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幾個晚上,楊毅都去了咖啡館。

他總是點一份套餐,再叫一杯咖啡,然後讀上兩個小時左右的書。

他很佩服作者對人性的洞察,小說中的人物,在作者筆下大多數是有罪的,不僅真正的兇手,那些善良的、或介於善惡之間的人,也都被他打上了罪惡的標籤,那是時代的烙印,也是人性的本質。

主人公拉氏是個聰明絕頂的人,殺人之後,他成功地洗脫嫌疑,逃避了懲罰。楊毅看著他一步步遊走在懸崖邊緣,可謂是步步驚心。儘管案發後,他很快被列為重要嫌疑人,但他一方面有意無意掩蓋罪證,另一方面利用反偵察的知識和技能與警方周旋,令警方對他束手無策。然而在他的內心深處,他始終明白自己是真正的兇手,從精神到肉體遭受了從未間斷的折磨,行將崩潰。

每每有所感悟,楊毅總會聯想到殺害王可的兇手,揣摩他的心理狀態。偶爾他會覺得,有些事是命中註定的,就比如,他恰巧在那個時候能讀得進那本書。

晚上是咖啡館的黃金時間,丁峰一直忙碌個不停,很少有休息的機會。只有一次,楊毅在門口抽菸時碰到了丁峰,兩人隨意聊了幾句,他大概知道了丁峰的姓名、籍貫,還有在咖啡館的工作年限。

楊毅始終沒有在咖啡館見到展鵬,他估計展鵬應該也在忙。

每晚回到家,楊毅照例都會聽電話錄音。聽到展鵬略顯慵懶的聲音,楊毅的心裡總會蕩起一絲漣漪。連著兩天,他都沒有收到邱宗輝的電話錄音,他以為劉三兒那兒有什麼變故,就給劉三兒打了電話,劉三兒和他確認,並非是他漏發了錄音,而是邱宗輝的號碼沒有一次通話,劉三兒說,最簡單的情形,就是邱宗輝的手機關機了。

週六上午,楊毅去了健身館。他在更衣室換完衣服,剛在大廳冒頭,宋曉輝就遠遠地看見了他,然後不疾不徐地走到他身邊。

“宋哥。”楊毅點點頭,和宋曉輝打招呼。

“你這一氣兒都十來天沒來了,怎麼,最近忙啊?”宋曉輝笑呵呵地問。

“瞎忙。”楊毅訕訕地笑了笑。

“你這不來,我可就賺不到錢了。”宋曉輝眼中含笑,略微皺皺眉。

“我也沒上幾節課啊,課程沒了嗎?”楊毅不解地望著宋曉輝。

“就是因為你沒上幾節課,”宋曉輝眨眨眼,“別以為你交了課程費,但你要不來上課,課時費我就提不出來,那就都便宜老闆了。”

“還有這回事兒啊?”楊毅咧嘴笑了,“看來往後我得常來啊。”

“我和你開玩笑呢,咱們兄弟,我還在乎這個,”宋曉輝笑得很燦爛,想拍拍楊毅的肩膀,但手剛抬起來,他又下意識地放回去了,“我的意思是說,你要再不來,以前可就白練了。”

“我知道了。”

“還有,看不見你,”宋曉輝遲疑著,眼神低垂,“我總有點兒擔心。”

楊毅嘆了口氣,默默點頭。

宋曉輝一直陪著楊毅,在跑步機上跑了兩組,兩人又去了槓鈴區。楊毅仰躺在矮凳上向上推舉時,宋曉輝站在他的身前保護他,運動褲中間那沉甸甸的一團正垂在他的眼睛上方。楊毅似乎又聞到了那個午夜的氣息,不由得回想起他的沉迷。自從王可開發了他的性本能,除了王可,宋曉輝該算是唯一與他有過身體接觸的人,即便是當時他並未完全領略那個舉動隱含的意義,但在其後一次又一次有意無意的回味中,楊毅還是發現了自己對男人身體的渴望。

楊毅的心裡起了波瀾,偶爾會向上尋找宋曉輝的眼睛。四目相對,也許宋曉輝在他的眼中看出了什麼,臉便也微微發紅。

鍛鍊完已近中午,楊毅和宋曉輝一起去街邊吃午飯。宋曉輝問及案情進展,楊毅嘆了口氣,什麼也沒說。宋曉輝勸慰了幾句,又告訴他黃婷婷有一週沒來健身館了。聯想到邱宗輝的手機持續關機,楊毅猜測也許是警方動手了。

“那你問問他們啊。”得知楊毅的懷疑,宋曉輝急切地說。

“問問?問誰啊?”楊毅苦笑。

“你不是和那個姓展的關係挺好嗎?”

“他離職了,不在警隊了。”

“離職?幹得好好的,幹嘛離職啊?”宋曉輝皺皺眉。

“那誰知道啊。”楊毅咧了咧嘴。

“不是還有一個人嘛,問問他行嗎?”

“你說張文峰啊?”楊毅望著宋曉輝。

“對,就是他。”宋曉輝忙點頭。

“我不問,我們倆犯衝,問也是白問。”

“都什麼時候了,還犯衝。”宋曉輝埋怨道,“要不我試試?”

“你?”楊毅斜睨著宋曉輝,眼睛裡閃過一絲促狹的笑意,“你要給他打電話?”

“是啊,聽你這麼一說,我要不弄個清楚,心裡放不下啊。”宋曉輝一臉真誠,“畢竟,是我報的案嘛,瞭解一下情況也不過分吧。”

“行,那你就試試唄,我估計也沒戲。”楊毅搖了搖頭。

果然,宋曉輝打通了張文峰的電話,但沒說幾句,就被他杜了回來。

“那小子怎麼這操性啊。”宋曉輝憤憤不平。

“他一直懷疑咱們倆有一腿,把王可害了。”楊毅苦笑道。

“他還會這麼想?”宋曉輝瞪大眼睛,“憑什麼啊?”

楊毅望著宋曉輝,遲疑著說道,“你在我家住那幾回,都被他盯梢了。”

宋曉輝的臉騰地就紅了,嘎巴著嘴說不出話來,隔了半晌才說道,“那他也不能瞎懷疑啊。”

“這咱們也擋不住,隨他吧。”楊毅淡淡地說。

宋曉輝盯著楊毅,嘆了口氣,說道,“楊毅,你變了,你現在怎麼這麼沉得住氣?”

“我是被磨的,”楊毅回望著宋曉輝,“有些事兒,急也沒用,咱們等著吧,如果黃婷婷他老公的事兒真和王可有關,他們早晚會通知咱們的。”

吃過午飯,楊毅又開車去了咖啡館,週末裡邊的人很多,他好不容易才找到一個座位,繼續讀那本小說。

楊毅依然沒發現展鵬的身影。

臨近四點,他起身離開,一刻鐘後,他把車停進一個停車場,然後搖下車窗,點了根菸,視線轉向馬路斜對面。

馬路對面,離著大概五十米的距離,是一家大型的校外培訓機構。臨近下午放學,門口已經圍了一些接孩子的家長。楊毅坐在車裡,靜靜地抽菸,目光卻警覺地盯向窗外。

沒幾分鐘,他終於發現了張靜那輛白色的座駕。張靜駕著車從他的眼前駛過,開過去一段距離,才在路邊的車位停下。張靜下了車,一路快走,急匆匆地進了培訓學校。

楊毅開啟車門下車,雙手插在口袋裡,搖搖晃晃向馬路對面走去,等待著和張靜的偶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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