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世間,情為何物,直教生死相許?天南地北雙飛客,老翅幾回寒暑。歡樂趣,離別苦,就中更有痴兒女。渺萬里層雲,千山暮雪,橫汾路……”

情為何物?天南海北雙飛客,至死不渝。離別苦,痴情人心中無斷腸。

任天行曾經答應龍麗麗,陪她一起逛逛公園,只是不湊巧,她生病了。由於她生病,卻讓他逛了一次終身難忘的玫瑰園,還沒來得及觀賞含苞未放的玫瑰花蕾,喜聞玫瑰花的芬芳,便匆匆了事,能否有幸再次欣賞之,隨緣,隨緣,隨緣!

時間過得真快,轉眼間過去數月,指縫裡溜走了的不僅僅是時間,歲月的痕跡,逐漸就在手指粗糙的紋路中。

秋天是收穫的季節,果實累累,莊稼漢們喜上眉頭。

春天是人們的希望,希望只是在田野間,秋天是豐收的喜悅,喜悅盡在沉甸甸的果實中。

順風特意在鋁廠請了一週的假期。

去收割秋天的喜悅。黃土地孕育了大半年的生命,用它寬廣的胸膛,滋潤著各種農作物,吸收著太陽的光照,吮吸著雨公公甘甜的雨露,日復一日,不辭辛苦的哺育它們茁壯成長,黃土地,母親之地!

順風上一次在黃土地裡收割莊稼,是他在上高中的時候,放暑假,城裡的孩子,包括鄉村裡家境殷實的娃,都在補習功課,在學校裡繼續沉浸在學習當中,只有像順風一樣的農村娃,不得不重新回到面朝黃土背朝天的黃土地裡,汗流浹背的幹著粗重農活。

那個時候,黃土地在順風的心裡,非常反感的,似乎帶著恨意。他恨山溝溝,恨生長在周圍全是塵土飛揚的黃土坡。一年四季只有夏天的時候山溝兩岔的看見一絲絲綠意,其餘時間交給光禿禿的,一眼望不到邊的荒涼了。

如今,隨著年齡的增長,他一改往日的思想。沒錯。他就是土生土長的黃土坡的娃,從出生就註定與黃土地有緣,玩著泥巴長大的,聞著泥土的氣息。

有一定社會閱歷的他才發現深愛著黃土地,愛著黃土地的深沉,粗獷,大自然的饋贈,鬼斧神差的造就了無數個山樑梁,山坡坡,溝溝壑壑,是那樣的令人嚮往。

收割完莊稼,他靜靜的躺在黃土地裡,聆聽著它的聲音,彷彿是母親在呼喊著,陣陣西北風拂過,涼颼颼的,愜意。

聞著泥土的的芬芳,農作物的味兒,似乎不約而同的撲面而來,他陶醉其中,躺在母親懷抱裡,真正感受到母親的偉大!

人逢喜事精神爽,月到中秋分外明。

自從順風進鋁廠後,活也漸漸多了,腰包裡隨即鼓了起來。

當然,莊稼人只要糧食堆滿倉,心裡不發慌。對於順風一樣的,兜裡有銀兩,心中不虛,瓷實。

他時不時和廠裡的女娃們開玩笑,心裡也有底氣。時間長了,慢慢的就混熟了,對於順風來說是件難得的機會,或許自已將來的婆姨會是其中之一。

這些女娃們當中,不乏有長的漂亮水靈靈的,有時候聽見她們議論對順風有好感,正值青春期的女娃,也有那方面的想法,那個少女不懷春,待到山花爛漫時,她在叢中笑。

來自隴南徽縣的馮喜梅,時不時和順風走的很近,無論是下班,還是上班途中,總能看見他們形影不離。

是啊,人往往拼命勞作,幹活的時候會忘記一切。當稍微有空餘時間,就會胡思亂想,這個爛包的光景,會有女娃當他的婆姨嗎?

不管如何,必須如實的,坦誠相待。

春花秋月何時了?往事知多少。小樓昨夜又東風,故國不堪回首月明中。雕欄玉砌應猶在,只是朱顏改。問君能有幾多愁?

