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重會召開在即,唯安陽那邊遲遲未來人,這就不免讓人疑惑了。風晴正好,尹望舒撥去思緒,離開沉悶的房間,未讓人陪同,獨自踏步香園,趁著晨日尚未灼烈,是個適合一賞荷花的好時機。

早晨的風還沒被烈日浸透,帶著絲絲微涼,漫無目的地吹拂著,這時涼亭已有人佇立,這也是她較滿池的芙蓉最先看到的。她遠遠地望著,滯留不前,心中思緒翻湧,如海上波濤起伏,漸漸地,被時間撫平成一泓靜潭,漣漪也不曾泛起。

饒是這樣,她也覺得夠了。

“大小姐。”

她總是出其不意地出現,尹望舒習慣了。

“日頭正盛,嬤嬤也早些回去吧。”

尹望舒抬眼看了眼程嬤嬤及她身後眾人,那些再熟悉不過的面孔,每次都能給自已帶來心理上的沉壓,她轉身離去,不去在意那些人後來的反應。

今天是各方約定好的日子,謝家那邊還未到宮,所有人都犯了心急,尤其是尹皋,謝期的性格他明白得很,只有早到從未缺席,如今也不知是何原因,其他人皆已抵達盛雲宮多日,他那邊硬是半點訊息也沒有,怎能不急?

尹望舒能理解他的心情,只是遇見這樣的情況她也無可奈何,只能留在他身邊勸慰。

“說不定人就快到了,安陽那邊既然說了會到,那便一定會來,有些事耽擱了也說不準。”

話剛說完,立刻就有人急急忙忙跑上來,滿頭大汗,大口喘氣,道:“安陽謝小公子到了,不過只來了他一人。”

林星來了!怎麼只他一人,謝伯伯也有要緊事嗎?尹望舒驚喜過後生起疑惑,這種驚訝不亞於當初聽說何絡珠不能到場,這琉光島和安陽莊怎麼反著來?

總歸是到了,兩人也是匆匆過去接見。

沒想到,見到人後更讓她吃驚的是謝林星身上那股沉穩寡言的態度。

不過幾月不見,謝林星的形貌自然沒有太多變化,眉宇間少了以前的活潑,直直站著,渾身散發著憂鬱,頭髮有些亂糟糟,想必是路上的騎行造成的。他現在也不笑了,有話答話,不像是很想理人的模樣。

他的穿著有些古怪,倒不是衣服樣式如何,是穿得太多了,是晚春時候的穿搭,現在已是盛夏,這麼穿是真的會悶出病來的。尹望舒一眼瞧見他額頭上細密的汗珠,一雙手被曬得通紅,當即說道:“一路風塵僕僕,要不先去沐浴,晚些時候再議事。”

尹皋也是這麼想的,勸他先去沐浴更衣,宮中一切皆有預備,叫他放心。謝林星沒多說話,跟著人下去了。

後面尹皋出於好心對他多加了些關切照顧,本想再問問他一人前來的背後是不是出了什麼事,謝林星一直閃爍其詞,絕口不提異樣,說安陽莊一切安好,讓其不必再問。尹皋把這件事說與尹望舒,她更加疑心了。

來得如此之晚已是不尋常,剛剛的表現更是讓尹望舒心裡起疑,為了弄明白他或是他們發生了什麼,她決定親自去問。

她從後廚裡接過剛蒸好的茶糕,親自端去了謝林星的住處。一步一步走得極為輕緩,因為她知道他現在心情不暢。

對方見是她來並沒有驚訝,尹望舒小心放下托盤,置於桌上。

“多謝。”

他平平淡淡地說了一句,這還是尹望舒頭一回從他嘴裡聽到這麼沒有起伏波瀾的一句話,她更加堅信自已的直覺——肯定發生了什麼大事。

尹望舒準備先找回以前的氣氛,把糕點往他面前推了推,說道:“這是宮裡剛請的糕點師傅做的,手藝是一等一的好,你快嚐嚐,合不合你口味?”

桌上的東西他紋絲不動,只看了那些一眼,終於開口道:“我這人對吃食從不挑剔,是好吃的我都喜歡,你都這麼說了,我當然也知道這東西的美味,心意我領了,先放著吧,我過會兒再嘗。”

這反應實在不對勁,尹望舒也不想繼續繞了,單刀直入道:“安陽可是出了什麼情況?為何謝伯伯沒有一起過來,你又為什麼跟換了個人似的?我實在不明白。”

謝林星道:“你不需明白。”

“若你還當我是朋友的話,能告訴我這背後到底發生了什麼嗎?我未必不能幫上你,但還先請你不要把我當成一個隨隨便便一句話就能搪塞走的人。”

謝林星的眼裡終於出現了動搖,在敏銳捕捉到這一瞬的尹望舒明白麵前那個重情重義的謝林星沒有變。

良久,他終於說出了實情:安陽境內鬧了大疫,尚未找到解決的辦法,每日的死亡人數都在激增,謝期已經為這件事忙得焦頭爛額脫不開身了。

尹望舒驚道:“竟有如此嚴重?!”

謝林星再次低垂眼眸,“我與你說這些,是想讓你明白,你幫不上我的忙,以後也都不必再問了,這件事我們安陽一定會處理好,屆時我會在會上同各位叔伯道明,叫他們下令限制人員行抵我安陽,此次疫情感染極強,不加以防控情況會更糟。”

她也沉默了一會兒,瘟疫肆虐不是光靠蠻力就能渡過去的,如今這樣的事實實在在發生了,不能說他們就只能坐以待斃,於是接道:“如果需要幫助,我們盛雲一定盡力支援。”

謝林星沒再言語,目光落在眼前溫熱的茶糕上,久久不挪開,卻始終沒有伸手,轉而移向更遠的別處,同樣是失神。

第一次見到謝林星的時候就覺得他眼睛好看,時時刻刻都像蓄有明星的清泉,一閃一閃,尤其漂亮,現在再看又似深潭,望不見其中神色,唯有眼裡的憂慮彷彿要溢位來了。

這次的宴席遠不及上次的熱鬧生趣,不光是人未來齊的緣故,一個個更像是有自已的心事。謝林星一人獨坐,身邊的位置空了出來,佳餚珍饈幾乎不曾動過,專注於埋頭喝茶,一旁服侍的人也只能一次次換上新茶。另一邊的宋知弦也是一個人,不過她是一個人悶頭狂喝酒,一杯杯下肚當真好酒量,尹望舒覺得這時候的她少了往日的傲氣,似乎眼眶裡也藏有別的情感。趙珩同趙景回兩人皆端坐,那副莊重肅穆的隔離感看得外人也不禁打寒顫。貌似上次在晨棲的宴上他們也是這麼坐的,不過那時候的尹望舒並沒有放太多注意力在他們身上。這邊的陸家父子就自然多了,陸維筠同尹皋談笑自若,當與陸正羲視線相撞時她愣愣看得出神,直到嬤嬤輕咳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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