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8 章 龍空的膽怯
在霍啟東的指引下，龍空和諾艾爾前往了員工宿舍。在得知他們要感謝老梅的時候，霍啟東其實是不想讓他們現在去的。但思索之後，霍啟東終究還是讓他們去了。
試試看吧，不管怎麼樣，老梅不能一直消沉下去。每個人都有他最終的歸宿，死去的人也不例外。
這是霍啟東內心最真實的想法，他也是有家室的人，感同身受都是最基礎的。但如果讓自己的女兒在死後也不能安眠，霍啟東不會原諒自己。
“你們好，梅叔他在裡面嗎？”
來到員工宿舍外，看著圍在門外的幾人，龍空禮貌詢問。
老梅的名字他問過霍啟東了，梅國昌，上世紀非常常見的名字，他女兒則是叫梅佳琪。
“噫，是你們啊。怎麼突然來這裡了。”
小麗有些疑惑，按她的想法，龍空他們現在應該在休息才對。畢竟之前一路拼殺又累又餓，吃飽了就該休息。
“我是來……”
龍空簡潔的講明來意，幾人聽後面面相覷，那個國字臉的男人最先開口。
“這，恐怕不太行。老梅現在說什麼都聽不進去的。”說完他搖搖頭，認為龍空來的不是時候。
那個胖胖的男人倒是沒說這方面的話，他來到諾艾爾面前，仔細的觀察一番。最後嘴裡發出嘖嘖的聲音。
“我之前在樓上看的清楚，你們怎麼那麼厲害，特別是這個小姑娘。對了小姑娘，你叫什麼名字。”
“諾艾爾。”
“哦，好名字。沒看錯的話，之前你拿的好像是一個門板吧。還能一把把那個畜牲扔飛出去，力氣真大呀。”
微胖男人說完看向龍空，眼裡的好奇只多不少。
“你是叫龍空吧，你居然能使用火焰，你們應該是有超能力吧？”
龍空正想回答，那個瘦高的男人一把拉開微胖男人，阻止了他繼續問下去的好奇心。
“杜文這傢伙是這樣的，你們別見怪。我先自我介紹一下吧，我叫曹慎。”
“黃小麗。”小麗點頭，沒想到她就叫小麗。
“楊雲山。”國字臉的男人最後收尾，他話似乎很少，看起來是和霍啟東一個型別的人。
“我們現在就這些人了，說起來，在看到老卯和老楊的時候我真的非常高興。唉，就是其他的夥計不知道怎麼樣了。”
曹慎神情不由得低落，但他很快調整過來。他領著一眾人讓開門口的位置，讓龍空和諾艾爾能看到裡面的情況。
“你看吧，老梅現在就這樣。再這樣坐下去我都怕他成木頭了，你們儘量不要提他女兒，也不要去接近屍體，不然……”
曹慎無言指著自己眼上的烏圈，一臉無奈。
“儘量說服老梅安葬屍體。”楊雲山也緊接著囑咐龍空兩人，目前對屍體的處理才是最迫在眉睫的事情。
“嗯。”答應一聲，龍空深吸口氣踏入房門。諾艾爾跟在身旁，他此刻無比緊張，甚至連離開實驗樓後門踏入黑暗都沒有現在這般緊張。
面對一個失去女兒的父親，他女兒的死還和自己有著關聯，龍空大戰過後本就還未完全恢復的雙手略微有些顫抖。
“空。”
諾艾爾緊緊握住龍空的手，溫柔同體溫一起傳進男孩的身體，兩人對視一眼，待到眼眸中的堅定重新浮現之後，他們沉默著來到梅國昌身後。
“都怪爸，爸爸對不起你。”
梅國昌此刻正握著白色床單下女孩冰冷的手，淚水打溼了鋪在床上的木板，順著重力流淌向女孩的屍體。或許在某個童話之中，此刻就是女孩復生的時候，然而淚水的溫度甚至沒能保留到終點，奇蹟怎會在現實出現？
男人往手心裡吹氣，他用盡一切手段想要讓女兒的手溫暖起來，完全不相信女兒已經離去的事實。他向那虛無縹緲的神明祈求，無人回應。
“梅叔叔……”諾艾爾擔憂著看了眼龍空，隨後率先發言。她剛才恍惚了很久，如果躺在上面的是自己，那麼誰會是床邊的梅國昌？
“誰？”梅國昌聽到諾艾爾的聲音後，情緒極快的轉變。他先是看了眼梅佳琪的屍體，驚喜浮上眼眸。隨後，泡沫破碎，男人悲痛閉眼，扭頭看向身後。
喊的是梅叔叔啊……
“是你們，你們為什麼會來這裡。”
梅國昌的臉憔悴了很多，龍空兩人甚至不敢相信這只是過去了短短的幾小時。眼窩凹陷，眸中血絲如樹根盤踞，吸走了男人所有的精力。白髮在逐漸蠶食黑髮，嘴唇乾裂如同久經大旱的土地。
原來，人真的會在極度悲痛下一夜白頭，真的會哭到流出血淚。
“我必須謝謝你，梅叔叔，不是你，我現在已經被怪物撕碎了。”
諾艾爾說完深深鞠躬，她不知道該怎麼感謝才是最好，所以只能按自己的想法來。
“我……”龍空一時語塞，他本來想要道歉。但在看到梅國昌的臉和狀態之後，他膽怯了。
“我也要感謝你，不只是諾艾爾，你救了我們所有人。”
龍空終究是沒能把對不起三個字說出口。這是他第一次對一個普通人膽怯，如果早點除掉黃學民，不那麼愛惜羽毛……
梅國昌在聽完兩人的道謝之後，臉色沒有任何改變。他重新轉過頭看向自己的女兒，看著床單遮掩頭部沾染的血跡，他想到了恨不得千刀萬剮的黃學民。
一瞬間，梅國昌的情緒險些暴走。
“為什麼要殺了那個畜牲……”
聲音被用力擠壓出牙縫，梅國昌額頭上青筋暴起，骨頭摩擦的聲音讓龍空和諾艾爾不由自主的後退半步。
“我還，我還沒能親自報仇……”
一滴血淚在眼角劃下，梅國昌的情緒崩潰了。他跪在床前，頭顱低垂，沒有任何依靠。
“佳琪，爸爸對不起你，我太自私了，我的堅持，居然害死了你。”
“梅叔叔……”龍空上前一步想要拉起梅國昌，諾艾爾也一同上前。但這個男人的全力抵抗，讓兩人像是摸到了燒紅的鐵塊一樣瞬間脫手。
那力量很弱，弱到無法讓兩人的手臂動搖。但那力量又很強，生與死帶來的力量讓人敬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