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同學相見,分外親熱,酒一杯接一杯地下。三個警校出身的男人情緒高漲,話題絡繹不絕,從工作、家庭,又談到了同學和老師。楊毅和劉三兒雖然酒一杯也沒拉下,但很少能插上話,只能相視苦笑,埋頭吃菜。

三個老哥與平時判若兩人,楊毅真正感受到放浪形骸的含義,也許男人天性如此,只不過平時都帶著面具罷了,難得機緣巧合,本性就會暴露無遺。楊毅雖有些詫異,但回想著自己與川子、陳克的關係,心裡也就多了一份理解,任由他們撒歡。

酒過三巡,李東旭的臉上多了一層傷感,感嘆道,“還是剛畢業那會兒好啊,隔三岔五,咱們還能聚聚。”

“誰說不是啊?”王繼偉附和道,“看現在弄得,哎,咫尺天涯似的。”

“你們還記得東單喝酒那次嗎?”展鵬的眼中透著興奮。

“那能忘了嗎?”王繼偉笑了,“老闆想黑咱們,沒想到黑了一屋子警察。”

提及往事,三個人會心地哈哈大笑。

“我有個提議,你們琢磨琢磨怎麼樣。”王繼偉看著李東旭和展鵬。

“說。”李東旭輕輕點了頭。

“雖然說這形式主義得反對,但其實形式挺重要的,你們說咱們這些人都在北京,可平時很難聚在一起,就是缺個儀式。”

“也是這個理兒啊。”李東旭笑笑。

“我覺得吧,說經常聚不現實,至少咱們一年得聚兩回吧,春天一次,秋天一次,北京就這兩個季節好,大家輪流做東。有了這個形式,咱們就又組織起來了。”

“高,實在是高。”展鵬豎起大拇指。

“我看行。”李東旭點頭,“就讓展鵬張羅唄。”

“沒問題啊,這事兒當仁不讓。”展鵬把胸脯拍得咚咚響。

“那就這麼定了,回去咱們分頭聯絡聯絡,”王繼偉笑著說,“現在就是秋天,咱們先整一回。”

三個人碰了杯,一飲而盡。

展鵬發了圈煙,點著抽了一口,對李東旭和王繼偉說,“正好今天你們在,我和你們說個事兒。”

“什麼啊?弄得一本正經的。”李東旭叼著煙,瞥了他一眼。

展鵬遲疑一下,說道,“可能這身皮我穿不了多久了。”

“怎麼了,出什麼事兒了嗎?”李東旭詫異地問。

展鵬翻了個白眼,“能出什麼事兒?你那張烏鴉嘴。”見大家都在注視他,便接著說道,“嗨,還不是我們家那個敗家娘們。”

“這回事兒啊,”李東旭鬆了口氣,“又逼你了?”

展鵬噘著嘴,默默點頭。

“不是,哪回事兒啊?”王繼偉不解地望著二人。

“他媳婦,”李東旭露出不屑的神情,“年輕時多好一個人啊,有英雄情結,非警察不嫁,費了好大的勁,才把咱們這個一表人才的傢伙搞到手。現在倒好,情結滿足了,還給她揍出個大胖小子,人家有錢了,又瞧不上警察了,成天鼓動他辭職。這人一有錢啊,真不是個東西。”

“是不是啊?”王繼偉好笑地看向展鵬,“辭職了幹啥啊?”

“幹啥?人家養著他唄。”李東旭沒好氣地說。

“展鵬,這必須辭啊,”王繼偉笑呵呵地說,“要是有女人肯養我,我立馬就不幹了。”

“滾蛋去,瞎摻和啥?”展鵬皺了皺眉,笑了。“這不是孩子大了嘛,她一人家裡家外,忙不過來。你也知道咱們那個工作,真要是幹起來,沒黑個沒白個的,哪兒還顧得上家啊?也掙不了幾個子兒,她那意思吧,是讓我看著她那一攤兒,她回家伺候我們爺倆。”

“多好的女人啊,你們還抱怨?”王繼偉戲謔道。

“這回又是什麼導火索啊?”李東旭問。

“還不是孩子上補習班嘛,說只有多上幾個佔坑班,上重點初中才有希望。”展鵬自嘲地笑了笑,“這課外班上多了,就忙不過來了,每天都像打仗似的。”

