吐槽了一會兒自家老爹，顏錦畫問她，“你真的打算跟周正離婚嗎？”
“我已經跟他說過了！”
“他答應了嗎？”
默了一瞬，溫柚寧才開口，“答應了。”
“呃！寧寧，你不要難過，周正他還真是不懂珍惜，他是不是不知道你的人氣？錯過你這樣國色天香的大美女，他一定會後悔的……”
“顏大小姐說的有道理，姐馬上要開啟新生活，你身邊的帥哥儘管甩過來，姐要大殺四方……”
兩人在電話裡越說越興奮，等到溫柚寧掛了電話，才發現不知什麼時候周正已經回了臥室。
彼時，他倚在櫃門上靜靜地看著她，也不知道究竟看了多久。
溫柚寧收起臉上的笑，“離婚的事，你找機會告訴爸。”
“這件事，有可能要往後拖一拖。”
“為什麼？”
“我身份特殊，離婚需要提前報告，得等上級批覆。”
“大約多久。”
“還真不確定。”
“希望在我去川美之前能夠處理好這件事。”
“你這麼著急？”
“當然，聽說川美那邊有很多帥哥！你也知道，藝術生向來開放熱烈！”溫柚寧走過他身邊，“咱們彼此不要耽誤。”
陸軍學院的報告廳，座無虛席，周正坐在主席臺上，正襟危坐，氣宇軒昂。
“在這麼多大咖面前，我覺得還是我們周教官最帥！”郝嘉洋跟身邊的男生小聲說道，“可惜演習的時候你不在現場，教官的動作簡直是燃爆了，我敢說，在座的沒有幾個人可以與他相比。”
“我聽他們說，周教官不僅是特種兵出身，更是國內頂尖的爆破和拆彈專家，當年以全優的成績選入了維和戰隊。”
“今生能遇見這樣的教官，實屬我等之榮幸。”
總結會最後，輪到周正上臺發言。
他站在臺上，玉樹臨風，身後大螢幕滾動播放他在演習之中徒手爬上五樓，破窗而入，在最短的時間內做出判斷，成功解救出了“人質”的畫面。
“同學們，當面對敵人之時，冷靜且正確地做出判斷，是你們的必修課。”
“我知道，現在的你們有可能會膽怯，可是，當穿上這一身橄欖綠，就意味著責任、擔當和奉獻！”
“克服一切困難，勇往直前，我們別無選擇！”
……
他的講話結束，下面響起了熱烈持久的掌聲。
會議結束，宋院長拉住了正往外走的周正，笑著說道，“你不知道，當初我可是求了老王好久，才把你求了過來。今天我算是明白了，也難怪老王不捨得放人，哈哈哈……”
“你還提這茬，我現在還後悔著呢！”王隊長從後面跟過來。
“哈哈哈……這麼優秀的人才，你確實應該後悔。”宋院長的笑聲更加爽朗。
“老宋，你可是還欠我一頓飯呢！”
“記著呢！咱們就擇日不如撞日，今晚好好喝一杯。”
“好好好！”
學院食堂的小餐廳裡，宋院長先舉起酒杯，“來，老王，我敬你一杯，感謝你培養了這麼優秀的兵。”
酒杯相撞，發出清脆的聲音，王隊長望著身邊的周正，“老宋，說句心裡話，我還真是捨不得他。”
宋院長豪爽地拍了拍王隊長的背，“既然人到了我這裡，你放心，我一定不會虧待他。”
他們都是愛才惜才的人，周正的過往，宋院長也大致瞭解一些，他是鐵錚錚的漢子，是最優秀的兵！
“爸！”宋悠然站在門口，笑吟吟地望著他們。
“喲，你怎麼找到這裡來了？”
“我不是告訴過您嘛，我今天在這裡有演出。”
“瞧我這記性，把這茬忘了。”
說話間，宋悠然已經進來，她向周正伸出手，“周正，原來你也在這裡。”
周正疏離地握了握她的手，很快鬆開了。
宋悠然大方地坐在了他身邊的位置。
“你們倆應該很多年沒見了吧？”
小的時候，兩人都是一個大院裡長大的，只是後來，周正考到了軍校，見面的機會確實是不多了。
“前段時間還見過。”宋悠然一直含情脈脈地望著周正。
