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過午飯,王偉就離開了,楊毅又叫了杯咖啡,繼續看那本厚厚的書。

整個下午,他終於把第二章讀完了,他隱隱地覺得拉斯柯爾尼科夫正在策劃一件危險的事情,而這事情又似乎與那個小老太太相關。這樣的情節發展,讓他在囫圇地讀過最初的幾頁之後,慢慢地對這部小說產生了某種莫名的期待,儘管那些心理描寫照樣令他味如爵蠟。讀完最後一段話,他放鬆地把書放到餐桌上,長長地吁了口氣,但是那幾句繞口的文字卻像夢魘般縈繞在他的腦際,驅之不散。他下意識地再次捧起書,默讀最後一段:

“咳,假如我錯了呢,”他不由得突然揚聲說,“假如人,一般的人,就是說,全人類當真不是卑鄙的東西,那麼其他一切都是偏見,只不過是心造的恐懼,任何阻礙都不存在,而那是理所當然的!……”

楊毅如同拉氏一樣,沉思起來。拉氏是楊毅給主人公起的別名,他實在沒有耐性看完那一長串文字。

“假如我錯了呢?”這一次,是楊毅在問自己,他無暇思考全人類是否卑鄙的大問題,也無心分辨“偏見”、“恐懼”、“阻礙”這些形而上的概念,他只是一遍又一遍地重複那簡單明瞭的六個字和那個大大的問號:假如我錯了呢?

“假如我錯了呢?”楊毅嘆了口氣,打算起身去門口抽菸,這時,放在桌子上的電話振動起來,看著螢幕上王偉的名字,他連忙接聽電話。王偉告訴他,那邊差不多完事兒了,讓他去停車場匯合。

楊毅把書合上拿在手裡,站起來向門口走去,路經吧檯的時候,服務生微笑著問,“楊先生,您這是要走?”

“啊,是,”楊毅停住腳步,“就按你說的,劃卡吧,還需要我簽字嗎?”

“不需要,您直接走就行,”服務生笑了笑,“您還看看賬單嗎?”

“賬單就不看了吧。”楊毅搖搖頭,轉身向前走。

“那您慢走,歡迎再次光臨。”

楊毅聞聲轉回頭來,嘴角揚著笑意,“謝謝啊,對了,你怎麼稱呼?”

“我姓丁,你叫我小丁就行。”

“成,我知道了。”楊毅推開大門,點了根菸,快速地走向停車場。王偉正站在車旁抽菸,看見楊毅,低頭開啟車門,鑽了進去,楊毅繞到另外一側,坐到副駕駛的位子。

“有什麼訊息嗎?”楊毅側身問。

“沒有。”王偉苦笑,“我問了一些人,他們好像都沒見過王可。”

楊毅的眼中閃過失望。

“我剛才也琢磨這事兒了,沒準兒得多跑幾趟,哪兒那麼有寸勁兒,我一問就問個正著啊。”王偉小心翼翼地看著楊毅。

“你說的有道理,”楊毅點點頭,“那這幾天你多過來幾趟,邱宗輝那邊就先別盯了。”

“那邊不盯了?”王偉皺了皺眉。

“暫時不用,警察盯著呢。”

“行,那我就勤跑跑這邊。”王偉把菸頭彈向窗外,“那現在我們去哪兒?”

“回家唄,你不是要去家裡喝酒嘛。”楊毅斜睨著王偉。

“得嘞。”王偉插上鑰匙,啟動汽車。

正趕上下班高峰期,路上很堵,王偉一邊小心地開著車,一邊興奮地向楊毅講述下午的經過。見楊毅有些心不在焉,他不由得有些疑惑。

“哎,你琢磨啥呢?”穿過一個路口,王偉問楊毅。

“沒什麼,”楊毅輕輕搖搖頭,“剛才你在那兒轉了幾圈,你估計從最裡邊的那棟樓到停車場,大概是多遠。”

“二三百米總有了吧。”王偉轉頭看向楊毅,問道,“咋了?”

