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必須的！好。”楊毅笑了笑，說道，“咱倆別在這兒杵著了，我從睜眼到現在還沒吃過東西呢，敢情你是吃完午飯了。咱們進去吧，點點兒東西，邊吃邊聊。”
李東旭瞥了瞥楊毅，轉身率先走向餐廳門口。
午餐高峰已過，餐館裡的顧客不多，兩人選了臨窗的角落，肅靜又隱秘。楊毅點了海鮮豆腐湯，為李東旭叫了兩份小食，又問他喝什麼，李東旭指指服務員剛送上來的茶壺，說道，“大麥茶就行。”
服務員離開後，李東旭靠在座位裡，歪著頭一直盯著楊毅看，臉上似笑非笑，楊毅被瞧得不自在，皺皺眉說道，“還沒看夠啊？”
“我就是覺得怪，你和展鵬怎麼都——”李東旭咧了咧嘴，“我他媽真得緩一會兒。”
“有什麼可緩的，有那麼嚴重嗎？”楊毅瞪了他一眼，“都什麼年代了，這種事兒還奇怪嗎？”
“是，這種事兒的確沒什麼可奇怪的，”李東旭撇撇嘴，“可是你和展鵬，你們倆竟然都是，這就有點兒匪夷所思了。最重要的，他媽的，你們倆的情況，我竟然是同時知道的，這簡直就是五雷轟頂了。”
“那你就轟一會兒吧，”楊毅笑著揶揄道，“這我還是有些事兒沒告訴你呢，不然，哼！”
“還有什麼？你別吊我胃口。”李東旭緊張地問。
“還是算了吧，為了我們老楊家下一代，我還得保護你呢，可不能讓你真正受刺激。”楊毅搖搖頭，嘴角牽出一絲笑意。
“你——”
“我什麼我？”楊毅打斷李東旭，斜睨著說道，“我可警告你啊，這事兒你可不能和你家楊穎彙報。”
李東旭望著楊毅，嘆了口氣，問道，“你還打算瞞多久？”
“我也不知道，如果不是這次趕上了，我也沒打算告訴你。”楊毅笑笑。
“可老頭兒老太太那邊，就衝那個勁兒，你也瞞不住吧？”
“其實這幾個月，我想了很多，瞞不瞞吧，也是無所謂的事兒，”楊毅臉上現出認真的神情，“不過最近不是亂著嘛，這一大堆糟心事兒都處理不完，我可不想讓家裡再添亂。”
李東旭打量著楊毅，沒說話。
“哎，如果你們要是有了孩子，老太太哪兒還顧得上我啊？”楊毅感慨道。
“兄弟，看來我真是重任在肩啊。”李東旭苦笑著皺皺眉。
“你既然知道，就抓緊啊。”楊毅促狹地眨眨眼，“楊穎那塊地不行，你這頭牛就勤耕耕唄，勤能補拙啊。”
李東旭正在喝茶，聽到楊毅的話，一口水吐了出來，他用紙巾擦擦嘴，埋怨道，“這話你也敢說，你是真不把我當外人了，你就不怕我回家彙報？”
楊毅遞過去一個鄙夷的眼神，“怕楊穎的是你，又不是我，你願意彙報就彙報唄。”
李東旭笑了笑，接著說道，“不管怎麼說，我估計家裡那一關，你不大好過。”
“所以這麼多年，我一個字都不敢提啊。”楊毅苦笑。
“先不說老太太了，老爺子那邊就——”李東旭邊說邊搖頭。
“那倒未必。”楊毅嘴角露出狡黠的笑容。
“為什麼？”李東旭詫異地問。
“我這人不愛胡思亂想嘛，”楊毅打量著李東旭，“有時候我就琢磨，姐夫，你說我這樣，會不會多少都有點兒遺傳因素啊？”
李東旭緊張地環顧四周，然後對楊毅豎起大拇指，壓低聲音說道，“你牛，連這都敢想，這話我可沒聽見。”
楊毅咧著嘴輕輕笑了，李東旭望著楊毅，長嘆一聲，腦袋向前湊了湊，問道，“你那個‘愛人’，你們在一起多久了？”
“五年了。”楊毅滿不在乎地回答。
“五年，應該也挺不容易吧？”
“跟你們沒啥兩樣，就是過日子唄。”
李東旭還要問什麼，恰好服務員送餐過來，他就忍住沒再說，示意讓楊毅趕緊吃飯。
“和你扯扯放鬆不少，這一上午把我憋的啊。”楊毅瞥了李東旭一眼，掀開不鏽鋼碗蓋兒，埋頭吃飯。
“我現在可有點兒畫魂兒了。”
“畫什麼魂兒？”楊毅抬頭看向李東旭。
“你這緊張勁兒，有點兒不對頭啊。”李東旭看著楊毅，意味深長地說，“除了要查詢真相，你和展鵬該不會——”
“你想什麼呢？”楊毅瞪了瞪李東旭，聲音含混不清，“丫喜歡的又不是我。”
“那他喜歡誰？”
楊毅擦擦嘴，咧嘴笑了，說道，“姐夫，你這八卦樣，特找抽。”
李東旭訕訕地笑了笑。
“咱們還是商量商量怎麼辦吧，你說，我聽著。”
“行。”李東旭收斂了調侃的神情，正色道，“首先，我們得和展鵬建立直接的聯絡。”
“看守所不都是你的人嘛，這點兒事還做不明白？”
“現在不比以前了，再說，咱們也不能讓兄弟擔太大風險不是？”
“那你說怎麼辦？”
李東旭打量著楊毅，遲疑著說道，“我等你的時候就一直想這事兒，本來呢，有個挺好的招兒。”
“說說看。”
“你知道，現在律師可以合法會見嫌疑人，而且沒有次數限制。”
“我清楚，”楊毅頓了頓，“你是想讓我當他的律師？”
“我本來是這麼想，但現在知道你們的事兒了，我怕——”
“怕什麼啊？”楊毅白了白李東旭，“我幹。不瞞你說，咱倆不謀而合。”
“你是幹，但是展鵬能同意嗎？他那個人，倔著呢。”
“我有辦法擺平他。”
“那就好，”李東旭鬆了口氣，“那一會兒吃完飯，咱倆就去找張靜吧，把委託手續辦了。”
“這個——”楊毅盯著李東旭，遲疑片刻，說道，“還是我自己去吧，咱們分開行動，你去辦另一件事兒。”
“辦什麼？”李東旭問。
“你去看看他家老太太吧，展鵬自首前回過家，你去摸摸情況。”
李東旭詫異地看著楊毅。
“我監聽他電話呢。”楊毅解釋了一句。
“你小子，還有什麼是不敢幹的？”李東旭搖搖頭，“我都忙活忘了，出了這麼大的事兒，還真得去看看老太太，沒少蹭她老人家的飯，逢年過節也都過去，把我當兒子一樣看。”
“那不正好嗎？”楊毅嚥了口飯，“一會兒我先去碰碰張文峰，你不方便出面，我可是個平頭老百姓，啥也不怕，然後我再找張靜。”
“行，那咱們就這麼定了，晚上通電話。”
楊毅點點頭，又說道，“展鵬這自首，應該沒什麼效力吧？”
李東旭嘆了口氣，“司法人員知法犯法，從重從嚴，頂多扯平吧。”
兩人對視著，眼中都多了一層憂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