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樓下吃過午飯,回到辦公室,楊毅依舊心神不寧。

上午,他看了7月7號的監控影片,果然,發現了展鵬的身影。

下午兩點十分,展鵬駕車進了停車場,停好車後,展鵬步行走向街邊,然後沿著街道向西走去,在停車場的影片中消失。

楊毅抑制住內心的狂亂,察看相鄰時間的便利店和中介門店的影片,沒有看到展鵬。

也就是說,展鵬從停車場出發,最遠走到了便利店以東的位置。

那其中,就包含那家咖啡廳。

那一刻,楊毅心情沉重。

沉吟片刻,楊毅重新調出停車場的監控,想確認展鵬離開的時間,但弔詭的是,展鵬再沒有出現過。在楊毅重點關注的幾個時間段,展鵬的車都靜靜地停在車場裡。楊毅內心充滿焦慮,一遍又一遍回放影片,但結果依然。他嘆了口氣,放任影片自行播放,幾乎打消了觀看的念頭。影片的進度條即將抵達終點,楊毅頹喪地抓起煙和火機,打算到窗邊抽菸,這時,一個熟悉的身影驀然闖入他的眼簾。展鵬左手插在褲兜,右手執煙,快速地向停車場走來。楊毅的心咚咚地跳,俯身繼續觀看相關的影片,展鵬徑直走到車旁,抽了口煙,把菸頭扔到腳下踩滅,開啟車門上了車,然後和16號那天一樣,依舊沒有交費,依舊向西駕駛,依舊相繼經過便利店和中介門店,最終在所有的監控影片中消失。

“我總算抓到你了。”楊毅盯著螢幕,沒有一絲興奮,心卻隱隱作痛。

但很快,楊毅就覺得似乎有什麼地方不對勁兒。他長吁一口氣,屢次試圖把這個近乎荒唐的念頭驅離出自己的大腦,但都無功而返。最後,他認命地長嘆一聲,強迫自己繼續思考。

接連抽了兩根菸,他終於意識到問題所在:時間,展鵬離開的時間。

監控影片顯示,展鵬直到臨近午夜十二點,才駕車離開,而據楊毅所知,咖啡廳打烊的時間是晚上九點半。展鵬匆匆去現場那次,楊毅莫名其妙地問了服務生開門和打烊的時間,這會兒倒派上了用場。

臨近午夜的時間,展鵬不可能還在咖啡廳,回到停車場前,他一定呆在另一個地方。

楊毅雙眉緊鎖,直到此刻他才確切地意識到,展鵬在那片區域,足足停留了超過九個小時的時間。

這麼長的時間,如果泡在咖啡廳,似乎不大合常理;更關鍵的是,咖啡廳打烊後,展鵬也沒有任何可能留在咖啡廳。

所以,至少在咖啡廳打烊後,展鵬一定是在另一個地方。

楊毅的腦門上滲出冷汗,這樣就顛覆了他推斷的基礎。他原本以為,展鵬到那一片區域,只是會去那家咖啡廳,但從目前的情形看,事實遠非如此。

展鵬未必一定會去咖啡廳!這個聲音一遍又一遍在楊毅的腦海中隆隆作響,令他的推理世界轟然崩塌。

展鵬未必去咖啡廳,就未必碰上偶然光臨的王可,那個王可“咬了一口”的男人,就未必會是展鵬。

所以,儘管展鵬7號和16號都曾在那片區域出現,時間上和王可去健身房的時間重合,但在王可和展鵬之間,未必一定有什麼交集,一切,或許只是巧合,或許只是楊毅近乎走火入魔的臆想。

楊毅輕輕嘆了口氣,其實他自己也清楚,對於展鵬的懷疑,並沒有堅實的證據基礎,而只是出自他的某種莫名的直覺。那直覺關乎咖啡廳裡展鵬曾坐過的位子,但據他的觀察,那似乎不是為了某些特定的人刻意保留的位子,好像只要空閒下來,任何人都可以坐上去,或許幾次看見展鵬都坐在那兒,也是一種巧合罷了。僅僅憑藉這一點,就斷定照片上的男人是展鵬,似乎牽強了些,也不嚴格符合推理邏輯。

