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紅和楊毅簡短的對話,在旁聽席上引發了一陣輕笑聲,肅殺的法庭,難得地有了片刻的輕鬆。除了個別人,旁聽的眾人都是訓練有素的專業人士,庭審過程十足地吊起了他們的胃口,他們就像是觀賞一幕懸疑劇的觀眾,迫切地期待接下來的劇情發展。

“辯護人,庭前你曾申請法庭傳喚證人。”李紅的目光在法庭掃了一圈,轉頭問楊毅。

“是。”剛鬆了口氣的楊毅聽到李紅和自已說話,忙正襟危坐。

“他們到庭了嗎?”李紅問。

“他們——”楊毅不由得一愣,張文峰和王守德是法庭傳喚的證人,確認他們到庭與否,本是書記員的工作,李紅向自已詢問,要麼是一不留神犯了錯誤,要麼就是存心為難自已。

直到此時,書記員才意識到自已的疏忽,回望李紅的眼神裡帶著一絲茫然和慌亂。

至少有一部分刑警看明白了,旁聽席上再次響起輕笑聲。李紅皺了皺眉,執拗地盯著楊毅,再次問道,“他們到庭了嗎?”

“他們到庭了。”楊毅吁了口氣,不得不救場。

“下面繼續法庭調查,傳喚證人出庭作證。”李紅頓了頓,“首先,傳喚證人王守德。”

在小聲的揶揄聲中,王守德站起身,走向證人席。李紅首先核實了他的身份和職業資訊,提出法庭作證要求,然後引導王守德講述了對王可屍體的屍檢經過和屍檢報告結論,這些都是王守德的本職工作,他回答得很熟練,旁聽席鴉雀無聲。

“被告人要詢問證人嗎?”告一段落後,李紅問展鵬。

展鵬瞥了楊毅一眼,茫然地搖了搖頭。

“下面,由辯護人詢問證人。”李紅也很期待接下來的這一幕。

楊毅站起來,低頭看了一眼詢問提綱,然後抬頭看向王守德,說道,“王警官,你好,我有幾個問題要詢問你,希望你如實向法庭陳述。”

“可以。”王守德顯得有些不情願。

“剛才大家都聽到了你的證言,瞭解了對被害人王可進行屍檢的經過以及屍檢結論,你能否描述一下,你第一眼看到王可的屍體時他的樣子。”

王守德思忖一下,簡明扼要地回答了問題,核心點包括屍體赤裸,已腫脹,但還未形成巨人觀,身體遍佈刮擦傷等。

“按照你的經驗,任何人,”楊毅緊緊盯著王守德,“注意,我說的是任何人,能否單憑外表確認王可的身份?”

“很難。”王守德不假思索地說。

“為什麼?”楊毅追問。

“屍體都腫脹成那個樣子了,表面還都是傷,根本就不具備辨認條件。”

“那你們最終是如何確認屍體就是王可的呢?”

“是透過屍體身上的紋身。”

“能否具體說明?”

“屍體左大腿根內側相對完好,上面有一個蘆葦圖案的紋身,”王守德猛地抬頭看向楊毅,心中回過味兒來,開庭前碰見楊毅,他就覺得有些眼熟,現在終於想起來他就是當初指認的人,但他素來謹慎慣了,不動聲色地繼續說道,“有知情人透過紋身指認了死者的身份,後來我們採集了王可親屬的DNA,經過比對,確認屍體就是王可。”

“謝謝王警官,”楊毅吁了口氣,“在座的大多數人都清楚,被告人展鵬當初就是王可案件的偵辦人,我的下一個問題是,按照你的經驗和觀察,展鵬能否單憑外表確認屍體就是王可?”

