訂完蛋糕，楊毅把手機放到餐桌上，端起酒杯，對展鵬說道，“訂好了，說是一個小時之內送到，你看，多簡單。”
“哦。”展鵬點了下頭，和楊毅碰了杯。
“我訂了個法國蛋糕，沒啥寓意的，”楊毅笑了笑，“剛翻了半天，適合弟兄們一起吃的還真不多。”
“是不是啊？”展鵬失笑。
“可不，情侶的最多，”楊毅面露促狹的笑意，“不然就是給老人或是小孩兒的。”
“得，打住，別再往下說。”展鵬望著楊毅，“這法國蛋糕配德國黑啤，我這個生日過得還是挺有意思的。兄弟，謝了啊。”
“這有啥謝的，又見外了不是？”楊毅邊替展鵬接啤酒邊說，“剛才我還琢磨呢，畢竟是本命年啊，咱要不要把我姐夫叫上，再找幾個人，一起熱鬧熱鬧。”
展鵬遲疑一下，皺皺眉說道，“算了吧，平時我也不過生日，咱就別折騰他了。”
“你不過生日？”楊毅轉頭看向展鵬，有些驚訝。
“嗯，好像都十來年不過了。”展鵬笑笑，解釋道，“這沒結婚的時候吧，老媽總記著，每到這一天，就給我做手擀麵，就是咱老北京炸醬麵。”
“那個好吃。”楊毅把酒杯遞給展鵬。
“後來結了婚，第二年不就有小崽子了嘛，你嫂子一直忙乎他，就顧不上我了。再說，我這工作啊，又沒個準點兒，也經常不著家，慢慢地，連我自己都把這茬兒給忘了。”說完，展鵬端起酒杯喝了一口。
“你孩子幾歲了？男孩兒女孩兒啊？”楊毅隨口問道。
“小子，十一了。”
“都十一了？”楊毅吃驚地眨眨眼，“你可夠先進的。”
“先進？那是。”展鵬得意地揚揚頭，“你別看李東旭比我生日大，他的下一代，那可真是八字沒一撇呢。你還說找他，找他幹什麼？你知道他現在最重要的任務是什麼嗎？”
“什麼啊？”楊毅問。
“造小人啊。”
楊毅啞然失笑。
“你說好不容易碰上個休息日，那還不得抓緊操練操練啊。”展鵬繼續說道。
“看你說的，”楊毅哭笑不得，“這事兒也不一定非得等休息日吧？”
“你個小屁孩兒，懂得啥？”展鵬橫了楊毅一眼，“他們兩口子目前的狀態，那是需要絕對的心理放鬆。”
“這個我還真不懂，沒經驗。”楊毅笑著搖搖頭。
“哎，”展鵬重重地嘆了口氣，“這李東旭和我那麼好的哥們，碰上這難事兒了，我也幫不上忙，我這心裡啊——”
“你損不損啊？”楊毅衝著展鵬吐出一口煙，差點兒笑出眼淚來。
“這話又不是我先說的，”展鵬裝出委屈的神情，“想當年我兒子一出生，我就給他發簡訊了，人家態度倒好，秒回，結果我一看內容，離吐血就差這一點兒。”展鵬伸出食指和拇指比劃著。
“他簡訊怎麼說啊？”楊毅忍著笑。
“那孫子，”說完三個字，展鵬先樂了，“丫說那麼大的事兒，也沒幫上什麼忙，心裡愧疚唄。”
“你倆啊，你倆，都夠一說的了。”楊毅用手使勁地擦了擦額頭，強忍著，才沒笑出聲來。
“所以我一直等著他那一天呢，今天不是先熱熱身嘛。”展鵬衝著楊毅擠擠眼。
楊毅搖搖頭，說道，“你這個沒創意，這不是抄襲人家嗎？”
展鵬怔了怔，表情嚴肅，“你說的有道理啊，怎麼以前我就沒想到呢？”
兩人相視一笑，都端起了酒杯。
“其實我也希望楊穎能早點兒懷上，”楊毅喝完酒，抹了抹嘴角，“我們家老太太都快把我逼瘋了，明面上是逼婚，實際是逼孫子呢，他們倆要是有了，沒準兒老太太注意力就轉移了。”
展鵬若有所思地看著楊毅，然後問道，“你就沒打算要個自己的孩子？”
“怎麼要啊？”楊毅咬住嘴唇，晃了晃頭，“不知道，不願意想這些事兒。”
“不願意想也得想啊，有一天你總得面對不是？”
“我也想過，但是他們兩口子把我的計劃打亂了。”
“還有計劃？”展鵬笑著問。
“算是吧，”楊毅自嘲地笑笑，“我原打算等他們有了孩子，家裡再逼得急的話，我就直接說自己沒有生育能力。但是現在他們都在為這個事兒治療呢，我哪兒敢張這個口啊，那老太太不得急死。”
“你這計劃也行不通啊。”
“怎麼？”楊毅抬頭看向展鵬。
“你也不能平白無故地說自己沒有生育能力，總得有個由頭吧，至少你得有個女人，不然誰能信這樣的藉口啊？”
“總能有辦法吧。”楊毅擺擺手，“不提這些，煩。”他看了展鵬一眼，問道，“你和我姐夫現在見面時候多嗎？”
“也不算多，除非大家有什麼事兒。”展鵬眼中閃過一絲無奈，“工作都忙，圈子也越來越不一樣了。”
“我看你們關係還不錯啊。”
“那必須啊，”展鵬咧了咧嘴，“四年同窗，上下鋪，那是啥感情？梁祝不才同窗三年嘛，都雙雙化蝶了。”
“你這腦洞有時候奇大啊，連這個都能聯想到一起。”
“本來就是嘛，”展鵬看著楊毅，眼中含著笑意，“你不也是有同學嗎？”
“也是。”楊毅笑著點點頭。
“真正的兄弟啊，別看平時沒太多來往，有事兒就會見真章。”
楊毅也說不好這話觸動了自己哪根弦兒，一時竟忘了接話。
“你發什麼癔症啊？”展鵬打量著楊毅，不禁笑了。
“沒啥啊。”楊毅低頭在桌上擺弄手機，掩飾著自己的不安。
“哎，看著你像是什麼都滿不在乎的，其實心思挺重的，是不是？你這是敏感？”
“沒有吧。”
“管你有沒有呢，我就想和你說一句。”
楊毅緩緩抬起頭。
“別讓自己太累，想開了，就都不是事兒了。”展鵬難得地一本正經。
楊毅輕輕哼了一聲，依舊沒說話。
“我還是比較有職業道德吧？”展鵬又恢復了痞痞的笑容，“你看，這酒我不白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