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靜在廚房裡聽到外邊的動靜，拉開隔斷門，正聽見楊毅說的話，不由得啞然失笑道，“你這稱呼叫得可熱乎。”
“他就是我哥嘛，”楊毅咧咧嘴，“不過我現在也認識姐了，不然我就改口叫姐夫吧。”
“我看行。”張靜扶著門框嫣然一笑。
“你還會下國際象棋啊？”展鵬脫掉夾克，搭在椅背上。
“爸，我楊叔叔可厲害了，能下盲棋。”展暉抬頭喊了一句，又專注於棋盤了。
“我說呢，為啥騎在椅子上，”展鵬笑了笑，盯著楊毅意味深長地說道，“你楊叔叔從小就聰明，幹什麼都厲害。”
“就是，比你厲害，你連國際象棋都不會下。”展暉衝著展鵬撇撇嘴。
楊毅斜睨著展鵬，臉上露出得意的神情，然後扭頭說道，“下棋還分心，好好想。”
展暉下意識地吐了吐舌頭。
“你們倆先玩，我進去看看。”展鵬衝著廚房指了指，小聲說道。
楊毅嘴角揚了揚，默默點頭。
展鵬到衛生間洗了手，閃身走進廚房，拉上門。
“你進來幹嘛？楊毅頭一次來，你陪陪他吧。”張靜遞給展鵬一個眼色。
“又不是外人，陪什麼陪？我給你打個下手。”展鵬打量著操作檯，“再說了，他們倆下棋呢，也顧不上我。”
“那你給我剝頭蒜吧，再把香菜洗了。”
“都做什麼啊？”展鵬湊上前去。
“六菜一湯，都是冰箱裡現成的，一會兒就好。”
“厲害。”展鵬豎起大拇指。
展鵬在窗臺上拿出一頭蒜，站在垃圾桶旁剝，轉身小聲說道，“你早點兒給我打電話啊，那樣我就把東旭兩口子也叫來了。”
“早我也沒碰到他啊，哪兒想到他能到家裡來。”張靜嘀咕著，“那你現在叫東旭他們唄，正好楊穎還沒來過咱們家呢，我也就是加兩個菜的事兒。”
“算了吧，他們住得太遠，別人家已經安排了別的事兒，咱這突然襲擊，人家來也不是，不來也不是。”
“說的也是啊，那就再找機會吧。”張靜挑著蝦線，嘴角露出笑意，“咱們這關係還真不遠，別說，我可是有年頭沒見過楊穎了。你說李東旭來咱家，怎麼也不帶著她啊？”
“東旭這幾年哪兒來過？我估計他來的時候，還沒和楊穎搞物件呢。”
“那些年，他可沒少來蹭吃蹭喝的，沒良心的傢伙，說沒影就沒影了。”張靜搖頭笑了笑，“哎，展鵬，他們結婚時你怎麼沒帶我去啊？”
展鵬皺了皺眉，說道，“我不是給他做伴郎嘛，前一天晚上就過去了，怎麼帶你啊？”
“哦，我想起來了。”張靜點點頭。
“我們同學過去，都沒帶家屬，再說了，那時候我也不知道你認識楊穎啊。”
“你說這關係，繞來繞去的。”張靜把蝦放到盆裡，用水沖洗。“李東旭也有意思，還非得找個結婚的做伴郎。”
“我們倆上學時就約好了，互相做伴郎。”
“知道你倆關係鐵。”張靜瞥了展鵬一眼。
“你們在哪兒碰到楊毅的？”展鵬把剝好的蒜放到案板上，轉身在冰箱裡取香菜。
“我們一出補習班的門口就碰面了。”
“他在那兒做什麼呢？”展鵬像是不經意地問。
“說是剛看完什麼朋友，要去停車場取車。”
“那倒夠巧的。”展鵬站在張靜身後，等著她騰地方。