楊浩志迅速舉起右手。從詢問證人開始,他就小心地觀察著庭上的形勢,揣測楊毅的意圖。直到此時,他還沒有摸清楊毅的想法,舉手純粹是為了反對而反對。

“公訴人可以發表意見。”李紅掩藏著內心的笑意。

“反對,辯護人不能誘導證人。”楊浩志說。

“我並沒有誘導證人,”楊毅側身向李紅解釋,“我認為這個問題很重要,請審判員同意證人回答。”

李紅思忖一下,說道,“請證人回答辯護人的問題。”

“這個——”王守德一時左右為難,遲疑片刻說道,“更大的可能是不能,但因為被告人與被害人發生過肉體關係,他有可能見過死者隱秘部位的紋身圖案,如果他見過,他就有可能認出來。”

對於旁聽席的一部分人來說,第一次聽聞展鵬和死者發生過肉體關係,旁聽席接連傳出幾聲短促的驚訝聲。

“那我換一個問題,”楊毅掃了一眼旁聽席,再次把目光投向王守德,“如果展鵬沒有看到過王可的紋身,按照你的說法,他就應該無法認出王可,對嗎?”

“對。”這一次王守德回答得很痛快。

大多數旁聽的人都充滿了好奇,一部分人在猜測展鵬是否事前看過那個紋身圖案,一部分人在猜測楊毅詢問細節的目的。

“行,這個問題就先這樣。”楊毅滿意地點點頭,打量著王守德又問道,“你剛才提到,對王可的屍檢報告的結論是猝死,是嗎?”

“是。”王守德狐疑地看向楊毅。

“按照你的經驗,有哪些因素能引發這類猝死?”楊毅問。

“王可的死因是腦血管瘤破裂引發的猝死,很難救,”王守德稍作停頓,“誘發的因素有很多,比如說興奮、恐懼、緊張、疲憊等等,都能誘發,關鍵是要超過一個度,也就是說,過度興奮、過度恐懼、過度緊張、過度疲憊,都可以誘發王可的猝死。”

“好,現在是下一個問題,”楊毅下意識地咬了咬嘴唇,“假設我們現在瞭解到死者是因腦血管瘤破裂而猝死,那我們能否倒推出他的致死原因?”

“這個——”王守德遲疑著搖搖頭,“應該很難吧,或者可以說,不具操作性。”

“我這麼問吧,”楊毅咧了咧嘴,“在刑警隊裡,你應該比偵查員具備更全面的醫學素養,對嗎?”

“對。”王守德無奈點了點頭。

“在我們剛才說的情形下,你能推斷出王可的致死原因嗎?”

王守德的額頭上滲出了細密的汗珠,他回頭望了望身後的同事們,遲疑著回答道,“不能,我能猜測個大概,但無法精確指出死因。”

“假如連你都無法精確指出死因,那連醫學素養都比不上你的偵查員們,是否應該更做不到這一點?”

“應該吧。”

“也就是說,即便偵查員瞭解王可是猝死,但很難猜測到具體的死因,對嗎?”

“對。”王守德長長地吁了口氣。

“有沒有這種可能,一個人的猝死,和直觀的外在侵害無關?”楊毅驀然提出另一個問題。

王守德想了一下,說道,“人的身體機能很複雜,當然無法排除這種可能性。”

“那我們是否可以理解,猝死有可能和正在實施的犯罪行為無關?”

王守德皺了皺眉,說道,“就像我說的,無法排除這種可能性。”

楊毅放下手中的詢問提綱,打量了一眼旁聽席說道,“我們現在都知道,王可是被本案的重要關係人汪強強制猥褻致死的,這個案子已經宣判,汪強也已經認罪。照我們剛才的推斷,即便是那個案子的偵查員,比如被告人展鵬,也有可能無法猜測出王可的死因?”

“有這種可能性。”王守德抬手抹了抹額頭。

“或者也可以說,即便他了解了強制猥褻的事實,也有理由認為那不一定是致死原因?”

“這個——”還沒等王守德說完,楊浩志再次舉起右手,李紅點點頭,示意他發言,一時間,王守德對楊浩志充滿感激之情。

“反對,這是赤裸裸的誘供。”楊浩志迫不及待地說。

楊毅一欠身,衝著李紅點點頭,說道,“對這個證人我詢問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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