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樹坡莊。

傍晚時分。

任天行沿著土路一直走,眼前颳起了一陣旋風,彷彿把土路的塵土捲走,瞬間空中塵土掩蓋。他加快了步伐,朝著上灣腦杏樹坡走去。

緩緩升起青煙繚繞,滾滾濃煙直衝雲霄,牧羊人高歌一曲肝腸斷,悠悠歌聲迴盪黃土坡。

兒時玩伴相見不曾識,只因囊中羞澀漂泊他鄉,青煙一縷思老翁,孤墳相伴黃土坡。

每家每戶的煙囪緩緩升起的青煙繚繞,那是莊子裡每家每戶婆姨們忙碌在做晚飯。整個大山裡瀰漫著鄉村氣息,煙火味。

任天行習慣了這種味兒,這種味兒混合著山裡黃土地,泥土的味兒。是他小時候生活的地方,玩耍嘻嘻的地方,玩泥巴人兒的地方,兒時玩伴初長成,四季漂泊難與面。

你捏娃娃,我和泥,你當婆姨我當爹。這樣的場景彷彿就在眼前,卻始終不見兒時玩伴,昔日玩伴已是他人婆姨,為什麼負我不負他?轉身離開,一剎那,淚水和泥,只缺捏泥娃娃的那個她。

有時候,人與人之間的那種感覺,不是說西北風能吹走就消失的,它總是埋藏在他的心裡,佔據著空間,偶爾回想一下,也是莫名其妙的感覺,儘管相隔千里之外,總覺得在他心裡。

上山的土路依然是陡坡,忽陡忽緩,一直延伸至山樑樑上。

杏樹坡底下平坦處便是任天行的家。

莊頭半山腰的那棵老杏樹依舊張開翅膀,守護著整個山莊。

門前的老榆樹上的喜鵲窩,越來越大,而且旁邊又搭一新窩,偶爾喜鵲叫幾聲。喜鵲嘰嘰喳喳叫,喜事要來到。樹大分杈,喜鵲也分家,如同大哥分家一樣,或許是千百年來,老祖宗留下來的文化吧

估計老媽聽見,心裡高興,佈滿皺紋的臉上會露出久違的笑容。不知道老媽在家裡忙啥呢?

要是奶奶還在人世間,是多麼開心的。唉,每次回家她總是在大榆樹下,盤腿而坐眼睛望著前方……

如今,老榆樹還是那棵老榆樹,榆樹下的地面還是那樣的,可就是不見昔日的奶奶,空蕩蕩的。偶爾傳來樹枝沙沙作響聲,似乎有聲音在呼喚:“逃娃,馬路牙子上來來往往的女娃子多的很,可就是,晚上都各回各家各找各媽了,是不是?你看,還不是你一個人光溜溜回家了……”

任天行站在大榆樹下,久久不離開,不知是淚水打溼了眼睛,還是眼睛含著淚水,心裡莫名其妙的難受,只想讓奶奶活著,似乎奶奶是他心目中的一尊神。

人生在世,走完一程,生命的輪迴如同塵土。正所謂塵歸塵,土歸土。

好長時間,彷彿西北風吹得更猛了,就連樹上的喜鵲叫聲聽不見了,只有風聲與樹枝沙沙作響聲在耳邊嗡嗡作響。

“哥,怎麼站在這裡,你剛來嗎?媽飯做好了。”順風剛剛給牲口添完草料,水。出門看見。

“嗯,弟剛來。”任天行說著,一起回家。

老黑狗搖著尾巴,知道家裡主人來了,使勁的搖著尾巴,時不時上前,把前爪搭起來,狗通人性,人畜一理。牲口棚裡的騾子,扇驢站在牆根前,使勁的叫著,彷彿還沒吃飽肚子,或者歡迎主人的到來。

青苔佈滿了莊牆縫隙,大門是木頭經過木匠打造成的,有些年頭了,常年四季的太陽光照曬,風吹雨淋,失去了木頭本來之色,同時也失去了往日的色澤。

門前小池塘邊的那棵櫻桃樹還在,櫻桃樹,五月黃的櫻桃,晶瑩剔透,紅裡略帶黃,甜甜的味道,也是任天行學生時代難以忘記的一道風景線。承載著一段美好時光的記憶。

如今,殘存的記憶只能藏在心裡,往往看見櫻桃樹,就會想起遠方的那個她。

莊裡哪家的孩子點燃的竄天雷,一聲巨響,驚呆了,任天行殘存的記憶停留在遠方。

回家嘍,回家嘍,回家嘍。

“逃娃,你啥時候來的?沒說你要來的,上次來信你大說。來了過年好,咳咳咳……”老媽一邊說,一邊去鍋臺那裡。

“媽,來了,過年呢。”任天行自己去盛飯去了。

老大(爸)坐在炕上,手裡握著旱菸鍋子,又是飯後一鍋旱菸的節奏,任天行是很反感的,本來老媽肺部不好。唉,父輩生養為大……還有就是老大就是典型的西北大男子主義。

家還是那個爛包的光景,毫無起色。唯一的變化就是,老大額頭皺紋越來越深了,不知道什麼時候起,頭髮黑白相間,腰彎的更深了。老媽的右手指頭彎曲的更凸了,咳嗽聲間隔越來越短了……

唉,生活啊,生活……

吃完飯,任天行聽著老媽,老大的嘮叨。莊子裡每家每戶的變化,還有就是關於他的一千五百元人民幣,是託大哥從人事局那裡領出來,已經還信用社一部分賬……

夜已深,家裡過年的年貨還沒著落,只有老媽辛辛苦苦養的大肥豬已經宰殺了。順風和他盤算著明天去縣裡集市買些菜,帶魚往年的時候,都是二哥回家帶的。今年尚未回家,不知道什麼時候回來。

買一些吃耍,花生,糖果,還有梨。帶魚老大愛吃,化心梨是深紅色,冷凍的,回來放在冰水裡,浸泡大約十分鐘,取出吃起來冰涼涼的甜,對肺咳起到暫緩作用。

老媽愛吃,並不是她愛吃,而是吃了咳嗽稍微慢點,又可以操勞這個爛包的家,支撐著。

其實任天行不說心裡也清楚。

老媽時常唸叨,和妯娌之間諞閒傳說:“啥時候她的兩小找上媳婦呢。唉……”

苦與難對於老媽。老大來說是常態,可是眼前的處境,比這更苦的是在心裡。

莊子裡和任天行順風同齡的娃已經都結婚,找上婆姨了,有的娃都會叫幾聲媽了。

夜已深,任天行躺在熱熱土炕上,不一會兒功夫,睡著了。他太累了,幾天幾夜火車,不僅僅是這,而且是啥時候能讓這個爛包的家,變一變。老媽的病能不能治治,緩解一下。心裡疼,喉嚨裡彷彿有一團什麼東西堵住了,悶的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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