“是挺巧的，我也沒想到。”張靜把洗好的蝦放到盤子裡，為展鵬讓出水池。“他倒挺喜歡孩子的，和兒子處得可好了。”
“是嗎？”展鵬背對著張靜，嘴角咧出一絲苦笑。
“他就比我低一級，歲數也不小了，也不結婚，再加上楊穎也沒孩子，這還不得把他們家老人急死啊？”
“嗯，我聽東旭說，是挺急的，我們幾個同學要給他幫忙，他還不幹。”展鵬忍著笑。
“你們損不損啊？”張靜埋怨地瞪了瞪展鵬，又問道，“楊毅怎麼還沒成家啊？”
“你真八卦，我哪兒知道啊？”展鵬哼了一聲，“我可警告你啊，他們老楊家的人都挺個兒的，東旭可沒少被欺負，你可別沒事兒牽線拉媒的。”
“我閒的啊？我不就是問問你嘛。”張靜見展鵬把洗好的香菜放到控水筐裡，忙推著他往廚房外走，“沒別的活兒了，你別在這兒礙手礙腳的了。”
展鵬輕笑一聲，說道，“這就叫卸磨殺驢。”
“去去去。”張靜皺著眉，也笑了。
因為展暉在，吃飯的時候，楊毅堅持沒喝酒。展暉和楊毅下了兩盤盲棋，對楊毅佩服得五體投地，不停地問東問西，倒也避免了飯桌上可能的冷場。
展暉跟著培訓班學了兩年棋，下得還算規矩，但多少缺點兒靈性。楊毅指點他多看看經典的棋譜和殘局，有時間做做排局解題訓練，也可以試著下下盲棋。
“我就能記住十步左右吧，後邊的就記不住了。”展暉噘著小嘴。
“那是練出來的，你別太著急，一點兒一點兒堅持練就行，”楊毅笑著說，“我像你這麼大的時候也下不了盲棋，都到了初二、初三吧，才能下完整盤棋。”
“是不是啊？”展暉的興奮溢於言表，看看對面的展鵬和張靜，嘟囔著嘴說道，“可是我爸我媽都不會下，回家就沒人陪我練了。”
“我感覺你現在開局練得還算紮實，就是中局和殘局還欠火候，你多刷刷訓練題，技巧慢慢就能提高。”
“我自己也刷呢，但是沒意思。”展暉側身看向楊毅，眼裡充滿懇求，“楊叔，你能不能帶我練練啊？”
“淨胡鬧，”展鵬打斷展暉，“你楊叔叔一天天那麼忙，哪兒有時間陪你玩兒啊？”
“你看你，這不孩子喜歡嗎？”楊毅白了白展鵬，扭頭對展暉說，“沒問題，一會兒叔叔把電話號碼給你，你要是想練棋，隨時找叔叔，不過你得保證不能耽誤學習。”
“我保證。”展暉高興得差點兒跳起來，趕緊把碗裡的飯扒拉乾淨，說道，“我現在就去學習。”
“你就慣著他吧。”展鵬見兒子進了房間，無奈苦笑。
“哎，現在家家都只有一個，孩子太孤單了。”展鵬嘆了口氣。
“你看看楊毅多明白事兒。”張靜埋怨地看著展鵬。
“什麼明白不明白的，就是你，不知道被誰忽悠的，非得沒事兒學這個學那個的。”展鵬沒好氣地說。
“什麼叫被忽悠啊？”張靜不樂意了，“那你不管兒子，還不許我管啊？”
“下下棋挺好的，能鍛鍊記憶力和思維能力，對學習有幫助。”楊毅忙止住兩人，“我現在做律師，棋類也幫了不少忙呢。”
“就是，別聽他的，他就一根軸。”張靜一臉嫌棄地瞪著展鵬，然後轉頭笑著對楊毅說，“那你以後就常來，姐給你做飯吃。”
“那敢情好。”楊毅俏皮地衝著展鵬眨眨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