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總是令人心焦的。

警隊那邊,鑑於沒有新的證據,卡在審限之前,終於向檢察院提交了《提請逮捕申請書》,也就是俗稱的“報捕”,涉嫌的罪名為過失致人死亡罪和徇私枉法罪。其中,認定的事實基本基於展鵬的供述,證據主要為供述筆錄、那把瑞士軍刀、鑑定中心出具的鑑定報告、屍檢報告和警隊出具的有關展鵬承辦王可案的情況說明,另附其它證人證言。不過,申請書確認了展鵬的自首情節。

楊毅清楚之後的所有流程:七日內決定是否批准逮捕;兩個月的偵查期限;可能的一個月的補充偵查期限;一個月的審查起訴期限;至多一個半月的審判期限。最遲半年內,對展鵬的案件就要進行宣判。

如果想推盤原來的案件,就需要和時間賽跑,最重要的,是前兩個月的時間,爭取在偵查階段解決戰鬥。如果在警隊提交起訴建議書後,再由檢察院退回補充偵查,警隊人員的考核會受一定影響,連帶著,對將來展鵬的審理和判刑,或許也會增加一些不利的因素。

如果在這期間無法抓到丁峰,獲取確鑿的證據,案件就會如展鵬所願,按部就班地審理下去,直至最終的宣判。楊毅估計,無論判決結果如何,展鵬都不會上訴,以期讓判決儘快發生法律效力,這樣,丁峰就會逍遙法外,展鵬的詭計就會得逞。

得知已經報捕,楊毅反倒被激發出更強的鬥志,這種鬥志在以前是若隱若現的。他隱隱覺得,能和展鵬做一次對手,倒也不啻為人生的樂事。

假如這一切果真都是展鵬策劃的,他必然就清楚時間節點的重要性,事實上,從張文峰反饋的他計算審限時間即可得窺一斑。既如此,他必然窮盡手段,確保在他自首的半年內,至少在三個月內,警方無法找到丁峰,否則,他將前功盡棄。

展鵬和丁峰有著親密的關係,這已經昭然若揭,楊毅好奇的是,他們的關係究竟親密到什麼程度。這本是個二選一的問題,展鵬肯為丁峰頂罪,難道丁峰就忍心溜之大吉,將展鵬棄如敝履?

展鵬和丁峰的面孔交替在楊毅的腦海中出現,單個面孔都是清晰的,但他們的面孔重合時,他就會產生一種魔幻般的戰慄,那種戰慄只有隨著兩個面孔漸漸遠離才能消失。展鵬的寓言謎題或許暗含深意,但凡丁峰尚存對展鵬點滴的真情,他都該是被展鵬哄騙走的,也許他們的感情,是他唯一的機會。想到利用人類的情感來破案,楊毅心中不禁惻然。

這些時日,也並非沒有好訊息。

突破首先是在張家口傳來的。大腳接到協查通報親自督辦,效果顯著。他們排查了宣化包括酒店、賓館、招待所、個人旅館、浴池、通宵影院在內的所有可供住宿的場所,重點排查當日展鵬抵達宣化收費站後兩小時內的入住人員,還真找出一個符合協查通報描述的人員,不過,那個人叫丁鵬飛。

當然,警方早就預判丁峰有可能使用偽造的身份,經反覆比對辨認,確認丁鵬飛就是丁峰,也就是汪強。

那個私人旅店老闆對當日的情形多少還有些印象,這主要是他看丁峰有些特別,不像附近的人,至於具體哪兒特別,他也說不清楚。據他查詢登記冊回憶,那天丁峰大概是晚上十點半左右到的旅店,他要了一個單人間,還和老闆打聽第二天早晨去大同的班車。老闆告訴他,班車會從旅店門前經過,他站在路邊揮手車就會停,老闆提醒他上好鬧鐘。老闆隱約記得,他隨身帶的東西不多,好像只背了一個雙肩揹包,這和丁峰當日離開西客站的錄影資料相吻合。第二天早上,沒用老闆叫醒,丁峰自已起了床,然後離開旅店,去公路邊等車。

