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個人抽完煙，互相對望一下，開啟車門下車。劉三兒從後備箱取出一個單肩的工具包，背在肩上，楊毅見了，忙問，“包裡是什麼啊？”
“不該問的就別問。”劉三兒皺皺眉，故作神秘，“你們查你們的，我都跟著你們過來了，要是啥都不幹，那多虧得慌啊。”
“此屁有理。”楊毅笑罵了一句，他明白劉三兒要鼓搗他那些專用裝置，也就不再多問。他發了圈煙，幫幾個人點著，然後招呼著大家一起走出停車場。斜穿過馬路，他湊到王繼偉的身旁，小聲說，“我這一段來過幾次這個咖啡廳，一會兒出面可能不大合適，我就不進去了，在健身房門口等你們。”
“明白。”王繼偉拉著長音，看都沒看他。
“進去——別弄得太明顯。”楊毅放心不下，又囑咐道。
王繼偉扭過頭，眼睛裡閃過調侃的神情，“哥們兒，我也不是第一天做刑警了。”
楊毅吐吐舌頭，不好意思地笑了。
走到健身房門口，楊毅停住了腳步，揚揚頭示意王繼偉他們繼續，王繼偉背對著楊毅做了個“OK”的手勢，和劉三兒一起向前走，緊抽了幾口煙，把菸頭扔在腳下踩滅。
剛拉開咖啡廳的大門，一股濃郁的醇香撲鼻而入，劉三兒吸了吸鼻子，嘴裡唸叨著，“真香啊。”
“那你就請客唄。”王繼偉不露聲色地說。
咖啡廳裡，大部分座位都坐了人，兩人直奔吧檯，劉三兒對服務生說，“一杯拿鐵，一杯美式，外帶。”
服務生收了款，打量著兩個人，說，“你們可以找個位子坐著等，一會兒好了我叫你們。先生貴姓？”
“不用，我們就在這兒等。”王繼偉倚靠著吧檯，側身環顧四周。劉三兒見到吧檯上放置了一個銘牌，上面印著WIFI的名稱和密碼，默默地記在心裡。
服務生招呼著同伴去咖啡機操作，偶爾回身瞟向兩人。劉三兒見沒人關注他，偷偷拉開工具包的拉鍊，低頭擺弄著什麼。
不大的功夫，咖啡就做好了，服務生熟練地打著包裝，取出紙袋，要把咖啡放進去。
“不用放，直接給我們就好。”王繼偉在服務生的身後說。
“哦，知道了。”服務生轉過身，雙手各執一杯咖啡，快速地放到吧檯上，對著王繼偉笑了笑，說道，“有點兒燙，你們端著的時候小心點兒。”
“那就涼涼再走。”王繼偉嘴角綻出笑意，突然問道，“你們這兒誰負責啊？”
“怎麼？”服務生臉上的笑容凝固了。
王繼偉從口袋裡摸出警官證，在服務生眼前晃了晃，說道，“公安局的，讓你們協助點兒事兒。”
“哦，”服務生明顯鬆了口氣，“老闆平時不在這兒，有什麼事兒你就和我說吧。”
王繼偉沒說話，眯起眼睛瞧著服務生。
“如果需要找老闆，我就給他打電話。”
“不用，”王繼偉用餘光向周圍看了看，問服務生，“你們店裡有幾個攝像頭啊？”
“我想想啊，”服務生做出思索的模樣，“吧檯這有一個，同時也能看見大門，大廳裡有兩個，後邊樓梯有一個，門口外邊還有一個，一共五個。”
“包房裡沒安監控嗎？”王繼偉問。
“我們這兒沒包房。”
“哦。”王繼偉點點頭，“我們想看看監控影片，方便嗎？”
“那你們得進來，”服務生指指吧檯裡邊，“就在這兒放著呢。”
王繼偉回身拍拍劉三兒的肩膀，帶著他繞進了吧檯。果然，裡面的桌子上放著一臺顯示器，正播放著監控畫面。螢幕上的畫面被切割成一大四小，服務生湊過來，指著螢幕說道，“這個大的，就是吧檯的監控，上邊那兩個小的，是大廳裡的，底下那兩個小的，分別是樓梯和門外的。”
“你們這兒的監控，儲存多長時間啊？”劉三兒把工具包拉鍊拉好，放在桌子上。
“好像是三個月吧，”服務生轉頭問同伴，“是不是啊？”
同伴搖頭聳肩，表示自己不清楚。
“影片是儲存在本地嗎？”劉三兒又問。
