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毅對展鵬的話將信將疑,不由得心裡怪怪的。展鵬似乎窺破了他的心事,轉頭對他說,“你要是信不著我,我說什麼也沒有用,我都坦白完了,咱倆也沒必要在這兒僵著了,你自己瞧著辦吧。假如你還能聽得進我的話,我就幫你分析分析,反正現在我也不辦案子了。”

楊毅看著他,嘆了口氣,說道,“行,你先說說看。”

展鵬點著煙,嘴角咧了咧,苦笑著說道,“我知道,我得先洗刷我的嫌疑,然後你才能真正地聽進去。”

楊毅眨眨眼,沒說話。

“其實挺簡單的,你看看高速監控影片就清楚了。那天晚上我離開這兒,和今天咱們過來的路徑是一樣的,全程高速,所以至少在入口和出口,你應該都能查到我的畫面。你也不用費心思去找影片,文峰手裡都有,前一陣我們調影片的時候,我還特地看過,媽的,車牌號還挺清楚的。”

楊毅瞥了瞥展鵬,黑暗中,他的眼睛在閃著光亮。

“我上高速的時間是九點零七分,下高速的時間是十點剛過,好像是三分、四分的樣子,十點半前到的家。”

“嗯。”楊毅下意識地點點頭,心裡倒是信了七八分。

“那好,我們就梳理一下,”展鵬繼續說道,“我剛才說過,至少我離開的時候,王可還活著,我們曾初步斷定,王可被拋屍的時間,是在晚上十點半左右。上次在咖啡館,你和我分析案情,我們把時間線拼到了四點半,今天你也知道了,在那之後王可都是和我在一起,一直到九點,所以實質上的時間線,就可以延到九點。”

“所以還有一個半小時的時間。”楊毅遲疑地說道。

“對,一個半小時,這是王可遇害最關鍵的九十分鐘,在這一段時間,兇手遭遇到王可,繼而實施了捆綁、斷指、謀害、拋屍等動作。”

“你早就知道了最關鍵的就是這九十分鐘。”楊毅忽然反應過來,質問道,“你瞞著我就算了,你都做了什麼?”

“我更正一下啊,我是在你們認屍那天才知道屍體就是我遇上的那個人的,那天我才看到照片,所以從那天起,我才意識到只需要查那一個半小時。”

楊毅皺了皺眉。

“你不用皺眉,”展鵬看著楊毅,吸吸鼻子,“是,之前你就報案了,但你是在所裡報的案,材料又沒到我們那兒。”

楊毅想想的確也是那回事兒,就沒再言語。

“其實我們最初摸屍源的時候就來過這兒,我們當時是從可能的拋屍現場倒查屍源,但你也知道那場大雨。”

楊毅重重地嘆了口氣。

“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你是下雨那天從看守所出來的吧?”

“是。”

“那場雨,這兒比市區大多了,現場什麼痕跡也查不到了,我們當時真是大海撈針。”展鵬抽了口煙,“後來你和宋曉輝到隊裡來認屍,我才知道屍體就是王可。那是我擔心了好多天的事兒,你想啊,王可比咱倆都要壯,誰出事兒,也輪不到他出事兒啊。但怕什麼就來什麼,但來了我就得管啊。”展鵬苦笑,“雖然隱情我不敢告訴專案組,但我引導著他們過來調查了,我自己也單獨來過一次,也是什麼都查不到。”

楊毅怔怔地望著展鵬。

“你不信?”展鵬咧了咧嘴,“如果不信,公路對面就有一個小賣部,你可以問問那兒的老闆,我不僅單獨來問過話,還看了他們家的監控影片,可惜攝像頭角度不對,看不到這邊。那些都是你告訴我三角定位之前的事兒了。”

“你看見影片角度不對,放心了吧?”

展鵬沒理會楊毅的揶揄,看了看他繼續說道,“的確,你那個線索我當時隱瞞了,但我離開隊裡之前,還是告訴文峰了,然後我們和專案組的人一起對這一片進行了徹底的搜查,也擴大了調查範圍,山上那個村子我們也去問話了。”

楊毅暗忖,王偉的家,就在那個村子。

“別說,那一次我們還真有點兒發現。”

“有發現,是什麼?”楊毅露出急迫的神情。

展鵬瞥了楊毅一眼,抽口煙說道,“你跟我來。”

楊毅狐疑地跟著展鵬,走到停車的位置。展鵬向旁邊走了幾步,站在一根鐵柱旁。楊毅看過去,相隔五六米,立著兩根鐵柱,上邊綁著鐵絲,應該是有人用來晾曬東西的。

展鵬摸著鐵絲,反身問道,“看到我摸著什麼了嗎?”

“鐵絲啊。”楊毅脫口而出。

“對,鐵絲。”展鵬點點頭,“有人和我們反應,下雨前那幾天,綁在這兒的鐵絲不見了。”

“不見了?”楊毅皺了皺眉。

“是啊,”展鵬把菸頭扔到腳下,“法醫曾給我們推斷過屍體入水的姿勢。”說完他站直身體,然後俯身,雙手伸直,將頭向下儘量貼近大腿。

“你是說,兇手是用這兒的鐵絲,綁住了王可?”楊毅終於會過意來。

“我們估計,八九不離十,兇手可能是在身體上加了負重的石頭,反正這兒石頭到處都是。”展鵬恢復了直立的狀態,“你想想,這意味著什麼?”

楊毅腦中靈光一現,說道,“兇手沒做好完全的拋屍準備。”

“對,不管兇手之前做了什麼,至少最後拋屍這一步,材料他是現找的。”展鵬平靜地說。

楊毅定定地立在原地,陷入沉思。

晚風拂過,展鵬打了個冷顫,他迎著風點了根菸,瞧著離自己幾步遠的楊毅,內心五味雜陳。連抽兩口煙,他對楊毅說道,“楊毅,天兒涼了,要是想什麼,咱們上車裡想吧。”

楊毅茫然地看了展鵬一眼,回過神來,轉身走到車旁,開啟車門上了車,展鵬繞到另一側,也坐進了副駕的位置。

楊毅也點了根菸,沉吟片刻問道,“這事兒你怎麼不早和我說?”

“你是我領導嗎,我事無鉅細都得和你彙報?”展鵬立了立眼,吐出一口煙。

楊毅聞言一愣。

“楊毅,我做的也可以了,我知道的,你差不多也都知道,”展鵬嘆了口氣,“這事兒也是我忘了說,那陣兒不正好趕上我離職嘛,心情也不好。”

“是我唐突了。”楊毅懊悔地說。

“算了,什麼唐突不唐突的,”展鵬搖搖頭,問道,“剛才都想到什麼了?”

“一個半小時的時間,臨時找的鐵絲,這有預謀的跡象越來越少了。”

“是啊,你沒注意到,我剛才用了‘遭遇’那個詞嘛,”展鵬頓了頓,“我只是現在還沒想明白,究竟是王可遇見了什麼被滅口,還是侵害本身就是衝著他來的。”

楊毅思索了一會兒,問道,“你們那天在這兒,周圍還有什麼別的人嗎?”

“沒有,”展鵬想到沒想就回答道,“這地方,靜得狠,根本看不見人,你看今天不也是這樣?”

“是沒有人,還是你沒發現啊?”楊毅轉過頭來。

“這有什麼區別嗎?”展鵬不以為然,“我那天跑了兩個來回,連個鬼影子也沒看到啊。”

“真的嗎?”楊毅看著展鵬,似笑非笑。

展鵬望著黑暗中楊毅眼中一閃而過的詭異,頓覺毛骨悚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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