順風與馮喜梅在一起時間,他將所有情況告訴了她,便起身,掏出煙盒裡的煙,點燃向宿舍走去,青煙繚繞在空中。彷彿空氣中瀰漫著惆悵。

沒錯,該做的已經做了,該說的已經告知。至於其他的,隨緣吧,命裡有時終須有,命裡無時莫強求。

順風抽空給任天行打電話告知莊稼都已收割完了,老大身體硬朗呢,讓他儘管弄他的事情,家裡別惦記了。

任天行心裡想,順風已經少年初長成,已不再是當年的順風,有擔當。

至少目前的情況,他省心不再牽掛爛包的家。

將要離開這個城市,滿懷希望而來,帶著一絲傷感離開。

臨行前的幾天,他整天像丟了魂似的。

走在行人街道,一會兒瞅瞅剛開始來的老舊小區,那裡他曾經無數個日日夜夜,掙扎過,內心焦慮徘徊不定。

恐懼過,漂亮水靈靈的女孩一躍而下失去生命。

街道兩邊的門面,兩排排全都是飯館,熙熙攘攘的人群,擠滿了各個飯館,生意爆棚。

如今稀稀拉拉無人問津的飯館,櫥窗裡貼滿了門面轉讓的資訊,一股荒涼冷清的感覺,任天行心裡堵得慌。

他繼續沿著街道往曾經輝煌一時的三井實業有限公司走去。

秋天總是令人嚮往的,在這裡他曾經和其他團隊裡的學員一樣,一步一騙,步步驚心,親人疏遠,從此自已的人販子生意一發不可收拾。

和其他團隊裡網頭一樣,稱呼騙總,每週總能領到工資。重新整理了他的認知,以前沒有聽說過,而且一週能領一次工資。只是月工資,或者工地上搬磚一年到頭才能發一次工資。

同時他見證了騙子們一週能領好幾萬的工資,如同做生意,或者中獎了一樣興奮。

好漢不提當年勇,為時不多的輝煌瞬間消失。他心裡明白,所有的這些都是拿親戚朋友的簽約費,堆積起來的,只不過自欺欺人罷了。

這裡有過歡樂,有過焦慮徘徊。

偌大的階梯會議室,容納五千人的會議室,座無虛席,抓住人們致命弱點的講師們,頭頭是道的,一遍又一遍的騙著起初到來的善良無知的他們,只能說是起初而來。

後來慢慢的,和先前的一樣,麻木不仁,學會了,同時也學壞了,騙人的勾當。

一失足成千古恨,悔之莫及。警鐘敲響,吃一塹長一智。

任天行站在門口,彷彿又一次看見忙忙碌碌的,來回穿梭在公司一二三層樓上的身影,慾望惹得禍,懶惰鑽了面子的空當。他必須有所記憶,有所回顧,至少若干年回想起往日的事兒歷歷在目,曾經的他為了改變自已的命運,生存而不斷的嘗試過苦難。

公交車站,熟悉的它,如今漸漸變得陌生了。如同美少女的邂逅,去年今日此門中,人面桃花相映紅。人面不知何處去,桃花酒笑春風。

昔日的暖陽映小溪,河畔的水中我和你。早已經離開,去尋找各自的人生軌跡。

公交車已停站臺,他便坐車前往最後一站,也是他最值得回憶的地方,也是最痛心疾首的地方。

鄭州三井職業技術學校。

有無數次他夢想在三尺講臺上,熱情洋溢的講著,傳授自已所學知識。講臺底下認真聽講的學員,哪怕他們只是佯裝認真聽講的,這已經足夠了,畢竟自已也是冒牌貨,假老師。但是他認真講課不亞於有證件的各位教師。

他是幸運的,幸運女神眷顧了他。近三月時間,他也掙了一筆不菲的收入。長此以往,比建築工地搬磚強多了,可惜,一場武林大戰,相互殘殺,最終釀成人命關天的大案要案,令人髮指,痛心疾首。

當他走進學校門口的大餅店門前時,空無一人,鎖將軍緊緊鎖著門。昔日門庭若市,擠滿了食客們。旁邊的牛肉麵館也人去房空,再次印證了有人的地方,就有路,走路的人多了,煙火氣自然就旺了。

