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後,敖穹與法帝豐時有來往。

敖穹會把自己釀酒贈予他,後者也會指導敖穹提升氣血力量,倆人偶爾談論到九境金鑰,但都十分默契地點到為止。

從很早以前就傳聞,大陸存在著九把金鑰,其力量神秘,遠超獸人時代。

雖然鑰匙的下落至今無人得知,但夙梟兩族各有兩把鑰匙,算是秘寶。

法帝豐對金鑰的態度是:無所謂。

他認為就憑他和敖穹的力量,便足夠再起龍族榮光。

但敖穹認為,再起榮光的方式未必需要強大的力量去壓制,或許友好互動的方式也可以。

“我想試試。”敖穹躺在草坪上,對著藍天笑道,“讓外族人來‘須口’貿易。”

這是一個大膽的想法。在此之前,龍族從未允許任何外族人進入過。

換做旁人,法帝豐根本不會搭理,但他看到敖穹炯炯有神雙眼,便想著讓他試試又何妨——雖然他認為外族人多陰險狡詐,覬覦龍族財富不是一兩天了。

到時候敖穹對外族人有了正確的認知,應該就不會再有此類的心思了。

“入口就設在我這邊的長樂城吧。”敖穹開心道。

很快,貿易通商便開始了。

外族人可以透過船隻,進入夙龍族外港:也是唯一的介面,夙龍官員會為其登記造冊,隨後組織商團進入長樂城。

他們會為外族人安排驛館,然後統一前往須口進行貿易。

須口成了煌麟國最熱鬧的地方,白天商賈貨品一應俱全,晚上則有酒肆娛樂,夜宵不更。

法帝豐看著須口日益繁榮,心想,或許他小看了敖穹也未可知。

可是好景不長。

沒多久,法帝豐就收到了梟龍族商人的投訴。

他們說,熊族人販賣物品價格低廉,讓他們都沒得賺了:“這分明是在擠兌我們,外族人太囂張了。”

法帝豐下令,加徵外族商人物稅。

這下敖穹坐不住了。

他找到法帝豐,認為他的做法不但有失公允,還存在著歧視外族人的態度。

“做生意本來就是你情我願啊。如果沒能做過熊族人,那就只能怪他們自己不會做。”敖穹義正言辭的態度讓法帝豐很生氣,他憑什麼幫著外族人?

“吾為族王,何須看他外族人臉色。拒不繳稅者,休怪吾無情。”

向來不習慣對外解釋的法帝豐,給出了強硬的態度;敖穹交談無果,倆兄弟出現了嫌隙。

敖穹對外族商人心有愧意,便自己出資補貼了他們:事情傳到法帝豐的耳裡,他更為不悅,認為敖穹骨子裡軟弱的性格,終究有一天會釀成大禍。

直到這裡,法帝豐還沒有停止貿易的念頭。

他還想給敖穹留下餘地。

可很快又發生的浣熊偷物事件。

這下法帝豐不可忍。

他下令抓捕浣熊族人,使其受梟龍鞭刑,隨後流放山盟,永世不得入龍族境地。

至此,法帝豐對外族人的印象差到極點,貪婪、狡詐、低劣都是他們的代名詞,法帝豐單方面關閉了須口,停止了貿易。

外族人遭到了梟龍族人的野蠻驅趕,敖穹嘗試著去安撫外族人,卻不想也遭到了族內人的勸說。

“大王此刻安撫了外族人,給予他們錢財寶物,就等於是給了他們一個訊號,只要受了委屈,就能從大王這裡獲得更多的財富,這不是一個好徵兆啊。”

“請大王三思。‘君子無罪,懷璧其罪。’大王給予外族人的恩惠,已經大大超過他們所能承受的了,反而對他們不利。”

敖穹被說服了。

他不再堅持讓外族商人去須口貿易,外族商人只在長樂城與夙龍族人交易。

同時,敖穹派人向法帝豐說和。

數月後,須口再度開放。

在須口交易的只有夙龍族人和梟龍族人而已;不過夙龍商人們會帶著很多外族人的新鮮玩意兒,在須口買賣,而梟龍族人並不擅長工藝物品,因而夙龍商人反而賺的比之前更多。

法帝豐同意開放須口,族內官員也有非議。

但法帝豐說服了他們。“吾為兄長,何忍傷弟。”

他認為敖穹的孩子氣與天真,終會有一天幡然醒悟:對於外族,唯有統治才是王道,龍的血液裡流著最純正的血脈,天生就該壓制、管教。

因為他們是龍族…

——

狩獵後沒多久,法帝豐在聖殿內接受官員日常彙報,忽來通報,說有一夙龍族人求見。

法帝豐問是何人,報說:戾劊崖。

瞬間,眾官員騷動。

戾劊崖的名字最近他們是大飽耳福。

聽說他不但傷過敖穹,還對狐族人三木進行過刺殺,之後還被敖穹下令扒皮抽筋,舉家抄斬,可見作惡多端,連敖穹這樣的軟柿子都對他發狠了。

當即有梟龍官員表示,此等叛主逃匿之徒,不必傳見,殺了就行。

法帝豐還是讓戾劊崖進殿了。

“你就是戾劊崖?”

