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毀誰之類的,這會兒就先別說了吧,”展鵬苦笑,“咱們倆在這兒,難道就沒有別的更重要的事兒了嗎?”

楊毅打量著展鵬,定了定神,說道,“你說得對,剛才是我失態了。”

展鵬的眼中閃過一絲光亮,他點了兩根菸,把一根遞給楊毅,“既然都說到這個份兒上了,有什麼,今天你儘管問。”

楊毅接過煙,抽了一口,沉吟片刻,問道,“你今天說的,都是真的嗎?”

展鵬沒料到楊毅竟然會這麼問,他愣了愣神,回答道,“都是真的,我向毛主席保證。”說完他自嘲地咧咧嘴,“楊毅我和你說,從咱倆認識那天起,我就從來沒和你說過假話。”

“真的嗎?”

展鵬看著楊毅,嘆了口氣,沒再說話。

“那好,我接著問。”楊毅嘴角咧了咧,“你是不是早就知道,躺在你們隊裡冰櫃裡的那具屍體就是王可?”

“我不知道,”展鵬搖搖頭,“確切地說,我懷疑過,但不確定,一直到你和宋曉輝到隊裡認屍,認出了他的紋身,然後DNA比對出結果。”

楊毅投來狐疑的目光。

“楊毅,我知道現在你狠激動,可能我的一些話你聽著刺耳,”展鵬皺了皺眉,“但公允一點說,我和王可只見過兩面,雖然有那層關係,但彼此基本談不上了解,更不用說熟悉了,我甚至都不知道他的姓名。”

楊毅嘆了口氣,沒插話。

“沒錯兒,我是我們隊裡第一個到現場的,也是第一個見到屍體的人。你也見過那屍體,如果光憑面部長相,你能認出來他是誰嗎?毀壞得太嚴重了,根本無從辨認。”展鵬頓了頓,“你們見到的還是冷凍過的,經過了屍檢處理的,現場比那個還要恐怖,還要令人作嘔,沒人想多看一眼。”

楊毅咬住嘴唇,默不作聲。

“我不瞞你,當時我的確懷疑過可能是他,但我不願意往那邊想,我這種心理,你能明白吧?另外,我也不願意相信,事情怎麼就會那麼寸,可能也是心存僥倖吧。”

楊毅冷哼一聲,低下頭去。

“我知道你心裡想什麼,你不就是想說我一直在干擾破案嗎?”展鵬苦笑,“但楊毅,真不是那個樣子。我是個刑警,破案是我的天職,我不敢說自己有多崇高偉大,但最起碼我一直在盡力地履職,發現屍體後我做的一切,任誰也挑不出毛病,就是為了破案。當然,也不能說我沒有私心,我在隊裡搶下這個案子,無非就是想,假如他真是我想的那個人,在破案的同時,儘量降低暴露我們關係的風險,但我從來沒想過不去破案。你想一想,對任何一個受害者,我都懷有樸素的感情,何況我和他——”

“何況你們倆還有肉體關係,是嗎?”楊毅抬起頭,斜睨著展鵬。

展鵬愈發地感到尷尬,閃了閃眼睛沉默了。

“你們那層關係,不正是你拖延破案、甚而打算辦成懸案的動因嗎?”

“我說的話,你願意信不信吧。”展鵬長長地吁了口氣,繼續說道,“楊毅,你知道我這麼做的底氣在哪兒嗎?”