張家口警方順藤摸瓜,隨即尋找當日班車的司乘人員進行調查。司機對丁峰也有印象,理由和旅店老闆幾乎如出一轍,說丁峰看著就不像縣裡人。不過據司機講,每趟班車在上高速前,都會有幾個人在中途上車,他們從來不會查驗身份證,所以也無法確定他的姓名。司機還反映,班車全程高速,但進入大同市區後,會在幾個站點停靠,最後抵達大同汽車站。丁峰究竟在哪兒下的車,沒人注意。

可以確定的是,丁峰在宣化住了一宿,第二天乘坐班車抵達大同。

張家口警方第一時間反饋了訊息,大腳還特地給楊毅打了電話。聽聞這個訊息,李東旭、張文峰和楊毅歡欣雀躍,畢竟,他們基本的偵破方向沒有搞錯。

張文峰馬上帶人去了張家口,對當地警方確認的訊息逐一認證,然後和尚在太原的姜浩峰通電話,兩人相約在大同碰頭。

大同警方對首都和省會警方共同到來極為重視,李東旭的同學也出了不少力。但鑑於汪強所犯並非大案,當地警方未釋出通緝令,只是佈置了很多人手,配合尋找汪強。

初步調查的結果顯示,大同汽車站的監控影片沒有丁峰的蹤影,他應該是在市區的幾個站點之一下了車。在那之後,那個名字叫“丁鵬飛”的身份證再沒有使用的痕跡。幾方會商判斷,汪強應該還在大同藏匿,沒有逃竄至外地。

“只要他還在大同,早晚都能把他翻出來。”大同警方表態。

“丁鵬飛”的身份證屬地,為山西晉中,本人為當地農民,從未遺失過身份證。汪強手中身份證的來源,暫時還是個謎。

“兩個月的時間,能把丁峰翻出來嗎?”楊毅暗忖。他驀然注意到丁峰使用的身份證上那個“鵬”字,用想象中的筆在上面不停地划著圈,心中五味雜陳。

楊毅瞥了張靜一眼,起身離開辦公室,到大門口去抽菸。和丁祥對過眼神之後,他的思緒又回到了前一天的下午。自從他向張靜挑明,因展鵬死去的人就是自已的愛人,張靜怔怔地盯了他好半天,就再也不問任何有關展鵬或案情的問題了。雖然提及王可令他心痛,他也樂得鬧個清淨。

連抽了兩根,楊毅看著被厚厚的雲層遮蔽的太陽,剛要掐滅煙,口袋裡的電話震動起來。楊毅摸出手機,見螢幕上是張文峰的名字,忙划動接聽,張口就問,“怎麼,有新訊息?”

“沒有,”張文峰拉著長音,“我回北京了,在路上,下班的時候能到市區。”

“哦。”楊毅應了一聲,大失所望。

“晚上你是不是還要去那個燒烤店?”張文峰問。

“當然啊。”

“你看我奔波得這麼辛苦,晚上是不是得犒勞犒勞?”張文峰嬉笑著,“聽說那家味道不錯。”

“沒問題,多大回事兒?”楊毅啞然失笑,眼睛一轉問道,“你聽誰說他們家味道好?”

“丁祥啊,有一天你回家後他們去吃過,然後抱怨說你真會選地方。”

“這樣啊,那花的也是我自已的錢。”楊毅咧了咧嘴,問道,“晚上要不要叫上丁祥他們,這些天他們也夠辛苦了。”

張文峰思忖一下,說道,“還是算了吧,萬一讓那傢伙看到呢。”

“哪有那麼寸?”楊毅不以為然,“他還能比你腿兒快?”

“省省吧,那可不好說,不然咱們就白費勁了。”

“也行,晚上我在那兒等你。”楊毅下意識地瞄向丁祥的汽車,嘴角浮出促狹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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