我強呢?我要怎麼做,靳先生?”

宋悅不知何時從髮間抽出一根細小的鐵絲,對準腳腕鐐銬上的鎖孔,稍微搗鼓了一下。

“咔噠”一下,鐐銬無力地跌落在地。

她活動了一下腳腕,躍躍欲試地看向門口處的人,唇角微勾。

現在,獵人和獵物的身份,該調換一下了。

靳深的神經被那一聲鐐銬落地的聲音刺激到,下意識地頓住腳步,然後轉過身,舉目看見的,卻是已經恢復自由身的宋悅。

他驚愕地看向她空白、素淨的腳腕,那裡空空如也,他給她上的枷鎖已經被她自己解開了。

“你——”

宋悅跳下床鋪,拿起腳鏈晃了晃:“靳先生在找這個嗎?”

她笑了一下。

“不要緊,靳先生很快就能親身體驗一下了。”

宋悅站起身,纖細的手腕上卻有無窮的力量,一隻手製住靳深的手腕,一隻手繞到他腦後。

以靳深的力量,居然都掙扎不開她一隻手。

“噓,不要掙扎哦,靳先生,不然我很難控制住力道。”

宋悅快速地一記手刀下去,力道正好地讓靳深昏迷過去。

她避開了他倒下的地方,就讓靳深這麼躺在地板上。

反正鋪了地毯,躺一下也沒關係吧?

靳深昏迷過去時,眼前只剩下宋悅居高臨下的,模糊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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