“底氣,你還有底氣。”楊毅苦笑著搖搖頭。

“因為我自己清楚,我跟他的死亡,沒有直接關係,而且我也是按照破案的程式在工作。嚴格地說,整個我經手的破案過程,我只有過兩次刻意的誤導或隱瞞。第一次,你給了我電信基站的三角定位,我扣住了,沒和別人說。我們查交通監控,那影片是我帶著人看的,我就是想不讓別人注意到,那天我的車去過鄰區。”

“這隱瞞和誤導,還不嚴重?”楊毅冷冷地看著展鵬。

“在我心裡,不嚴重。”展鵬晃晃頭,“影片那事兒,我說過了,我和他的死沒直接關係,說不說沒太大幹系。三角定位那事兒,雖然當時我隱瞞了,算是耽誤了一些時間,但我離職前,還是和隊裡講了,我們在這兒重新進行了搜查,也重點在附近進行了調查。我做的這兩件事兒,最終不會影響案件的偵破。”

楊毅記起了他監聽到的那個電話,對展鵬的話半信半疑。

“楊毅,你不要質疑我們的能力,案件進展慢,無非就是我們手頭的案子太多,不能像你那樣專注一件事兒,”展鵬輕哼一聲,“你能查到的,文峰照樣都能查到,也就是早一天晚一天的事兒。”

“你又是隱瞞、又是誤導的,不就是怕他查到嘛,你還能讓他查?”

“我把所有的線索都移交給他了,你說我讓不讓他查?”展鵬嘴角露出一絲苦笑。

“他要是查到你和王可——”

“那就算天意吧,也是沒辦法的事兒,”展鵬落寞地撇撇嘴,“反正我已經離職了,做什麼事兒也不會讓警隊蒙羞了,再說,人總得為自己的事兒負責不是?”

“還挺有覺悟嘛,”楊毅恨恨地揶揄道,“你和我說了這麼多,是不是想表明自己很無辜啊?”

“我沒說自己無辜,”展鵬嘆了口氣,“我只是想告訴你,拋開道德和情感,在法律的角度我沒有任何責任。”

“你和我還談法律?”

“有點兒班門弄斧了,是嗎?”展鵬苦笑。

楊毅瞥了瞥他,沉默不語。

“法律講究證據,王可這事兒,如果有證據證明,我該承擔什麼刑責,我都會承擔。”

“原來梗兒在這兒呢,”楊毅咧嘴笑了,“我說你剛才怎麼承認的那麼坦然呢,說實話,我都沒想到,你剛才竟然那麼爽快,原來是自己有恃無恐啊。”

“你真的以為只是因為這個?”展鵬的眼中閃過一抹痛苦。

“不然呢?”楊毅冷冷地審視著展鵬。

“哎,我要是不認識你該有多好。”展鵬續了根菸,喃喃道,“說不定,案子破了,我和王可的秘密也守住了。”

“認識我就影響你辦案?”

“你是真不明白還是假不明白啊?”展鵬猛地轉過身,“自從我認識你,自從我知道你和王可的感情,看著你每天失魂落魄要死要活的,你知道我心裡是怎麼煎熬嗎?你知道在你面前我有多大的負罪感嗎?越是看到你這樣,我就越不敢被窺破我和王可的隱秘,被別人知道都不算什麼了,我怕的是你啊。我也是個人,我也會害怕,越是這樣,我就越怕自己主觀上阻礙辦案,所以我只能把案子交出去。我向隊裡提了申請,可是隊裡不批,我連你對我動手動腳都當做由頭了,可他們還是不批,我乾脆辭職算了,一了百了。不然的話,案子還在我手裡,再辦下去,沒準兒真像你想的,就成了個懸案了。”

楊毅甚少見到展鵬如此激動,不由有些發愣。

“你以為我不知道你接近我的目的?你以為我會相信那些你喜歡我的鬼話?我每天陪著你,遷就你,容忍你,那不僅因為負疚,我還心疼,我心疼,你明白嗎?我看不了你那難受樣。說破了,不就那點兒事兒嘛,不管怎麼說,始作俑者總是我,與其兩個人痛苦,不如我一個人扛著算了。”

“我——”楊毅感到莫名地心慌。

展鵬長長地吁了口氣,把半截菸頭狠狠地甩到腳下,黯然說道,“該說的我都說了,該坦白的,也都坦白了,你,可以找文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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