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書元披上外衣,跟在杜藍和宋鴻暘的身後上了二層。

通稟之後,幾人便走進了屋中,慧業正在幫齊王擦拭臉上的血跡,盆內的水全都染紅了。

沈書元是唯一一個不知道發生了什麼的人,他焦急問道:“御醫呢?王爺可是傷到了?”

慧業搖搖頭:“沒事,就是濺了些血。”

沈書元垂眸說道:“這也不是小事,血氣沾身,總是汙穢,還是讓御醫診治一下吧。”

“御醫還未登船,他去採辦藥材和一些器具,並未和我們一起。”宋鴻暘開口說道:“但,確實應該診治一二,開些安神的方子。”

“聽二位大人說,是遇到刺客了,當地的府衙是否已經開始督辦?”沈書元繼續問道。

慧業剛要張嘴,寧崢的聲音從屋外傳來:“都殺完了,辦不辦的就那麼回事。”

沈書元回身看去,下意識的退了半步,宋鴻暘也站到了一邊,杜藍本就在更裡面一點的位置,就算這樣還是稍微躲了一些。

寧崢身上血腥味甚重,握在手中的偃月刀刀刃甚至還在往下滴血,刀柄上感覺除了血跡,似乎還有些肉沫。

更別說他此刻面露兇光,殺氣四溢,配上這股血腥味,讓屋裡的人都有些膽怯。

慧業想讓他出去,但又不敢開口,只能求救的看了一眼宋鴻暘。

宋鴻暘嚥了下口水,他也不敢說話啊。

沈書元對著寧崢微微點頭:“寧將軍一身血氣,還是先去清洗一二,再來王爺處問安吧?”

“本將這身血氣是為了保護王爺而來的,此刻卻不配站在此處?”寧崢冷哼一聲。

秦初林是真的嚇著了,今日安排的人,本就不會認真抵抗,被擒之後供出寧王,也就大功告成,誰知道寧崢和戚許是這樣的做派。

他此刻眼前似乎都還能看到戚許的刀刃,散發出的寒光。

想到此處,他不由的抖了下,臉色更加蒼白。

但他還是忍著不適站起身:“寧將軍說的哪裡話,沈大人也是怕你身上沾了血汙會有所不適,才會讓您去清洗一番。”

寧崢彎腰行禮:“這麼點血汙,在戰場上算不了什麼,還是等著戚許回來,再做定奪。”

沈書元微微皺眉,寧崢都回來了,有什麼事情需要安排戚許去做?

“沈大人你身體不適,還是早些回去休息,這一屋子血腥別又病了。”秦初林開口說道。

沈書元正要說什麼,寧崢先開了口:“是啊,本將在這守著,幾位大人都回去吧!”

宋鴻暘早就想走了,有這機會還不是客套兩句,就逃了出來。

“本官先回屋穩穩神,見諒!”三人剛走出屋,他就直接一抬手行了禮,就快步走了。

沈書元有些不解:“怎麼了?觀音廟?”

“你的腦袋是真的夠用,改天借我看看。”杜藍小聲說道,兩人從樓梯處走了下來。

宵歌看到杜藍也一起進了屋,便轉身出去沏茶了。

“說實話,戚許砍腦袋,我也就是聽聽,上次沒有真的見過,寧崢動手我也是聽你說的,今天見到他們兩下手的模樣,我終於知道文官武將為何永遠無法和解。”

杜藍長長撥出一口氣:“遇到刺客,保護王爺這不用說,但下這麼狠的手,有必要嗎?”

他們早上先是去了府衙,齊王找了藉口,一行人就去了觀音廟。

燒香祈福結束,剛走出廟門周圍就竄出來一隊人馬,快速的向他們衝去。

這時戚許和寧崢都沒動,只是穩穩的站在王爺的左右,還是慧業喊了一句:“你們快點上啊!”

他們才動的,估計現在慧業應該很後悔這一句。

因為戚許是擦著齊王的面抽出的佩刀,直接手起刀落就將衝到近前的刺客斬首了。

腦袋落地滾到了齊王腳下,而刺客的身子卻在他的面前站的筆直,慧業當時的叫聲可難聽了。

可他們還沒反應過來,戚許揮刀便又砍向了下一個,這個砍完,回刀的時候,刀刃上的血全揮在了齊王的臉上。

“你沒看到慧業當時的神情,是真的好看。”杜藍笑的開心。

“齊王沒生氣?”沈書元知道戚許定是故意的,有些擔憂。

“氣?憑什麼?救他呢!”杜藍聳聳肩:“而且戚許算不錯的了,腦袋砍的利落,我看到後來都沒感覺了,可怕的是寧崢!

他那把偃月刀,可不止砍腦袋,揮到什麼砍什麼,真的是血肉橫飛……”

“嘔~~~”

兩人還在說話,聽到外面傳來聲響,沈書元皺眉喊道:“旬生!”

“大人!”

“是宵歌的聲音吧?怎麼了?”他起身問道。

“不知道,哥哥在船舷處吐呢……”旬生擔憂的看著門外。

“去看看,把他扶進來。”沈書元看了一眼杜藍,杜藍也滿臉不解。

宵歌一直都知道分寸,今日這是怎麼了?

“大人……”宵歌忍著身體的不適,皺眉行禮。

“怎麼了?”

宵歌似乎想起什麼,臉色又白了些,抬手拍了拍胸口,才說道:“戚將軍回來了,端著托盤……”

“托盤?還有空買東西?”杜藍不解。

宵歌似乎想說話,卻又想要吐,緩了半天才說道:“上面全都是耳朵,人的耳朵,血淋淋的……”

說完這句,宵歌又急急的衝了出去。

“什麼意思?”杜藍站起身:“戚許一直沒回來,是在那割耳朵?”

沈書元的神色卻很是平常:“戰功以耳朵計數,不是稀鬆平常嗎?”

耳朵計數自古有之,一般都是用左耳,早些年也有用手指的,但是手指不好區分,一個人十個指頭,放的久了腐爛衰敗,也看不出是哪支手指,便有些人渾水摸魚。

左右耳卻很好區分,而且一個人也變不出兩個,漸漸的都預設用耳朵計數了。

“可這裡不是邊關,那些人又不是異族,還需要計數?”杜藍十分不解。

沈書元低頭笑了下,按說是不用,但這次的事情,寧崢也看出是齊王自彈自唱了,他當然不願意一路上這種事情太多,這次的計數,不過是一次威懾而已。

想想齊王看到一桌子的耳朵,會是什麼表情,他就忍不住的想笑。

讓你靠岸,讓你傷人,武將自會告訴你什麼才是血腥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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