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天雪地,萬籟俱寂。

徐鳳池瘦削的指尖泛起青白,偶爾會有雪從樹枝落下,細細簌簌的,他就會警覺的用眼睛四下掃視。

陳落生他們隨時都會出現。

他們這般擁抱在一起,於情於理都不應該。

蘇晚大約是痛的厲害,壓抑著,喉嚨裡發出弱弱的嚶嚀聲。

那張嬌嫩的臉頰就攀附在他下顎處,不論是她流的眼淚,還是她剋制的聲音,徐鳳池都知道。

蘇晚大約是怕極了,痛極了。

即便徐鳳池鐵石心腸,也無法推開她。

只能這麼荒唐的擁在一起。

蘇晚的聲音帶著一股哭過後的啞澀:“徐鳳池,你能幫我吹一吹傷口嗎?我小時候受傷,祖母心疼我,就會把我抱起來,放到她膝蓋上,然後她鼓起嘴巴輕輕給我吹傷口,一邊吹一邊哄我:小晚晚乖乖,吹了就不疼了。”

謊話信口拈來,老妖婆才不會管她有沒有受傷呢,她只是藉機增添幾分曖昧。

她要發射出一個訊號,讓徐鳳池覺得她是一個柔弱的,可以被掠奪攻略的笨蛋美人。

徐鳳池想拒絕,蘇晚的眼淚又汪汪的流。

他只好輕輕推開她,擒住她受傷的那條胳膊,俯下他高傲的頭顱,徐徐慢慢的對著傷口吹。

淡淡的溼熱的風,輕輕拂過她的傷口。

蘇晚咬著唇:“徐鳳池,那顆花生糖你剝開吃吧,我想我應該死不掉了。”

這次徐鳳池沒敢再拒絕她的糖。

乖乖的撕開那層油紙包裝,四四方方的一小塊放進嘴裡,很快就品出一絲濃郁的香甜味。

“甜不甜?”

蘇晚瞪著清純的眼睛望著他。

鼻子微微聳動,那絲淡淡的體香吸入,徐鳳池覺得自己的身體正在急速滾燙起來。

“甜。”

蘇晚勾著唇,虛弱的笑了。

徐鳳池忙摁住她受傷的胳膊:“我現在就帶你回去吧,隨行來的有大夫。”

蘇晚擔心他:“可是你的腳傷還沒好吧,兩個病患,怎麼回去?”

徐鳳池強撐著站起來,起身的那一霎那,窒息的痛覺席捲全身,可他只是虛晃了一下,就忍下了。

他伸出手,要攙扶起蘇晚。

可是蘇晚只是伸出一根食指,輕輕與他的指尖碰了碰,病弱如西子般的面龐,讓他目眩神迷。

“你不用勉強,痛了就喊出來,一直忍著,對身體不好。”

蘇晚自然的收回手指,擺出一副笑容來:“咱們在這裡乖乖等候片刻,我猜他們很快就會回來的,我的傷口已經麻木了,感覺不到痛了,反倒是你,腳的穴位多,腳痛意味著全身哪兒都痛,你也老老實實的坐下等吧。”

她誠摯的眼神與溫柔的話語讓徐鳳池僵硬的站了會,隨後眼眶有些溼熱。

幼時他就在宮中隨行皇子們一起讀書,皇宮內院爾虞我詐結黨私鬥太厲害了。

他性格沉悶,最開始遭受排擠,被六皇子等人暗中欺負,胳膊,腿,到處都是傷,他向父親哭訴。

父親只會罵他膽小鬼哭包。

他不敢拿這樣的事到母親跟前哭訴,母親纏綿病榻,他不願意看到母親為他的事再傷心費神了。

所以從小到大,他學會了自己消化所有負面情緒。

他剋制清醒,不允許自己露出歇斯底里的瘋狂,或是脆弱不堪的軟弱。

父親是大梁戰神,母親是尊貴的長公主,當今聖上是他親舅舅,他生來就有這般榮寵的身份,他怎麼能像其他人一樣任性的哭鬧發洩呢,他不能。

蘇晚目視徐鳳池緩緩坐在那塊石頭上,閉上眼,濃密的睫毛顫了顫,許久才睜開。

視線一片清然。

徐鳳池,內心最柔軟的地方不經意的被拂過,又快速結一道冰層。

“你先把釦子繫好。”

他眼神飄忽,不敢去看蘇晚的鎖骨。

蘇晚咬牙,裝著堅強用另一條胳膊攏起衣襟,試圖扣上盤扣。

可是嘗試幾次都失敗了。

她只能紅著眼睛偷偷的瞄著徐鳳池。

徐鳳池受不了她溼漉漉的眼神,像山間純潔的小鹿,讓人無端的起了凌虐之心。

他冷著臉,逐個扣上,叮囑道:“不要睡過去,腦子裡最好想一些能讓你心潮澎湃的事,時刻保持清醒的狀態。”

蘇晚無辜的衝他眨眼睛:“你知道什麼事情能讓我心潮澎湃嚒?”

