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誠立即反應過來，立馬讓歐泉打電話叫人進來處理，自己則是撥通了石隊長的電話報告情況。
現在兇手已經混進了A市，警方的封鎖完全沒有起到作用，此時用於封鎖的警力可以撤回了。
這邊海誠在忙著同石隊長商量重新部署，另一邊商景晏看著屍體，笑了笑，轉身對海誠說道：“我建議不要用普通人去對付他了。”
“什麼意思？他升級了？之前是隱身，現在呢？”海誠心裡一驚，連忙和電話那頭說了聲抱歉，就掛了電話。他心裡現在是驚濤駭浪，如果這個兇手真的在進化，那普通的警力對付他完全是螳臂當車。
“剛剛他殺了人之後，氣息開始飄忽不定起來，我也只能隱隱約約感覺他的方位。”商景晏嘆了口氣說道。
海誠現在不擔心商景晏的判斷，畢竟之前他說的都應驗了，海誠現在擔心的是，把商景晏的話就這麼原封不動地上報的話，上頭是根本不會相信的這個說法的。
正在海誠糾結時，商景晏已經尋著他才能發現的蹤跡，快速往學校外走去。
海誠愣神的功夫，商景晏已經快出學校大門了，和歐泉一起跑著過去追上他，問道：“現在要去哪裡？”
商景晏說：“我也不知道，你最好讓人把他原先的活動區域都管控好，我估計他想自毀。”空氣中有種濃濃的悲傷，凝成實體包裹著商景晏。這些情緒裡有音量極大的吶喊聲，商景晏非常熟悉，這是一個絕望的人自毀時的情緒之聲。這種情緒他倒是不討厭，甚至吃得有些飽。只是一直包裹在裡面有些不舒服，一個人總不可能泡在麵碗裡吃麵。
除了商景晏，海誠一干人根本聽不見觸不著這些東西，只能一臉茫然地聽著商景晏的話。
這陳宇然要自殺嗎？還有個吳倩現在生死不明，兇手怎麼就想自殺了呢？
除了海誠，其他人都是不信商景晏的話的，要不是海誠一直跟著商景晏，他們都想掉頭就走，不去理這個神神叨叨的瘋子。
網路上都在傳商景晏有狂躁症，這要是一不小心發病了，想想都害怕。
海誠似乎也知道其他人的想法，簡單交待了一番，就帶著歐泉，跟著商景晏往歐泉的車子走去。
來到歐泉車邊，商景晏禮貌地問歐泉：“你放心我開車嗎？”
歐泉心想開個車還有什麼不放心的，於是把鑰匙直接給了商景晏道：“放心，你開吧。”
商景晏開車開得很快，他有時候會減速，但更多時候是飛馳，大開大合，差點沒把海誠和歐泉甩吐。一路上他似乎是在尋找著什麼，很多次臨時調整方向。
車子開著開著，歐泉看著路邊的景，在後座突然說道：“這是去城西的路，兇手不會是想去回遷房吧？”
“有可能。”海誠仔細一想，分析道，“假設他想了結一切，那麼回到自己出生成長的地方是合理的。把一切，包括自己都作為贖罪的祭品獻給死者。這麼看來，這個陳宇然的精神狀態似乎不太穩定。”
商景晏專注地看著前方，聽著二人的分析沒多說什麼，只是聲音很低沉地說：“帶路。”
歐泉把導航開啟，聲音開大，讓商景晏跟著導航走，不一會兒就來到了回遷房所在的小區。
海誠在路上就給專案組說明情況，現在大部分警力全都往泰安花園聚集。
小區門口，海誠想起商景晏做的預告，便開口問道：“你之前發的預告，‘第五個’三個字為什麼打了問號。”
“因為兇手不想讓她死。有時候，死不了才是永遠的懲罰。”商景晏的眼神有一絲動容，這一瞬間的傷感和委屈被海誠捕捉到了。海誠十分訝異，商景晏為什麼會對死不了的人有共情？
商景晏已經一臉平靜，古井無波，抬頭看著小區矗立的樓：“我看到他了。”
“啊？在哪裡？需要我叫增援嗎？”海誠還在剛剛的思考裡沒反應過來，就見商景晏走進了小區，徑直往回遷樓走去。
海誠和歐泉快步跟著商景晏，也不敢再說什麼，一路來到了現在房主是王祥的那套房門口。
“你有鑰匙嗎？”商景晏問道，“他現在就在裡面。”
海誠搖了搖頭，但神經瞬間就緊繃起來，追了這麼幾天的兇手就在一門之隔的房間裡，腎上腺素讓這種隱隱的興奮傳到了全身。正準備拿出電話讓下面的人送鑰匙上來時，身邊的商景晏突然上前一步，立在門口，離門非常近。
此刻海誠和歐泉屏住呼吸，看著行為怪異的商景晏，不敢動。
空氣裡似乎有什麼東西在流動，海誠和歐泉能明顯感受到他們前面的商景晏被無形的東西包裹住了。雖然他們看不見，但他們渾身都像浸入了冰冷的深海，刺骨寒意一寸寸深入肌膚，侵蝕內臟和骨髓，巨大的恐慌和悲傷將人揉成一團，拋向未知，飄飄蕩蕩間沒有目的，最終只能自我了結。
“回頭！”商景晏聲如洪鐘，熾熱明亮，如利劍一般插入深海，刺破黑暗，帶來了光怪陸離的生命氣息。
話音落下，海誠和歐泉兩人如同拋在浪頭的魚狠狠摔回地面，強烈的失重感衝得心跳都漏了兩拍。
兩人能明確感受到剛剛的氣息是想殺了自己的，連忙手腳並用往後退了幾米，才發現憋氣憋得太久，忘了呼吸。
商景晏看了一眼在一旁大口喘氣的二人，說道：“因果迴圈報應不爽，如今大仇得報，你也該回頭是岸，切勿牽扯更多因果。你不是海中人，現回頭還能上岸，再沉淪，那就不再是人了。”
“你……你能救我嗎？”門裡傳來一道聲音，乾澀沙啞，聲線裡竟能聽出幾絲痛苦的味道。
商景晏沒有出聲，只是伸出手，按在了門上。
不知道商景晏幹了什麼的二人面面相覷，但又不敢行動，只能互相攙扶著站起來，把手按在配槍上，蓄勢待發。
半晌，門裡門外都沒有什麼動靜，落針可聞。
商景晏收回按在門上的手，屈起手指，敲了敲門。
海誠二人以為商景晏會有什麼大動作，沒曾想是直接敲門，嚇得他趕緊上前阻止商景晏，這麼做要是激怒了兇手，做出了過激行為，商景晏可能沒什麼事，但是自己能不能保住工作都成問題。
在海誠和歐泉目瞪口呆的注視下，門緩緩開啟了。
敞開的門裡，看不到人。陽光照射著牆邊的綠植，客廳裡傳來電視的聲音，飯菜的香味從門裡飄了出來。
海誠和歐泉摸出配槍，一臉戒備，準備進門一探究竟。
“收起來吧，他不反抗了。”一直呆立的商景晏開口道。
跟著商景晏進了房間，商景晏讓海誠把門關起來，隨後又讓二人站遠一些。
海誠疑惑道：“你要幹什麼？他人呢？”
商景晏伸手比了個噤聲的手勢，用手指了指自己面前，說道：“他就在這裡啊。”
海誠和歐泉滿頭大汗看著商景晏，心生懼意，顫抖著回答道：“好……”
商景晏面前，空空如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