法帝豐俯視殿下一名衣衫狼狽、滿身疲憊的夙龍族青年,眼中冷色更添幾分,“你有何事上陳。”

“啟稟梟龍族王,是關於夙龍王敖穹。”戾劊崖眼底狠絕,早已拋去了道德倫理。

自他逃亡那一刻起,他就對敖穹怨恨到了極點,自己的妻兒老小被斬首示眾,是多大的恥辱!他下定決心要敖穹血債血還。

法帝豐厭惡外族人,且最珍視血統的純正性,若是他知道敖穹是在和三木一起時,誕下了龍蛋——他會做何感想?

“此話當真?”聖殿上,法帝豐的聲音透著慍怒之意。

戾劊崖心下得意,面上小心道:“小人不敢撒謊!敖穹與狐族人在蔻香泉終日廝混,實在可恥!”

“小人親眼所見,龍蛋與狐族人曖昧可親,分明也是有了他的氣血。梟龍族王,那龍蛋已被玷汙了啊!是混血龍蛋啊!”

一語處,殿譁然。

“敖穹已被狐族人迷了心竅。小人親耳聽到——”戾劊崖一字一頓道,“他說,要為狐族人三木掃清障礙,包括梟龍族。”

“哈哈哈哈哈!好啊好啊!既是如此,來戰來戰!”

放肆的笑聲從法帝豐身旁傳來,厲獄舉手握拳,眼裡全是興奮之色。

部分梟龍官員的情緒也被厲獄的輕狂帶動了起來,也跟著急躁道:“不錯!讓那夙龍族來戰!吾族不畏!”

戾劊崖低著頭,嘴角卻忍不住勾起了一個嘲弄的笑。

等著吧,敖穹。

你的死期就要到了!

聖殿上吵雜不已,忽然一下子又安靜了。

只見法帝豐站起身,冷眼俯視道:“你有心了;厲獄,帶他下去休息,同時給他應有的‘獎賞’。”

“是。”

法帝豐離去,眾官員也依次離開,厲獄從戾劊崖身邊走過,不屑道:“跟上來吧,蠢貨。”

你才蠢貨!你們全家都是蠢貨!祝你早點死在戰場上,斷臂臭龍!

戾劊崖心中暗罵,面上還是維持著恭敬。

他們穿過一片花園,廊坊,噴泉,此處的建築與夙龍族截然不同,大量的石塊堆砌,粗放豪邁。

聖焱殿,梟龍族的中心之殿,建立在凌煌峰陡峭的山崖之上。

戾劊崖被眼前的雄壯迷了眼,他沒注意自己已經偏離了主道,來到了一處荒廢之地。

“你帶我來這裡幹什麼?”戾劊崖警覺地停下腳步。

厲獄回頭,冷笑了一聲:“幹什麼?你自己不知道嗎?”

說時遲那時快,厲獄一把卡住戾劊崖的脖頸,把他高高舉起。

“你以為你能順利進入梟龍王城,是因為你運氣夠好嗎?那些官員真的是被你‘密呈’所打動,允你放行嗎?是吾王,吾王讓他們給你放行,因為他要見你。”

“什……麼……”戾劊崖掙扎著,眼睛充血。

“吾王想從你口中確認夙龍族王的事。多虧了你,我有機會可以去殺戮了。”

戾劊崖雙手緊緊抓著厲獄:“為何……要殺我……!”

“蠢材。”厲獄冷笑道,“吾王最恨叛徒,從你踏上梟龍族領土的那一瞬,你就已經變成了死屍。吾王從未想過要讓你活命,黃泉路上——你就一個人走吧!”

突然敏銳的厲獄感受到一股視線,他向後看去——是雨凡。

他拿著酒壺細細地抿了一口酒,然後就這樣看著兩龍,眼見厲獄不說話也沒動作,雨凡皺了皺眉道。

“動手啊,你是認為我喜歡叛徒還是怎麼滴?”

字字清晰,傳入厲獄耳中,他原以為眼前王尊敬的龍師會要自己饒他一命,結果卻是比他還要果斷,厲獄心中對雨凡的評價上升了一個高度。

而戾劊崖不一樣,他聽說過雨凡的名號:為人師表,對待敖穹很是溫柔,對夙,梟龍族也是盡心盡力,是兩族公認的僅次於王的地位之人。

他本以為,眼前的白虎會救下他,但現在看來,是他想多了……

曆獄下手狠絕,但戾劊崖在垂死之際,爆發出求生本能的力量,用氣血化水刀刺傷了他的手。

厲獄鬆開了戾劊崖,後者一落地就想跑,誰知偏偏一腳踩空,墜落懸崖。

曆獄啐了一口,走到崖邊,俯瞰山下絕壁,又眼神怔怔地看著眼前的雨凡,又想起剛剛雨凡的回答,問道。

“所以…剛剛在大殿裡的對話,你應該都聽到了,身為兩族的龍師大人,你會幫誰呢?”