短短數日,學校裡冷冷清清,偶爾幾隻野狗從教學樓西南側側竄出來,在偌大的操場上奔來跑去的,彷彿這裡不再是學校,而是它們追逐的樂園。

汪汪汪的叫聲,彷彿在警告任天行,別過來,這裡不再是你的地盤,現在是它們的家園。

曾經有一個小孩每天拎著油條豆漿,來回穿梭在食堂與他的住處,如今再也尋不見人影。

別了,三井職業技術學校,這裡的一草一木,還有教學樓一樓教室裡的三尺講臺,給任天行上了一堂人生課,欲速則不達,急躁冒進摔跟頭。

據媒體報道,曾經參與武林屠殺的人都紛紛落網,法網恢恢疏而不漏。郭蓉,李總,以及來自全國各地的大網頭都已是階下囚,吃著免費的一日三餐。

其他團隊學員批評教育後,遣散回家。劉二楞因先前有案底,與數名女人有染,存在不正當男女關係,打著傳銷事業的幌子,涉嫌詐騙,因本人認錯態度積極,幫助辦案人員抓捕涉案組織頭目李總,殺人案件主犯。

最後,劉二楞被拘留十五日,也算是對他的懲罰。

他答應龍麗麗一起逛逛公園,如今只剩下這一件尚未了卻的心願,無論如何陪她一起欣賞公園的美景,也算是給自已心靈安慰。

回想起曾經一起的點點滴滴,確實難以割捨,心裡堵得慌。如何面對那雙迷人的眼睛,眼睛裡閃爍著愛意。

起風了,任天行感覺什麼東西模糊了雙眼,看不清回出租屋的路。

“就在天的那邊,很遠很遠

又美麗的月牙泉

它是天的鏡子 沙漠的眼

星星沐浴的樂園

從那年我月牙泉邊走過

從此以後魂兒繞夢牽

也許你們不懂得這種愛戀

……”

他聽見街邊傳來的田震唱的月牙泉,自已也半生不熟的哼著,向出租屋走去。

莫愁前路無知已,天下誰人不識君。六翮飄颻私自憐,一離京洛十餘年。丈夫貧踐應未足,今日相逢無酒錢。

天下沒有不散的筵席,風一程,雨一程。

“天行哥,今天去哪兒呢?”

任天行看著眼前天真浪漫的龍麗麗,不由的鼻子酸酸的。傻丫頭,哥哥就要離開這個城市,今天重遊自已走過的路,心裡堵得慌,散散心。

“麗麗你是哪天休息?哥哥想陪你一起逛逛公園,上次不是你想去嗎?”

任天行儘量保持著先前的樣子,努力剋制住失落傷感的心情。

“我正要給你說呢,今天發工資了,明天輪換休息,走,明天天行哥帶我去玩了。”

龍麗麗調皮可愛的樣子,沒想到她一下走過來依偎在他胸前,像一隻乖乖的小羊,然而他卻是一隻北方的狼,殊不知,羊已經愛上了狼,愛的瘋狂……

他傻傻的抱著麗麗,就這樣,屋裡靜靜的,只有兩人的呼吸聲。

不知道過了多久,任天行不爭氣的肚子嘰裡咕嚕,嘰裡咕嚕在抗議著,打破了寂靜的氛圍,屋裡又傳來麗麗高興的笑聲。

“走嘍,走嘍,天行哥咱們吃火鍋去吧。”

川妹子火鍋店。

位於城中村裡,離他們租的屋子不遠,隔著兩條街。往日的這個時候,需要排隊等待。

不知道什麼時候,龍麗麗小手手牽著任天行的粗糙的手,蹦蹦跳跳的,一路走來挺開心的樣子。

火鍋店裡,沒想到才有幾桌食客就餐,省的他們兩人排隊等待了。

來了一個鴛鴦鍋,牛羊肉卷,各種青菜滿滿一桌。任天行不想打破這種開心的氛圍,平時不怎麼喝酒的他們兩人,點了一瓶啤酒,慢慢的品嚐瞬間的快樂。

或許是喝酒的原因,任天行頭暈乎乎的,麗麗卻像沒事兒的一樣,一會兒問問這個,一會兒問問那個,越是這樣,他心裡越糾結,看著眼前的龍麗麗,恨不得馬上,馬上去探索奧秘,不管了,爛包的光景,害了她,也是自找的,誰讓她惹自已喜歡呢,渾身是勁,燥熱的,彷彿空氣中瀰漫著一樣的熱,他透不過氣來;爛包的光景,身無分文的他,怎麼能有這樣的想法?他一遍又一遍的問自已,食人間煙火,享受一時快樂,卻逃不脫一世的苦難,油鹽醬醋茶,爛包的光景……

他緊緊的抱著麗麗,迷人的芬芳馥郁,陶醉了,沉浸在短暫的幸福中,光滑細膩的肌膚,Q彈性十足……

嗨,不爭氣的東西,總是不聽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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