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樓到了。”機械的女聲響起，電梯穩穩地停在了十六樓。
楊毅默默嘆了口氣，目視著電梯門緩緩開啟，他邁步走了出去，剛要轉向防火梯，眼角的餘光瞥見自家的門口坐著一個人。他定睛一看，原來是李東旭雙手抱膝坐在地上，兩眼緊緊盯著他。
“你也不怕涼？”他蹙了蹙眉，轉身走過去。
“站累了。”李東旭抻了個懶腰，單手拄地一個挺身站了起來。
“身手不錯啊。”楊毅瞥了瞥李東旭，越過他來到門前，在密碼鎖上按密碼，“過來也不提前打個電話，我要是不回來，你不是白等？”
“你接我電話嗎？”李東旭苦笑，“後來乾脆還關機了，就那麼煩我？”
“哦，手機沒電了。”楊毅搪塞道，繼續輸密碼，“咔噠”一聲，門鎖開了，楊毅推門而入，摸到牆壁上的開關，開啟燈，轉身對李東旭說，“進來吧。”
李東旭抬起胳膊，遮擋著房間湧出的光亮，跟著楊毅進了屋。
“你隨便坐，不用換鞋了。”楊毅站在門口換鞋。
“你也別換鞋了，”李東旭頓了頓，“收拾一下，咱們出去，我請你吃飯。”
“不去。”楊毅面無表情地拒絕。
“嗬，這點兒面子都不給我？”李東旭眯起眼看向楊毅。
“我可哪兒敢不給你面子啊，李大處長，”楊毅撇撇嘴揶揄道，“我剛吃完回來。”
“你已經吃過了？”李東旭有些意外。
“中飯沒吃，下午就早點兒吃，連晚飯一塊兒解決了。”
“這樣啊，”李東旭搖頭笑了笑，“吃飯不規律，對身體可不好啊。”
楊毅沒接話茬兒，白了白李東旭說道，“成，我心領了，你趕緊自已找飯轍吧，請我隨時都可以，別再把自已餓個好歹。”
李東旭遲疑一下，反身拉上房門，說道，“除了吃飯，我還想找你聊聊。”
“有什麼好聊的？”楊毅不冷不熱看著李東旭，見他沒有離開的意思，皺皺眉問道，“你不回家，和你家楊穎請假了嗎？”
“必須請啊，”李東旭咧了咧嘴，“今晚不回去都可以。”
“你可別不回去，我這兒可沒地方供你。”楊毅冷哼一聲，促狹地眨眨眼，“今天又是什麼藉口啊？”
“加班唄。”李東旭無奈苦笑，從鞋櫃裡找出一雙拖鞋換上。
“哎，”楊毅裝作不以為然地搖搖頭，“你就不怕我揭穿你？”
“你不會的，”李東旭擠擠眼，“男人誰還沒點兒秘密？”
“操，服了。”楊毅衝著裡邊揚揚頭，“你先進去坐吧，我燒點兒水，你是喝茶還是喝咖啡？”
“有什麼吃的嗎？”李東旭不好意思地撓撓頭，“我還真有點兒餓了。”
“只有面，”楊毅望著李東旭，“不然給你煮碗麵？”
“成。”李東旭連忙點頭。
楊毅到衛生間洗了手，進了廚房，李東旭也沒往裡走，倚在廚房的門框上看著楊毅忙活。楊毅把煮鍋燒上水，開啟冰箱，陸續拿出面、黃瓜和西紅柿，然後又取出蛋盒。
“挺熟練嘛。”李東旭讚歎道。
“沒你命好，回家有人伺候。”楊毅沒有轉身，一邊說話一邊在水池清洗蔬菜。
“還別說，楊穎這點做得還不錯，到家都是現成的。”
“她又不在，你誇她她也聽不著。”楊毅不屑地撇撇嘴，“你們孩子要上了嗎？”
“你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李東旭苦笑。
“自已笨，還不許別人說。”楊毅得意地哼了一聲，接著說道，“你別在那兒立規矩了，自已找地兒坐吧，面一會兒就好。”
李東旭笑了笑，回身張望一下，到茶几上拿起菸灰缸，走回到餐桌前坐下，從口袋裡摸出煙點燃。
不大的功夫，楊毅端著麵碗和筷子走出廚房，放到餐桌上，對李東旭說，“對付吃一口吧。”
“有鹹菜嗎？”李東旭用筷子挑著面，嘴上對著冒出的熱氣哈氣。
“毛病。”楊毅啞然失笑，回到廚房又取出了腐乳和橄欖菜。
“有醬豆腐就成。”李東旭擰開瓶蓋，倒扣在桌上，夾出一塊兒腐乳放在上面，嘴裡繼續吸溜著，衝著麵碗哈涼氣。
“不用那麼著急，沒人和你搶，都是你的。”楊毅瞥了一眼李東旭，走到他對面坐下。
“主要是真餓了。”李東旭鄭重其事地說。
楊毅看著李東旭猴兒急的模樣，忍不住笑了，也點了根菸，看著李東旭吃麵。
李東旭狼吞虎嚥，把一碗麵吃得乾乾淨淨，連湯也一丁點兒都沒剩下，楊毅看得直咂舌。李東旭用紙巾擦了擦嘴，心滿意得地摸摸自已的肚子，然後又點燃一根菸，眯起眼睛，靜靜地打量著楊毅。
“想聊什麼就聊吧，”楊毅吐出一口煙，“聊完早點兒回去，別說到我這兒來。”
李東旭悠閒地抽了口煙，嘆了口氣說道，“楊毅——”
正在這時，門外響起了“咚咚咚”的敲門聲，緊接著，鄭川的聲音隔著房門傳來，“楊毅。”
楊毅下意識地皺皺眉，坐在椅子上沒動地方。
“我都聽見說話聲了，他肯定在家。”陳克在門外說。
敲門聲變成了拍門聲，鄭川邊拍門邊說道，“楊毅，你自已看著辦，你要是不開門，我們就不走。”
李東旭向楊毅投去探尋的目光，楊毅吁了口氣，不為所動。
拍門聲更響了。
李東旭用拇指指指房門，示意自已去開門，楊毅瞥了他一眼，不置可否。李東旭咧了咧嘴，起身開啟房門。
鄭川見開門的是李東旭，不由得一怔，忙說道，“姐夫。”陳克也跟著打招呼。
李東旭認出兩人是楊毅的同事，把他們讓進屋裡。
“是你們的姐夫嘛，叫那麼親熱？”楊毅冷冷地說了一句。
“姐夫在啊，”鄭川環顧四周，“你們要是有事兒，我們就再來。”
“別，我沒啥正經事兒，就是蹭口飯吃。”李東旭笑著指了指桌上的麵碗，“你們談正事兒，我回避一下。”說完，他就要向臥室走。
“不用迴避，”楊毅阻攔住李東旭，瞥了瞥鄭川說道，“我估計你們來找我，要說的都是同一件事兒，他葉門兒清。”
鄭川看看楊毅，又看看李東旭，欲言又止。
“有話快說，有屁快放。”楊毅衝著鄭川不耐煩地皺皺眉，然後有意無意地看了看李東旭。