徐鳳池耳根一燙,側過了身子,表示自己沒有那個好奇心。

超級超級大的園林,堆積如山的珍寶首飾,數不清的古玩字畫,使喚不完的丫鬟婆子,英俊年輕身體倍棒的夫君,不用到處給人下跪的當家主母身份……

她的要求就是這麼多,就這麼簡單!

輕輕一閤眼,彷彿能看見徐鳳池身披紅色新郎喜服,腳踩七彩祥雲來娶她,我的天,若真能得償所願,她付出的這些精力和心機就沒白費!

她在這邊幻想著美好的未來。

徐鳳池那邊卻在暗暗猜測刺客的身份。

此次西山狩獵,事先做了清場,外人很難入內。

如果是政敵派來的刺客,不可能只射出一箭。

他腳傷無法靈活逃躲,這是對他痛下殺手的最好時機,可是刺客卻只射了不痛不癢的一箭,根本就沒傷到他。

徐鳳池百思不得其解。

稍候了大約半個時辰,陳落生他們終於回來了。

滿載而歸,且已分出勝負。

張回狩獵的數量最多,陳落生只是稍遜一籌。

二人本該舌槍論劍一番,可看到蘇晚和徐鳳池的慘狀後,才得知竟有刺客。

首要之事,就是要儘快把蘇晚送回山下院落,那裡有大夫。

但一群人又不能全走,畢竟那個刺客的身份還需要人去調查。

王存望主動請纓,並要求和周寒江一起留下。

周寒江無語,等徐鳳池他們走遠了,才跟王存望吐槽:“都過去半個多時辰了,能查到什麼。”

兩人到小坡試圖尋找出刺客的蹤跡。

但是那一片腳印已經被破壞了,根本看不清腳印的大小,也尋不出蹤跡。

周寒江最是厭煩做這樣細碎的小事,抱怨道:“我估計不是刺客,很有可能是山裡的獵戶,如果是刺客,怎麼可能還讓徐鳳池生龍活虎的活著。”

“說的有道理,不過畢竟蘇小姐受了皮肉之傷,咱們兩個就算是裝模作樣,也不能就這麼敷衍了事。”

頓了頓,王存望笑道:“最起碼,要在外面滯留一個時辰吧,顯得咱們重視用心。”

周寒江拍拍自己的箭袋:“方才一直在給陳三和張回當陪襯,我這弓甚至都沒開張過,走,咱們兩個繼續?”

兩人在西山四下搜尋落單的小動物。

只可惜,遇到的都是野兔鳥雀一類的,周寒江意興闌珊,忽然說道:“咱們去找之前被你射中屁股的那頭小鹿去。”

二人順著血跡,竟然真的找到了那頭小鹿。

只是小鹿屍首分離,血淋淋的橫在前面的空地上。

周寒江心生俱意,僵在原地動彈不得,雪地裡傳來一陣嘈雜,早已吃飽喝足的灰狼,邁著悠閒的步伐,緩緩的從旁邊的亂石堆後走出來。

四肢抓著雪地,灰狼吐出長舌,像人類打哈欠一樣,把舌頭再捲回去。

“存望,你說我們現在掉頭就跑,能不能避開它的追捕?”

王存望卻在見到灰狼的那一刻,就挽起了弓,繫著藍色帶子的毒箭嗤的一聲射出,正中灰狼的左眼。

隨後,王存望又一連抽出三支箭,三箭齊發,分別射中灰狼的脖子腹部。

灰狼咆哮著怒吼著朝他們撲來。

周寒江罵罵咧咧:“王存望!你太沖動了,灰狼剛剛吃飽,咱們悄悄避開,也許它根本就不會追上來。”

雖然這樣說,但他也拉開了弓,射了幾箭。

周寒江邊射邊退,王存望卻站定在原地,神色不變,抿著唇,一臉嚴肅的挽弓射箭。

而那頭灰狼,也在兩人合力之下,在他們一米多遠的地方哀嚎著倒地。

“王存望,哈哈,咱們兩個竟然獵了一頭灰狼!”

周寒江滿心歡喜,拍拍他的肩:“你好樣的,膽量和箭術一點都不比他們差。”

王存望噙著嘴角無聲的笑了。

他的箭術毋庸置疑,不僅射的精準,還能控制好力度。

就像他在那個小坡上,射出去的那一箭,不偏不倚,正好穿過蘇晚和徐鳳池之間,恰到好處的射到蘇晚的左胳膊。

他對自己的箭術有絕對的把握,知道那支箭不會傷到她的骨頭,只會讓她飽受皮肉之苦。

希望那一箭,能讓她得到她想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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