“什麼本地不本地的，我也不太懂，”服務生為難地咧了咧嘴，“平時就是老闆過來弄弄。”
“你們不用嗎？”王繼偉審視著服務生。
“有些簡單的操作會，”服務生訕訕地笑了笑，“這電腦我們就是閒著的時候玩玩遊戲，偶爾也看看劇，別的真不大明白。”
“算了，還是我來吧。”劉三兒俯身挪過椅子，坐了上去，開始操作鍵盤，剛動了兩下，他抬頭問服務生，“沒問題吧？”
“沒問題，你們弄吧。”服務生擠出一絲笑容，然後扭頭問王繼偉，“你們要查什麼啊？”
“這個你就甭管了，”王繼偉瞥了服務生一眼，側身擋住他的視線，低頭時看見他的左手上纏著膠帶，看起來不大對勁兒，仔細一看才發現無名指不見了。他打量著服務生，好奇地問，“你的手怎麼了？”
“哦，”服務生閃過窘迫的神情，“手指——做飯時不小心切掉了。”
“那麼不小心啊，”王繼偉惋惜地說道，“要是時間短能接上啊，你怎麼沒接啊？”
“沒接，”服務生低下頭，嘴唇動了動，“沒錢。”
“真是的，”王繼偉嘆了口氣，然後促狹地問，“該不會是和女朋友慪氣吧？”
服務生沒說話，不安地撓了撓頭髮。
“偉哥兒，你看。”王繼偉剛想再說些什麼，聽見劉三兒在叫自己，於是轉過身，看向螢幕。
劉三兒操縱著滑鼠，把一個畫面放大。畫面裡顯示的是大廳的場景，幾乎每張桌子旁都坐了人。他下意識地看了看螢幕左上角跳動的時間顯示，發現是8月5日，心中不由一涼，但還是不動聲色地俯下身，湊到螢幕前，做出一副仔細端詳的樣子。
“這幾段我們得複製一下。”劉三兒扭頭看向服務生。
服務生看了一眼螢幕，點點頭，說道，“行。”
王繼偉把行動硬碟遞給劉三兒，劉三兒複製了幾段影片，然後不易察覺地給王繼偉遞了個眼色。
“行，我們今天就到這兒，麻煩你了。”王繼偉拍了拍服務生的肩膀，劉三兒也站起身。
“不麻煩，應該的。”
王繼偉摸了摸紙質的咖啡杯，笑著說，“溫度正好。”說完，他端起咖啡向外走，劉三兒和服務生跟在他的身後。
楊毅正靠在廊柱上抽菸，姿勢像極了他初見周曉衝的情形，見到王繼偉推門而出，他剛想打招呼，但隨後出現的服務生的身影讓他閉上了嘴。
服務生顯然也看見了楊毅，衝著他點點頭，露出職業性的微笑，轉頭和王繼偉、劉三兒告別，然後走到牆邊，從口袋裡摸出煙點燃，目光有意無意地瞟向楊毅。
王繼偉留意到服務生的舉動，經過楊毅身邊時，絲毫沒有停頓，帶著劉三兒進了健身房的大門。楊毅悠閒地抽著煙，待香菸即將燃盡，才把菸頭掐滅，抬頭向著服務生笑了笑，閃身進了健身房。
王繼偉和劉三兒正在樓梯的平臺處等楊毅，待楊毅靠近，王繼偉問劉三兒，“沒戲吧？”
“沒戲，”劉三兒搖了搖頭，“別說7號的，連16號的影片都沒影。”
“怎麼？”楊毅難掩失望的神色。
“監控是從7月18日早晨九點開始的，以前的應該都覆蓋了。”
“是嗎？”楊毅苦笑。
“我總覺得這個時間點像是有點兒巧合吧？”劉三兒打量著楊毅和王繼偉。
楊毅怔了怔，說道，“誰知道呢。”
“三兒這傢伙，絕對有做特務的潛質，不愧是三部出來的。”王繼偉笑著說，“他假模假樣地讓我看八月初的影片，還複製了幾段，幸虧咱也是身經百戰，不然沒準兒就得穿幫。不過咖啡廳的人應該摸不到我們的來意。”
楊毅默默點了點頭。
“也不算白來，附贈一項服務，”劉三兒賣弄地衝楊毅擠擠眼，“我把他們的監控同步了，往後咱們可以實時看到他們的監控畫面，回頭我把瀏覽地址發給你。”
“牛。”楊毅重重地捶了劉三兒一拳，然後看向二樓的方向，嘆了口氣，說，“咱們上去碰碰運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