“怎麼?如果我說幫敖穹的話,你現在會殺了我嗎?”雨凡挑了挑眉道。

厲獄一愣,但轉念一想;確實如此,想到這裡,他緊盯著雨凡,彷彿下一秒就會動手。

但就在這時,雨凡的話清晰地飄進厲獄耳中:

“從理論上來說,如果兩族真的打起來,我誰也不會幫,這樣的答案,你…滿意嗎?”

“而且,你若真動起手來,我猜…不出一分鐘,你就要滿身傷痕地回去告狀吧?或者說,你也有可能回不去。”

厲獄雖是武痴,但他還是有腦子的,他知道雨凡畢竟不是龍族的,真打起來,他幫誰也不佔好處,唯有處於中立,他才會還是大家敬重的龍師,而不是龍族的…罪人。

但他聽到雨凡後面的一句話,要強的厲獄瞬間就要反駁雨凡,但沒想到…雨凡已經走到他的一旁,不知已經拍了他多少下肩膀,冷汗從厲獄的額角流下。

看著厲獄緊張地樣子,雨凡笑了起來,在厲獄疑惑的目光中,雨凡緩緩說道。

“開玩笑的啦,畢竟你可是阿豐的得力干將,我怎麼可能殺你呢?好了,你還要回去報告呢,快回去吧。”說完就這樣笑盈盈的看著厲獄。

厲獄被雨凡盯著發毛,也沒說告別的話語,急衝衝地飛走了…

“瞧給這孩子嚇得,都沒檢查那叛徒是否真正死亡就離開了,還真是有趣。”說完,雨凡從懸崖跳下,藉助風的起勢緩緩下降。

戾劊崖運氣極好,墜崖之時被從峭壁上橫出的樹枝擋住幾次,故而撿回了一條命,但他沒想到雨凡會下來檢查,兩股視線交替。

此時的雨凡停在空中,左手揣著下巴,右手握著腰間的銀劍,一會彈出一點,一會又按了回去。

如此重複,戾劊崖心中的恐懼到達了極致,但此時,雨凡停止了自己的行動,看了眼戾劊崖,然後丟下一句“沒意思”便離開了。

戾劊崖:???

此時此刻,戾劊崖心中的恨意到達了頂峰。

大家都想他死,他偏偏死不了,而且還被這個來自別族的白虎羞辱,他恨這個世界所有的一切,法帝豐、敖穹、白雨凡……他發誓,只要有機會,他一定要手刃他們以洩心頭之恨。

戾劊崖從王城一路潛逃至須口,想在這裡暫且修養,以伺報復之機。

機會很快就來了。

戾劊崖來到須口沒多久,一天夜晚,忽聞暗角有動靜。

他直覺是有什麼事要發生,便探了過去,只見一名身型高大的梟龍族人呆呆而來,神智潰散,宛如木偶。

他的前方有一個奇怪的門,梟龍獸人正跌跌撞撞地往門裡而去。

藉著月色,戾劊崖看到獸人的後背貼著一張符紙。

“進去吧。別再掙扎了。那裡可是有極致的力量在等著你,你是幸運兒啊。”熟悉的聲音在乍然響起,戾劊崖腦海中登時出現一張面孔——奴殿!

“什麼人!”奴殿敏銳地察覺到有人在窺視。

他連忙抽身想要躲避,卻被搶先一步,攔下了去路。

月下,戾劊崖的面容猙獰而扭曲。

“你說有極致的力量?真的嗎?”

“……”

“我問你!是不是隻要進入那扇門,我就能獲得比法帝豐、敖穹和那個外族的龍師還要強大的力量?!”

恨意,殺意,怨懟,憤怒……奴殿對以上的負面情緒再熟悉不過了,他意識到,眼前的獸人已被仇恨浸染了靈魂,是再好不過的素材了。

“……當然。”奴殿點頭,“你要試試嗎?你敢嗎?”

沒有多餘語言,戾劊崖直接衝入了那個紫色傳送門,待奴殿想將剛剛的梟龍獸人也引進去時。

梟龍獸人後面的符紙燃燒了起來,待符紙完全燒盡後,那個梟龍獸人倒下,昏了過去。

奴殿似是察覺到了什麼,他看向二樓陽臺,正是全身直冒冷氣的雨凡。

此時的雨凡,半眯著眼睛,看著奴殿冷哼一聲,然後說道。

“年輕人,不要太貪心了;那條夙龍進去了就夠了,不要逼我在契約生效前,給你個教訓!”

奴殿對雨凡的威脅視若無睹,只是笑了笑,然後仔細打量著雨凡,然後笑嘻嘻的問道。

“當兩族戰爭爆發時,身為兩位君王的龍師,且又是外族之人,你會幫哪一方呢?”

雨凡從陽臺跳了下來,他看了眼表情不變的奴殿,有看了看長樂城和煌麟城的方向,然後閉上了眼睛。

奴殿也不急,只是嘴角上揚地看著雨凡。

半晌後,雨凡睜開眼睛,面無表情地說出了和厲獄的同款回答。

“我…誰也不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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