何況,展鵬早已結婚生子,無論從哪一方面看,都不像是個喜歡男人的人。

也許是你過於急切了吧?楊毅對自己說。情急生亂,真是頭疼。

楊毅將視線從螢幕上移開,用兩個大拇指狠狠地揉著太陽穴,彷彿果然頭疼一般。終於,他點了根菸,起身走到窗邊。秋日的微風順著敞開的窗縫兒湧入,吹拂在他的臉上,讓他慢慢平靜下來。

然後,他想起了展鵬停留的九個小時,意識到無形中又在偷窺展鵬的生活,心裡再一次蕩起了異樣的感覺。“別去分析,別去分析。”他警告自己。

一根菸抽完了,楊毅搖頭苦笑,把煙在菸灰缸中掐滅,迴轉身的剎那,鬼使神差般,他驀然想起劉三兒動的那些手腳,嘴角不禁牽出笑意。

已經兩天了,他還沒顧得上看劉三兒弄的那些實時影片,現在倒真是個轉移注意力的契機,他不願意再陷入到對展鵬的想象中。

楊毅重新坐回到電腦前,從手機上找到劉三兒發給他的連結地址,然後在電腦上操作。很快,螢幕上出現了咖啡廳的實時監控畫面。劉三兒的確是同步了電腦的監控,只要稍作切換,咖啡廳的幾個監控點位都可以看得到。

緊接著,他又輸入了另一個網址。這一次,畫面中的衛生間靜悄悄的,畫面的角度讓他想起了那些日本的鬼片,看起來有些瘮人。不過畫面要比咖啡廳的清晰得多,連牆上瓷磚的拼縫兒都看得一清二楚,看來劉三兒並沒有騙他,確實是使用了高畫質的攝像頭。

他不太瞭解其中的技術原理,卻對劉三兒充滿了敬佩之情,這倒並非是緣於對技術的尊敬,他一想到肥碩的劉三兒眨眼間就不知不覺完成了這一切,尤其是他獨自爬梯子的情形,不禁感嘆他的身手太快了,和他憨厚的外表形成了鮮明的反差。

哎,欠劉三兒的太多了,用什麼彌補呢,再請他找女人嗎?

楊毅正在胡思亂想,一個人推門進了衛生間,楊毅不由得興奮起來。他覺得畫面中的男人看起來有些熟悉,定睛一看,發覺是張文峰。只見張文峰四處轉了一圈,然後走到小便池前,解開褲子小便。楊毅的嘴角不由得咧出笑意,暗忖這個傢伙也忒緊張了吧,連上個廁所都要先察看一番。

畫面中的張文峰扭頭說著什麼,然後展鵬就出現了,楊毅訝然,真是冤家啊,想躲都躲不掉。

看到展鵬踹張文峰那一腳,楊毅差點笑出聲。他估摸著按照展鵬的性格,他應該有這麼頑皮的一面,可惜以前從來沒見過,如今雖然是隔著螢幕,也算是親眼所見吧。

但接下來的一幕,卻讓楊毅感到詫異。張文峰和展鵬聚到窗前,對著隔間指指點點,研究了半天。楊毅曾兩次勘察過那個衛生間,沒發現那個位置有特別的地方,莫非自己忽略了什麼?他決定找個機會再去看一遍。

看見展鵬和張文峰走出衛生間,楊毅鬆了口氣,卻又有些疑惑。前一天展鵬明明到健身房調查過,他們今天演的又是哪一齣?

心念一動,楊毅忙回到咖啡廳的影片。果然,幾分鐘後,展鵬和張文峰一前一後走入咖啡廳。楊毅饒有興趣地注視著電腦螢幕,兩個人的所有舉動都沒能逃離他的視線:在吧檯察看影片、用照片問詢服務生、在咖啡廳門口喝咖啡,以及在街道穿行。

他們重複了楊毅和王繼偉曾做過的一切:調監控影片和問詢調查。

甚至可能比他們做的還要細緻。

楊毅直覺,這簡直就像一場表演秀。

他們在做什麼?

難道展鵬就意識不到自己的隱私也可能暴露嗎?

這是警方重視他提供線索的表現嗎?若果然如此,有關王可的情況他是否該和盤托出?

展鵬如此大張旗鼓,看起來又心懷坦蕩,莫非他真的與照片上的男人無關?

楊毅望著螢幕,更加迷惑不解,他下意識地點了根菸,陷入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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