宋院長輕咳一聲，王隊長也跟著打哈哈，“宋團長，你們文工團什麼時候去我們那裡演出，讓手下那幫小子也高興高興。”
“隨時可以呀！回去我看一下時間，給您回覆。”
“這事就這麼定了。”
“定了。”
周正握著自已的手機，站起身，“不好意思，我出去打個電話！”
“去吧！這成家了就是不一樣。”王隊長故意跟他打趣。
宋悠然的臉色肉眼可見地變了，她一直盯著周正的背影，直到他關門出去。
溫柚寧正在畫室裡畫畫，放在旁邊的手機發出“嗡嗡”的震動聲，她沒有接，電話那邊的人今天似乎格外有耐心，手機安靜了一會兒，很快又震動起來。
“有事嗎？”
電話聽筒裡傳出這冰冷的三個字，周正一時不知該說什麼了。
“你……你什麼時候去川美？”
“年後初七。”
“離婚怕是來不及。”
“無所謂，不過是個手續罷了。”
“我會盡快提交報告。”
“好。”溫柚寧在電話這端應著，“沒什麼事，我先掛了。”
宋悠然出來的時候，看到周正站在院子裡高大的梧桐樹下，雙手插兜，背影挺括。
儘管宋悠然特意放輕了腳步，他還是察覺到了她，他向來機警。
他邁步走過她身邊，徑直往餐廳走去。
“周正，你就連句話都懶得跟我說嗎？”
“你應該知道，她會介意的。”
除夕團圓夜，最高興的當屬老爺子和王媽，整整一天，王媽都在廚房裡忙碌。
老爺子也興致頗高地在院子裡看周正和溫子謙一起貼春聯。
雖說已經快立春了，可帝都的氣溫還是不高，尤其是昨天剛剛下了一場小雪，枝寒料峭，
周正怕老爺子冷，拿了厚厚的毛毯蓋在他的身上，“爸，要不要回去休息？”
“我再待一會兒。”
溫子謙站在高高的梯子上，嚷著：“周正，你幫我看一下，是不是貼在這兒？”
“歪了，你下來，我來貼。”
“行行行，你貼。”
王媽透過廚房窗戶，不時望向外面，臉上不自覺地露出笑容，“家裡真的是好久沒有這麼熱鬧了。”
晚餐桌上，舉杯共飲，老爺子先開口，語氣難掩激動，“這是我過的最高興的一個年！”
他握住身邊周正的手，“阿正，以後都要陪在我身邊！”
“好。”周正點頭應著。
“爸，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才是您親兒子呢！”
“子謙，你就不要吃阿正的醋了！”旁邊的王媽笑道，“老爺子向來最疼他！”
“王媽，您老這算是安慰我嘛！”
大家都笑起來。
談笑間，溫柚寧舉起空酒杯，“溫子謙，我還要喝！”
“我的姑奶奶，就你那點酒量，還是少喝點吧！大過年的，我可不想看你發酒瘋。”
“我沒醉！倒滿。”
周正握住她伸出去的手，語氣溫柔，“少喝一點兒，要不然，一會兒該不舒服了。”
“不要你管。”
這話聽起來，有幾分賭氣的意思。
“還說自已沒醉，這就發起酒瘋來了。”溫子謙瞪她。
周正卻接過溫柚寧的酒杯，幫她斟了小半杯，“只能喝這麼多。”
溫柚寧接過來，總算是沒有言語。
晚餐過後，一家人圍坐在客廳裡品嚐著王媽做的小零食，一起守歲。
老爺子大病初癒，早早回房間休息了。
溫子謙多貪了幾杯，剛過十二點，就撐不住了，也回了臥室。
客廳裡只餘周正和溫柚寧兩人。
溫柚寧抱著手機在回訊息，她蜷縮在沙發上，海藻似的長髮自然地垂下來，微翹的鼻子，長長的睫毛，白瓷一樣的面板，水晶燈柔和的光線灑在她身上，像是櫥窗裡的洋娃娃。
這些年，她一人在外，旁人眼裡，溫家大小姐是帶刺的玫瑰，張揚熱烈，美豔不可方物。
可私下裡，尤其像現在這樣卸掉偽裝的時候，澄澈得像個心無城府的孩童。
周正走過去，蹲在她身邊，仰臉溫柔地凝望著她，“還不困嗎？”