“你說要是一個人背另一個人走那麼遠,費不費勁?”

“那得看背多重的了。”

“就比如你揹我。”

王偉打量著楊毅,露出笑容,“有點兒費勁,但應該還能行。”

“假如背一個我這麼重的死人呢?”

“你是說王可?”王偉看著楊毅,瞪大眼睛,倒吸了口涼氣,“有什麼區別嗎?”

“沒意識的肯定比有自主意識的人難背。”

“還有這說法啊?”王偉眨眨眼,“楊哥,你到底在想啥呢?”

“我在想另外一種可能性。”楊毅面色嚴峻,“原來大家都以為王可不可能在市區遇害,因為運屍實在是個麻煩事兒,不僅我這麼想,警察也這麼認為。”

“對,你和我提過。”

“但是在邏輯上,這種可能性不能完全被排除吧?”楊毅咬住嘴唇,“你比如說,王可恰好就在那幾棟樓裡出的事兒,恰好凶手的車就在附近,他也可能拉著屍體去河邊拋屍啊。”

“哎,你都把我說迷糊了。”王偉撓撓頭。

“我來倒推一下時間,”楊毅認真起來,“現在都推測,拋屍的時間是在晚上十點半左右,從市裡開車到那個地方,大概需要一個到一個半小時,假如事發前王可的確在那幾棟樓裡,兇手揹著他或抬著他離開的時間,就應該在九點到九點半之間。”

王偉看看楊毅,沒說話。

“但是不對啊,”楊毅自顧自地分析著,“那時正是夏天,樓下應該有納涼的人啊。”

“這會兒白天都有人呢,何況夏天的晚上呢?”王偉適時地插了一句。

“是這回事兒,”楊毅頓了頓,雙眉微蹙,“但是假如偽裝成有什麼突發狀況,要去醫院呢?”

“那這動靜肯定小不了,很多人都可能會看到。”王偉搖搖頭,“鄰里鄰居的,即使不認識,畢竟臉兒都熟吧?”

“你說的沒錯兒,如果真是這樣,那就可能有很多人看到。”楊毅強調著,“反正你也要查有沒有人見過王可,那就順便問問16號那天晚上,出沒出過類似的事兒。”

“我問倒是沒問題,但是有必要嗎?”王偉看向楊毅,“你不是說王可那天四點多買了安全套,向西走了嗎?他還能回去?”

“哎,查到現在,我任何線索都不敢輕易放了。”說完,楊毅重重地嘆了口氣。

“行,那我就問問。”王偉咧了咧嘴,“反正我就差和他們一起下棋、打撲克了。”

楊毅卻沒理會王偉的調侃,摸起手機撥通了大寶的電話。

“大寶,到家了嗎?”楊毅問。

“剛下車,快進小區了,”大寶少見地沒和楊毅開玩笑,謹慎地問,“有事兒?”

“說話方便吧?”楊毅不答反問。

“方便。”

“大寶,我問你一個感覺啊,”楊毅斟酌著詞彙,“那天你讓王可給你發那個男人的照片,你說有沒有一種可能,王可隨便拍了一個人,來應付你。”

大寶沉默了,聽筒裡只傳來若有若無的呼吸聲。

“你直覺是怎麼樣的,告訴我就成。”楊毅思忖半天,還是催促道。

“我直覺——”大寶頓了頓,“不應該,”他喘了口氣,“咱們都瞭解王可,他可能不會給我拍正臉兒,這個正常,但是說要隨便找一個人來糊弄我,應該好像不大可能。”

“行,我知道了。”楊毅覺得心裡堵得慌。

“怎麼,又有新線索了?”大寶問。

“我也不清楚,”楊毅嘆口氣,“我就是胡亂想想。”

見楊毅結束通話電話,王偉的臉上露出關切的神情,“楊哥,我知道你著急,但再急,你也悠著點兒吧,我都替你累得慌。”

楊毅無力地笑笑,把頭扭向窗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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