“這都哪兒跟哪兒啊,咱們那時候也沒上過什麼補習班,還不是照樣都考上了大學?”李東旭冷哼一聲。

“東旭,你不能再談咱們的老黃曆了,現在這孩子們可是真累。”王繼偉搖頭苦笑,“就說我媳婦吧,我們家閨女剛上幼兒園,這不,沒事兒就和她那幫姐們兒考察課外班去,也不知道是被誰灌輸的,非說什麼不能讓孩子輸在起跑線上。”

“我現在最痛恨的就是這句話了,”展鵬一下坐直身體,憤憤地罵道,“也不知道是哪個王八蛋發明的,折騰死人了。”

“至於嘛,你們倆?多大回事兒啊,一個個苦大仇深的。”

“你這是站著說話不腰疼,”展鵬冷冷地打量著李東旭,“莫不說你們現在沒孩子,就是將來有了孩子,你們家楊穎有福利啊,從小學到高中都有子弟學校,旁人削尖了腦尖兒也進不去,你們什麼勁兒都不用費,哪兒懂我們這些人的苦?”

“等等,”王繼偉聽到展鵬的話,立馬來了精神,問李東旭,“你什麼情況,怎麼還沒孩子呢?”

“他種不上唄,”展鵬壞笑著,“我說去給他幫幫忙,他還死活不幹。”

“展鵬,這就是你的不對了,”王繼偉一臉真誠,“你別忘了,東旭可是咱的兄弟,要是需要幫忙,哪能不讓我出一份力呢?咱倆可以組團啊。”

“我看行。”展鵬含笑點頭,“咱們可以排個班兒。”

“打住,你們兩個癟犢子憋不出什麼好屁。”李東旭碰到這兩個苦主,啼笑皆非。

“到底怎麼回事?”王繼偉關切地問。

“調理呢。”李東旭不願多扯這檔子事兒,想起展鵬剛說過的話,轉向他,說道,“展鵬,你說你,除了警察你還能幹啥?自己好好想想吧。”

“幹啥還不能混口飯吃啊。”展鵬一副無所謂的神情。

“你和我裝啥啊?”李東旭氣不打一處來,“再說了,做刑警不是你的理想嗎?”

“理想?理想值幾個錢啊?”展鵬斜睨著李東旭,然後回身摟住楊毅,“弟弟,你告訴他們,理想值幾個錢。”

“展鵬,你要是自甘墮落也就算了,可別把小孩兒給帶壞了。”李東旭氣呼呼地瞪著展鵬。

“我帶壞他?”展鵬瞪大眼睛回望著李東旭,“你這個小舅子可是比我精多了,估計你也不是個兒,早晚有一天,我得被他帶到溝裡。”說完,他笑眯眯地轉過頭,衝著楊毅擠擠眼,摟在他肩膀上的手暗中加了力道,問楊毅,“你說會嗎?”

楊毅怔怔地望著眼神迷離的展鵬,一時說不出話。

“我說你們哥倆這是幹啥,劍拔弩張的,展鵬又沒說一定要辭職。”王繼偉見氣氛不對,趕緊打圓場,“不過展鵬,這事兒你是得慎重,要知道,咱們這身皮脫了容易,想再重新穿上,那可就難了。咱們都是成年人了,肯定有自己的主意,別人也不好多說什麼,但我就希望吧,你將來自己別後悔就行。”

展鵬沒理會王繼偉和李東旭,依舊笑眯眯地盯著楊毅,說道,“這事兒讓我弟給個主意吧,”他輕輕嘆了口氣,問道,“楊毅你說,這警察,我是幹,還是不幹?”

“我暈,”李東旭長吁一口氣,斜睨著展鵬,“你小子今天魔怔了,老扯上他幹嘛?”

王繼偉饒有興趣地打量著展鵬和楊毅,嘴中卻對李東旭說,“你讓他作,多少年沒看見他這麼作了。”

李東旭看了看王繼偉,搖頭苦笑,暗忖,“丫不是心裡有什麼事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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