溫柚寧搖了搖頭。
“陪我坐一會兒。”
“好。”
他坐到她身邊，順勢幫她倒了一杯茶。
溫柚寧握著茶杯，啜了一口茶水，她扭臉看他，緩緩開口，語氣真摯，“周正，接下來我要對你說的話，這一輩子有可能只能說一次，所以，你要認真地聽著。”
“你說，我聽著。”
“以前，我說我喜歡你要追你，也許你以為我是在跟你開玩笑。畢竟，很多時候，我確實表現得不夠真誠。”她溫柔地看著他，似乎要看進他眼睛深處，“今天，在新年鐘聲敲響的這一刻，我要告訴你，我是真的很喜歡你！我承認，最開始，我的目的並不純粹。我這人，最不想輸，所以，在面對你的時候，總是憋了一口氣。”
她輕嘆一聲，接著說道，“如今，我漸漸懂得，真正的愛，並不是要爭個輸贏。我愛你，所以決定放開你的手。周正，你是自由的，你可以去追求你的幸福了！”
酒精的作用下，她的臉頰染上了一團潮紅，迷濛的雙眼像是浸在水霧裡，她用白嫩的手搓了搓自已的臉，再抬眼看他時，眼神添了幾分怨懣，“周正，你好討厭，這輩子，我還從來沒有對誰說過這樣的話。”
驕傲的溫家大小姐，即使在最熱烈的年華，跟葉修揚在一起，談著自以為轟轟烈烈的戀愛，她也不曾對他說過這三個字。
周正望著她，向來冷靜自持的他，心底裡如同海嘯般，不停地翻滾著，有什麼似乎是要失去控制，噴礴而出。
他捏緊了自已的手掌，努力控制驚濤駭浪掀起的波瀾。
“對不起。”雖說語氣平穩，可最後一個字的顫音兒還是出賣了他。
好在溫柚寧意識已漸漸模糊，並沒有察覺出他的異樣。
“周正，不要跟我說對不起，你並不欠我的。相反，我還要謝謝你，總之，這些年，你並沒有虧待過我。”
畢竟在國外的那些年，她是靠著周正的接濟才撐了下來。
春節過後，老宅裡鮮有的熱鬧，來給老爺子拜年的人絡繹不絕，周正和溫子謙一直忙著招待客人，溫柚寧倒是樂得清靜，大多數時間都把自已關在畫室裡。
一直到初五，老宅裡才總算是安靜下來。
這天晚上，顏錦畫約了溫柚寧一起用餐，美其名曰要為她送行。
周正送她過去，車子從老宅裡開出來，溫柚寧安靜地坐在副駕駛上，那夜之後，她總是有意無意地躲著他。
好似他們一直同行的路已經走到了盡頭，再往後，分道揚鑣，再無瓜葛。
車廂裡很安靜，華燈初上的街道倒是熱鬧得很，車尾燈綴成了一片星河。
周正的車子在車流中慢慢前行，紅燈時，他打破了車廂裡寧靜的氛圍，“到了那裡後，好好照顧自已。”
“我會的。”
“無論遇到什麼事，都可以給我打電話。”
“我會努力不去打擾你的。”
“不管我們的關係發生了怎樣的改變，我們依然是一家人。”
車子正好停下，溫柚寧扭頭看他，“周正，我跟你說過，以後你應該為自已而活。”
顏錦畫見到她，一把抱住她，“寧寧，我真的捨不得你。”
“少來這一套！”
“你這個小沒良心的。”顏錦畫幫她斟滿酒杯，“周正答應你了？”
溫柚寧點點頭。
“什麼時候辦手續。”
“等報告批下來之後。”
“舊的不去，新的不來。恭喜我們寧大小姐恢復單身！”顏錦畫向她舉起酒杯，“不醉不歸！”
“不醉不歸！”
兩人酒量都淺，幾杯酒下肚，均有了幾分醉意。
顏錦畫摟著溫柚寧的肩膀，整個人趴在她身上，“寧寧，我好不……好容易回來，你又要離開，你好討厭！為了個男人，你至於……至於嗎？”
“周正到底有什麼了不起的？寧寧，你不知道，我看到你這個樣子，好心疼……”
“這些臭男人沒有一個好東西，以後，你獨自美麗，讓他們後悔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