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峰坐在床上,一動都不敢動,他聽見展鵬在外邊一根接一根地抽菸,瞅了半天菸灰缸,也沒有勇氣送出去。

丁峰自己都沒意識到,他的姿勢竟然和外面的展鵬一模一樣:雙手抱膝,頭埋在臂彎裡。他的腦中一遍又一遍閃現著這個動作,還有展鵬那張流滿淚水的臉。他頭一次看到展鵬如此無助,心中惶然無比。

天色微明,外面傳來了一陣響動,他仔細一聽,原來是展鵬去衛生間了。一陣暢快的發洩過後,展鵬又坐回到椅子上,然後沉聲叫道,“你出來。”

丁峰下了床,緊走幾步,站到臥室的門口看著展鵬。展鵬看了看他,嘆了口氣,努努嘴,示意他坐到餐桌對面。

丁峰低著頭,走到餐桌對面坐下。

“咱倆在一起幾年了?”展鵬問。

“六年了。”丁峰小聲回答。

“你信任我嗎?”

丁峰抬起頭,望著展鵬,點了點頭。

“能聽我的話嗎?”

丁峰心中一陣緊張,遲疑片刻,仍舊點頭。

“我得知道所有的細節,你明白嗎?”展鵬嘆了口氣,“到現在了,你一點兒隱瞞都不能有。”

丁峰木然地看著展鵬。

“丁峰,王可的死是個意外,你先不用過分緊張。”展鵬的眼神變得柔和,“法醫鑑定有結論,他是猝死,死於血管瘤破裂,誘發的外因有很多。”

丁峰瞪大了眼睛,一時不明白展鵬究竟想要說什麼。

“那天的事兒你還都記著吧?”

丁峰依舊點頭。

“行,你把那天的經過給我講一下,越細越好。”

丁峰皺皺眉,不知從何說起。他眯縫著眼睛看向展鵬,似乎那個熟悉的展鵬又回來了,他略覺心安。

“算了,我先問你幾個重點吧。”展鵬沉吟一下,“那天在河邊,你還見到其他人了嗎?”

“還有兩個人,好像是一男一女。”

“他們在幹什麼?”

“我看不清,他們也是在蘆葦叢裡。”

“你們誰先到的現場?”

“我,我看著他們來,又看著他們走的。”

“哦。”展鵬明顯鬆了口氣,繼續問道,“你覺得他們發現你了嗎?”

“應該沒有吧。”丁峰想了想,說道,“你第二次開車離開,他們緊跟著就走了。”

“除了他們倆,還有別人嗎?你仔細想想。”

丁峰搖搖頭,“那天月亮挺亮的,如果有人,應該能注意到。”

“一直到你離開,你也沒發現別的人,是嗎?”

“嗯。”丁峰點點頭。

展鵬點了根菸,抽了一口,問道,“那天,你是怎麼離開河邊的?”

“我走的。”

“走?”展鵬皺皺眉。

“就是步行。”

“那兒到市裡五十多公里,你走著回來的?”展鵬詫異地望著丁峰。

“那倒沒有,我走到那兒的城區,就十二公里。”

“然後呢?”

“我等到早晨,坐著公交回來了。”

“你步行那段路,可不算近啊,”展鵬眼睛閃了閃,“你遇到過什麼人嗎?”

丁峰想了一會兒,說道,“我沒太注意,好像有幾輛車經過,還有騎摩托的、騎電動車的,路上走的行人應該沒有,我真沒注意,那會兒腦袋挺亂的。”

“那到了城區,你總該碰到人了吧?”

“其實也沒有,我到的時候都是後半夜了,街上基本就沒人。我覺得一個人逛蕩太顯眼,那邊河邊不是有個公園嘛,我就去河邊坐著了。”

“哦,在河邊坐著,”展鵬眯縫著眼,“坐那兒幹嘛?”

“想事兒,”丁峰笑了笑,“後來就睡著了。”

“睡著了?”展鵬皺皺眉,瞥了丁峰一眼。

“嗯。”

“後來呢?”展鵬又問道。

“後來他們有晨練的,放音樂,就把我吵醒了。我在河邊洗了把臉,就走到馬路上了,找到了公交站,就坐車回來了。”

“你上車的車站是總站嗎?”

“不是,離總站有兩站地吧。”

“車上人多嗎?”

“不算少,我上車基本都沒座兒了,都是到城裡上班的人,我在最後排才找到個座位。”

“這麼順,”展鵬搖了搖頭,不可思議地看著丁峰,“我沒想到,你反偵察能力還挺強的嘛。”

“我哪兒有你說的什麼能力啊?”丁峰自嘲地笑了笑,“求生的本能罷了。”

“好一個本能。”展鵬深深地抽了口煙,“那天,你是怎麼跟上我們的?”

“你真想聽?”丁峰促狹地眨眨眼,反問道。

“當然,我洗耳恭聽。”

“其實挺簡單的,那天我看見你們那麼熱乎,就覺得不對勁兒,等你們分別離開,我就預感到要出事兒,交待了一聲就跟出來了。”丁峰頓了頓,“你知道嗎,當時你看我的眼神不對。”

“是嗎?”展鵬難為情地撓撓頭。

“哎,”丁峰嘆了口氣,“這世上,沒有幾個人比我更瞭解你。”

“也許吧。”展鵬把煙掐滅,丁峰這才注意到,餐桌上的杯子已經被臨時充作菸灰缸。“然後呢?”

“我看見你開車過去了,就攔了輛計程車跟著。那司機大哥特熱情,我說你是我姐夫,我要替姐姐抓小三,大哥一聽,可來勁兒了。”

“虧你想得出來。”展鵬啞然失笑,暗中對丁峰刮目相看,聯想到他離開現場的過程,不禁對他的過往產生了一絲疑惑,但他沒表現出來,看了看丁峰繼續問道,“他沒看見王可嗎?他能相信你的話?”

“我們都看見王可上你的車了,大哥問,怎麼是個男的,我說沒準兒是個男小三呢,既然跟上了,就先跟著再說。”

“你們就一直跟過去了?”

“嗯,大哥起初還安慰我,說這世上什麼人都有,後來看我臉色不對,也就不理我了,反正就一直跟著你。最後,看見你把車拐向河邊,大哥說,看來你姐夫是不正常。”

“你在哪兒下的車?”展鵬問。

“就是公路邊上。我下了車,沒敢跟得太緊,其實,我都差點兒被你們撞上。我看見你們坐在那個土臺上聊天,就蹲坐在你們身後十幾米的樹後了。”

“那個司機,你覺得他還會記得你嗎?”

“誰知道呢,”丁峰咧了咧嘴,笑了,“他每天拉那麼多活,沒準兒就忙忘了。但抓姐夫男小三這種事兒,好像不大容易碰到,也許印象就會深刻。反正你那輛車,我估計他不大容易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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